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辛

“书生意气”的联盟

10月初的一天，某公司白领小周习惯在工作之前泡一杯咖啡，接着打开了很久没用的谷歌音乐搜索，结果，网页无法显示。小周原以为是自己的网络不稳定，但刷新了几次，也没有效果。几经周折，只得到如下信息：“谷歌音乐搜索服务已经关闭，请您在10月19日之前登录并且下载保存播放列表。”

惊愕之中她搜索了一下与谷歌有关的新闻，发现其实早在夏天的时候，谷歌就公布了关闭在中国的音乐搜索服务的决定。原因很简单，由于这一产品推出后影响力未达预期，因此决定把相关资源转移到其他产品团队之中。至此，谷歌的中国本土化棋局再失一子。

即使时间回到几年以前，网络音乐的格局依然和现在一样混乱，作为占领市场的重要手段，网络音乐业务的发展一直面临着种种争议，也一直伴随着音乐作品的著作权的纠缠不清。

百度曾因音乐搜索的问题被数次请上法庭，音乐侵权一直是让音乐人特别头疼的问题：从早年盗版的磁带、唱片，到随后的盗版CD，现在音乐侵权更多的体现在网络音乐侵权、KTV音乐侵权以及商场背景音乐侵权等方式。互联网对音乐的滥用已经成为了音乐侵权的主要形式。其中不乏深厚的历史心理背景：从国人的“天下文章一大抄”的俗语里可见一斑，创作从来没有被人们当作财产，在漫长的几千年里，鲜有人将个人文艺创作当成为一种职业。

在全民进入宽带时代以前，五花八门的音乐客户端尚未诞生，那时候听音乐就找搜索引擎，音乐搜索也成为了搜索引擎流量极为重要的来源。百度MP3搜索曾为百度发展立下汗马功劳，虽然早期频遭音乐版权官司，但也曾给百度带来超过30%的流量，更在百度抗衡谷歌的过程中为其带来很大品牌价值。

当时的谷歌中国，同样意识到音乐搜索的价值。为制衡百度MP3这个对手的撒手锏，李开复主导的谷歌中国以正版化音乐为切入点，在盗版横行的中国音乐市场，其难度无异于走独木桥。此举在一些人眼里颇有些“书生意气”。而当时谷歌的搭档是号称拥有最多音乐版权的音乐网站巨鲸音乐。

巨鲸音乐陷困局

巨鲸音乐也许在大众的视野里并不显眼，但它最重要的初始投资人在中国却家喻户晓：篮球运动员姚明。2003年，巨鲸音乐CEO陈戈通过一个同学的关系认识了姚明经纪人团队“姚之队”的重要人物章明基，随后说服姚明投资，作为公司第一批的个人投资者，自己和章明基、姚明是最大的三个股东，三方所占的股份比例差不多。

到2010年6月时，巨鲸音乐已获得了姚明的第二笔投资，而更重要的一笔投资来自谷歌，数量高达数百万美元。此前一年半（2008年8月初），巨鲸音乐网与谷歌中国的合作开始，尝试一起在谷歌中国的搜索中推出音乐搜索引擎，这也是谷歌在全球范围的首次的探索，半年后（2009年3月30日）谷歌音乐正式上线。这一事件被陈戈美称为“婚姻”。在其背后，谷歌对百度的分析已经十分明晰，谷歌觉得百度之所以占了那么大的市场份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百度在2003年和2004年推出的MP3频道。

与谷歌合作之后，“谷鲸组合”与唱片公司的谈判堪称艰难。在谷歌音乐正式上线半个月之前，李开复赴纽约与陈戈共同谈下了最为难缠的索尼唱片，它是全球四大唱片公司（环球、索尼、华纳、百代）之一。抛开谷歌不说，巨鲸音乐也不简单，它曾获得四大唱片全球历史上第一个MP3免费搜索下载视听授权。从2009年3月谷歌音乐搜索上线到2012年6月，巨鲸服务谷歌上亿用户60亿次下载视听，产生点击量150亿左右，广告存量4亿元左右。

巨鲸音乐和谷歌的联手，几乎改变了中国网友的听歌习惯，凭借技术优势，谷歌音乐给市场带来了许多不一样的产品。例如谷歌最先对音乐进行了多维的分类，按照风格分为流行、爵士和摇滚等，这些划分后来被许多音乐网站依葫芦画瓢。

此外，因为谷歌从2010年退出中国后一直混乱，谷歌音乐广告销售几乎停止，同时多次拒绝巨鲸来卖广告的申请，导致在巨大流量下，谷歌负责的广告销售极少。

百度音乐的逆袭

巨鲸，正版音乐方面资源丰富，谷歌，拥有巨大知名度和流量。但因为谷歌的退出，这支黄金搭档并没能演好这场双雄戏。有人说，巨鲸离开谷歌后，就如离开了海洋，在访问流量迅速下降时，陈戈也试图和开心网、聚友网等社交网络进行合作以求挽救，但用他的话来说，这时已经“治标不治本”了。

现在，谷歌投资给巨鲸音乐的891万美元融资，有一半付给了唱片公司，另一半勉强用于支付每月60万元左右的运营成本。因为谷歌不同意，巨鲸也无法通过卖广告来增加收入。因此，当谷歌音乐被关闭之后，巨鲸已经难以再造一个独立的、有巨大流量和影响力的音乐搜索引擎。

巨鲸的困境在业内看来仍然是行业的问题。在整个数字音乐产业链中，下游是听众，中游是像巨鲸一样的服务提供商（SP），上游则是唱片公司之类的内容提供商（CP），它们以金字塔的形状分布，但问题就在，听众不愿意花钱，听众往往想得很简单，听歌嘛，哪都能听得到：音乐网站虾米网在2011年通过下载的收入，不超过100万元人民币，付费用户甚至不超过注册总用户的1%。而用户基数最大的QQ音乐，其费用是10Q币也就是10元一个月（据称，QQ音乐有300万的绿钻用户）。

SP和CP也常常因为利益划分的事情闹得不开心。尽管在国外，SP与CP之间的界限渐渐消失了：例如现在的滚石唱片下设了滚石移动，也就是说，滚石既担任了SP的角色，也担任了CP角色，而在美国，著名网站Bandcamp即是这样一个SP与CP界限模糊的音乐销售平台：独立音乐人可以通过网站销售自己的音乐而得到85%的销售收入分成，其余的则归Bandcamp所有。这和国内网站豆瓣、新浪上的“音乐人主页”大相径庭，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人们对音乐版权的态度。

耐人寻味的是，当巨鲸搁浅的时候，在百度首页存在近十年的“百度MP3”现在已被“百度音乐”取代。不久以前，百度宣布整合旗下百度MP3、百度ting、千千静听等诸多音乐产品，融入新的平台“百度音乐”。明眼人不难看出，百度的此次整合是开始向音乐正版化和付费化前进。

而谷歌的举止无疑显得有些不负责任，它的工作重点已转向了移动和多屏互动：因为中国已经成为谷歌移动广告请求量排名前五的国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