刘 钊

(东北师范大学,吉林长春 130024)

一、女性与男性共同参与社会

法国的弗朗西斯娃◦德◦奥波妮在70年代创立了 “生态女性主义” 思想。她在《女性主义◦毁灭》一文中提出女性要参与到拯救地球的工作中,“生态女性主义”开始成为生态女性主义的基点。女性在缓和全球生态危机中的巨大能力被作为重点强调出来,奥波妮号召妇女们积极行动起来领导一场拯救地球的生态革命。

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认为：“地球上相互联系的生命结合体,无高低等级的划分。种族分隔、性别分隔是社会状态的一种划分方式。这样错误的意识形态被普遍接受却少有引发人们的反思。它认为世界是等级化的。这之中,人类精神第一性,而地球上其他生命是第二性的。生态女性主义观点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即是反对对生命做等级划分。”

《三体》中的世界末日情景和生态危机有一定互通性。在小说叙事中,鲜见地球文明内部的性别等级划分,小说角色设置上更多出于一种个体个性,性别有差异,但角色无道德上的优劣,皆具人性复杂感。

《三体》出现了两个比较重要的女性角色：叶文洁、程心。

叶文洁：发射电波,引来地外文明三体文明,与伊文斯联合,成为地球三体叛军的最高统帅。叶文洁后来告诉罗辑黑暗森林法则,给予人类自救的机会。

程心：程心被选举为执剑人。执剑人就是控制黑暗森林威慑启动装置的人。当程心成为执剑人后,三体人进攻,这时程心没有启动威慑,导致了地球被三体的水滴攻击,全人类被迫集中到澳大利亚。

女性角色在科幻小说《三体》中某种程度上处于决定性作用,影响人类命运。

二、代内公正和代际公正的选择

从整体主义角度,生态女性主义批判了个人主义所涵盖的人类利己主义、集团利己主义和个人利己主义倾向,重视维护生态系统的持续发展和稳定秩序,社会公正被生态女性主义所倡导,包含代内公正和代际公正两个部分。

《三体》中的情节设置对女性生态主义中的社会公正予以挑战,最主要的一点是在代内公正和代际公正之外提出了一个地球社会公正与宇宙社会公正的划分。这两种划分是不同标准下的划分,我们在下文分别叙述。

代内公正是存在于同一年代人的公正问题,具体是指当代人类在利用自然资源过程中责任均担,机会平等,把自然资源作为人类共有资源加以看待。

而代际公正的道德体系是需要跨越时间的道德体系,代间的平等成为人们追求幸福时必须充分考虑到的影响因子。它要求必须把我们与还没有权利和我们竞争获得幸福的后代作为一个整体,要考虑到我们消费的满足有可能剥夺了下一代的权利,考虑到我们的满足有可能夺走了他们生存和发展的资源。

《三体》中,第一个与外星人进行通讯的人——女工程师叶文洁,妹妹和父亲都死于文革,人生遭遇了巨大的创伤。于是,她给外星人发送信息,请求拯救。叶文洁对人类文明失望,尤其对代内公正的实现失望最终导致她引来三体文明,寄希望于三体改造地球文明,实现代内公正。

一个文明运行的成本决定了它无力去选择另一种可能。用一个诗化的说法总结就是：“文明自身是自身的敌人”。程心认识到了代内公正和代际公正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两次拯救人类文明的机会,她都放弃了,希望放弃地球文明,通过文明的再生,到了宇宙正义的实现。

三、母性情怀下的叙事

“生态女性主义是建立在母性思维和女性的独特的情感体验之上的在体验、理解、评价世界时存在着一种独特的女人的方式 。”《三体》中对母性思维的阐释十分丰富。

书中对庄颜的着墨并没有叶文洁、程心那么多,至少不如叶文洁那样令人印象深刻。作为罗辑的妻子,在本书里是以一种伴侣的姿态出现。她拥有着独立的人格,小说中她的作用也更多是象征性的。这也是科幻作品里对女性的一种很典型的写法,将角色化为充满母性力量的浓缩体。庄颜的所为不能说是出于爱情,只能说是出于一种宽厚的、在需要时给予的母性。神性需要母性来推动才能作出超越。“女性在太空领域更容易得到提升,因为人们需要她们”。

