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文

面对商务部等五部委联合下发的《清理整顿大型零售企业向供应商违规收费工作方案》，有些超市开始调整收费名目。4月9日，据一位大型超市供应商透露，北京华联超市制定了新版零供合同，不再以销售后的返点作为进场费，而是预先收取一定费用，从而规避敏感的进场费环节。

今年1月份，商务部、发展改革委、公安部、税务总局、工商总局联合召开电视电话会议，部署清理整顿大型零售企业向供应商违规收费工作。经国务院批准，上述部门联合印发《清理整顿大型零售企业向供应商违规收费工作方案》。据悉，此次会议是在全国范围内的进一步动员部署，以确保清理整顿工作实效，促进零售商供应商公平交易。

整顿压力考验零售商

不久前，商务部等五部委联合整顿大型零售商违规向供应商收费的工作进入第二阶段，由商务部牵头成立的部际协调小组组织商务、发展改革（物价）、公安、税务、工商等部门开展联合检查。对检查中发现自查不到位的违法违规问题进行处理，对企业自纠不到位的监督整改。

五部委疾风暴雨的整顿令零售商颇感压力。“上级部门要来我公司调研通道费用，我们已经在积极准备”。浙江供销超市相关负责人对笔者表示。

“与以往整治进场费不同，这次是五部委联合整顿，力度比较大。另外，此番整顿有详细的步骤，在政策上也有了依据。”商务部消费研究中心副主任赵萍如是说。

根据五部委联合印发的《清理整顿大型零售企业向供应商违规收费工作方案》（下文简称《方案》），清理整顿工作从2011年12月开始至2012年6月结束，长达半年之久。清理整顿主要针对利用市场优势地位向供应商违规收费的超市、百货店、电器专业店等大型零售企业及其下属门店。

在“大型零售商”界定上，《方案》规定需要满足以下的条件：最大单店营业面积超过6000平方米（含）；门店数超过20家（含）；2010年销售额超过20亿元人民币（含）。根据上述条件，历年进入“中国连锁百强榜”的零售商几乎都要面临整顿。另外，不符合上述条件，但供应商反映其存在违规收费行为的零售商，可由省级商务、发展改革（物价）、公安、税收、工商等部门研究纳入清理整顿范围并报国务院有关部门。

多位业内人士则透露，与以往空喊口号不同，这次是主管部门“动了真格”的，主要体现在联合整顿有较为具体的步骤。

首先是企业自查自纠阶段。零售商要针对上一年度对供应商收费情况进行自查自纠，自查结果要在2012年1月15日前向总部所在地的地市级商务主管部门报告。

其次是联合检查。2月4日起，各省（区、市）协调小组组织商务、发展改革（物价）、公安、税务、工商等部门对大型零售商开展联合检查，总体情况于2012年4月30日前报部际协调小组。

接下来是严肃整改阶段。对于检查出有违规收费的企业，联合小组要监督整改，对重点地区，商务部、发展改革委、公安部、税务总局、工商总局组织第二次联合督察，督察清理整顿工作情况。

最后是建章立制。协调小组成员单位分类梳理清理整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提出政策建议，统一上报部际协调小组。部际协调小组汇总分析成员单位和各省（区、市）协调小组反映的问题和建议，提出引导企业改善经营发展方式的制度措施，推动完善法律法规和相关政策。

“不难看出高层整顿零售商违规收费的决心，作为流通领域的主管部门，商务部具有引导、建议权，但是没有执法权，因此需要联合工商、公安、发改委等具有执法权的部门来联合整治”。对于当下正在进行的联合检查行动，赵萍如是说。

实际操作有待斟酌

在五部委联合印发《清理整顿大型零售企业向供应商违规收费工作方案》之后，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发起《零售商供应商公平交易倡议书》，并号召会员企业积极响应五部委联合整顿。

春节后，中国连锁经营协会组织大型零售商代表就关于响应五部委联合检查开展座谈会。零售商在报告企业“自查自纠”进展的同时，也提出了此番整顿的“纠结之处”。

“零售商的困惑归结起来有三点，分别是‘促销费收支平衡’、‘通道费用明码标价’以及‘无条件返利’”。中国连锁经营协会会长郭戈平如是说。

所谓“促销费收支平衡”是指按照五部委相关规定，零售商要将收取的促销费用只能用在商品的促销方面，不能移作别用。“这在执行过程中比较困难，零售商在开展促销时要投入广告费用、场地费用以及人员的费用，零售商是将上述费用一次性投入到促销中，针对每个供应商或者每次促销很难算清楚，到底投入了多少钱？因此，‘促销费收支平衡’在财务上很难算这个账。”郭戈平表示。

同样的困惑也出现在“通道费用明码标价”上。零售商在向供应商征收通道费用之前，已经承担了房租、人工费用等前期的成本，因此，很难将这些费用细化到每一个供应商身上。“比如一个货架上有很多供应商的商品，每个供应商要为此缴纳多少费用？基本上无法做到‘明码标价’”。

另外，亦有零售商老总表示，“通道费用的收取涉及零售企业的商业机密。商业谈判是一个很灵活变通的事情，收多少进场费是谈判谈出来的，一旦‘明码标价’，无疑将自己的核心机密暴露给了竞争对手。”

商务部消费研究中心副主任赵萍认为，要真正查清楚零售商的违规收费，需要联合检查小组将企业与供应商签订的合同与零售企业财务账本对比来检查，这需要专业的审计知识。此外，零售商向供应商收取的费用，不一定是按照合同来收，收取之后也未必全部纳入财务的相关科目。因此，联合检查零售商的乱收费在操作层面难度重重。

零供关系或转型

“这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相信零供关系将会逐步改观”，对于五部委联合整顿进场费，中国商业联合会零供调解平台副主任姚文华乐观表示。

在媒体呼吁和社会各界的关注下，“进场费”这个本属于零售行业的专业术语被社会大众所认知。受到成本上涨、经济低迷的影响，2011年以来，一些生产企业压力剧增，提高产品零售价格的需求与日俱增，另一方面，大型零售商为了保持其“平价”的竞争力而不愿率先涨价，双方的矛盾日益加剧。与此同时，零售商亦面临房租上涨、人工费用增加以及通货膨胀的压力，对进场费的需求进一步加剧。

“2011年以后，双方的矛盾激化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特别是在一些外资零售商，供应商以10%的速度在‘死亡’。如果这一比例增加到了20%，必将引起整个供应商层面的恐慌。”姚文华告诉笔者。

不过，五部委联合出重拳整治让供应商看到了一丝希望。“通过这次整治，我相信零售商将自己盈利的重心转移到提高门店经营水平而不是纯粹依靠收取供应商的通道费用来维持”。姚文华表示。

事实上，零供关系背景复杂。进场费的收取有其历史性的原因，商务部发言人姚坚也曾表示，进场费有一定的合理性。而此番大规模地整顿进场费并非要取消进场费，而是针对进场费中诸多不规范不合理的部分。

“这次整治活动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它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主管部门对进场费的认可”。赵萍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