庄颜的形象代表一种完美主义上的女性形象,以不干涉不参与文明纠葛的姿态出现,没有主导性行为,也无需负责。

程心,她的母性最具争议,在道德和生存之中,她选择了泛道德主义。由于母性,她选择放弃对三体人进行黑暗森林威慑,同时阻止光速飞船的研究,在“回归运动”中,在黑暗森林下冷酷宇宙中爱的力量。她把道德的范围放大,形成了自我认识体系,对程心的评价如果设环境和范围的限制,恐怕得出的任何结论都不是公允的。

叶文洁是个母性的主角。有着偏执而疯狂的一面,一本寂静的春天,开启了她的善恶评判,用一生致力于全人类高尚道德的树立,甚至牺牲了丈夫和唯一的女儿。她更像一个矛盾的集合体,理性的将人类的恶剖析出来,放在桌面上对他们进行了审判。然后凭借着感性的猜想,认为外星高度发达的文明一定有着更高的文化道德水准来规范,追求一种泛化意义上的母性。

在苦难中信仰,在绝望中期望,在悲哀中拯救,这就是多萝西娅基督信仰的核心,也是叶文洁和程心共性的地方,只不过程心走得太远了,已经不能简单地从人类的角度去评价。

四、发展与反发展的纠葛

生态女性主义中最极端的观点是从根本上反对发展的,它将发展作为西方男权主义的举措加以抨击。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发展一直是个后殖民主义的举措,是全世界对西方殖民主义进步模式的被动接受。发展于是成为殖民化的继续,它是建立在对女性的剥削或排斥之上的,是建立在对他种文化的剥削之上的。发展会造成女性、自然和处于不利地位的文化的毁灭。正因为如此,第三世界、女性、农民和部落民不断力图从“发展”下争解放,就像从殖民主义统治之下争取解放一样。”

《三体》中对于地外文明分成了两派,抵抗派和地球三体组织。地球三体重组织内部分为：“降临派”,对人类本性已彻底绝望,期待着文明的降临;“拯救派”,对三体文明抱着宗教似的向往与崇拜;“幸存派”,希望现在为三体侵略者服务,自己的子孙就能幸存下来。

这派系的划分可以看作成人类对于地外文明殖民地球的态度,这生态女性主义中的反殖民主义存在相关性。如果把地外文明入侵地球、殖民地球、净化地球的过程视为一种发展,那么我们看到反对地外文明入侵的抵抗派属于反发展派。地球三体组织属于发展派,反发展的抵抗派组织多为男性领导人,发展派的地球三体组织以叶文洁为首,包括程心在内的女性角色多属女性领导人。女性领导人在性别视角内可能出于对自身些别阶层的不满,反对殖民主义,反对发展,但是上升到人类发展层面,依然避免不了成一个殖民主义者。

生态女性主义哲学家戴维恩和沃伦是这样推理的：

1、人类有超越植物的改变生活境遇的能力,而植物等其他物种没有;在道德上的地位依据这种能力得到等量决定。

2、女性被等同于自然,归属于物质世界,男性等同于人类范畴,属精神世界;精神世界高于物质世界,女性男性地位由此而生。

《三体》赞同了戴维恩和沃伦的第一个推理过程,但反对第二个推理过程,女性等同自然这个过程有逻辑上的重大问题,所以安排叶文洁的出现,程心的两次抉择,众多女性角色都证明了改变环境甚至是人类命运的能力。所谓女性与自然的等同是不成立的。

[1]王诺.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 [J].文艺研究,2002,(05).

[2]赵媛媛,王子彦.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述评[J].科学技术与辩证法,2004,(10).

[3]陈云.试论生态女权主义与道教思想的契合[J].宗教学研究,2005,(04).

[4]韦清琦.中国视角下的生态女性主义[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3).

[5]刘慈欣.三体[M].重庆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