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碧

指甲为证

文/阿碧

在 不少影视剧里出现过的凶杀案中，我们常常会发现弱势的受害者会不由自主地挣扎，用手拼命抓向一切可能抓到的东西，包括现场的物体、凶手的衣物和肉体。这些被指甲抠下来的微量物质会残留在受害者的指尖，有时是在指甲盖上，更多的是在指甲缝中。法医们提取这些物质，可以为破案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比如可能初步推断出原始的案发现场，也可能查找到凶杀嫌疑人。当然，死者的指甲本身也是很好的线索，可以用于判断死者的遗传特征、健康状况、年龄、性别、职业等情况。目前，指甲在法医学中已经成为一类非常重要的生物检材。随着法医学检验技术的不断进步，指甲在法医实践中的作用也显得越来越重要。

指甲是人体重要的身份特征

指甲，是人们的指（趾）端背面扁平的甲状结构，属于结缔组织。在刑侦中，往往用得较多的是手指甲。指甲是指端表皮角质化的产物，主要成分是角蛋白。指甲作为皮肤的附件之一，有其特定的功能。首先它有“盾牌”作用，能保护末节指腹免受损伤，维护其稳定性。其次，指甲能增强手指触觉的敏感性，协助手抓、挟、捏、挤等。另外，甲床血供丰富，有调节末梢血供、体温的作用。随着社会的发展，指甲又成为人们手部美容的重点，漂亮的指甲增添女性的魅力。

对于一些高度腐败的尸体，通过外观已经难辨性别。通过指甲可以发现一些线索。指甲的修剪状况及卫生程度，可以反映出无名尸生前的个人习惯。指甲缝中所藏物质，可以反映出死者生前在工作和生活中容易接触的环境和物品，为分析死者职业特点提供依据。有无染指甲，可反映出死者的职业和个人喜好等。

观测指甲是对无名腐败尸体进行性别鉴定的方法之一。通常来说，女性指甲比男性短、窄且薄，平均厚度比男性小50～70微米，表面较光滑，颜色较浅，甲纹纵嵴较少、较低、较平滑，分布比男性密且普遍平行，具有比男性较好的规律性。甲体表面主要由纵向贯穿于整个甲体的纹线组成，纹线略微隆起，称为纵嵴。这些较明显的纵嵴基本平行，纵嵴之间分布着非常细小的横纹和斜纹，并分布着不规则的隆起，多呈点状。研究表明，指甲表面的纹线特征用于身份识别是可行的。美国研究人员魏德嘉等人应用拉曼光谱分析法对剪取的指甲进行分子结构分析，采用自建的模式进行判别，也可以判断指甲的性别来源，其准确率可达到90%以上，提供了一个应用指甲形态学快速鉴别性别的新方法。

中国研究人员阎立强等人测定了不同年龄人群的指甲厚度，发现了指甲和年龄之间的关系。指甲随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增厚，颜色加深，一般人指甲厚度为0.5～0.75毫米，15～30岁的人指甲厚度约为0.5～0.6毫米，30～60岁的人指甲厚度可达0.6～0.75毫米，60岁以上厚度可达0.7毫米以上，个别人能达到0.8毫米。

法医们有时会分析死者指甲中微量元素的种类和含量，通过这种分析可以揭示出死者的一些身份特征。比如，常喝酒的人指甲中锌含量高；砷中毒者指甲中砷的含量明显高于正常值；从事铸造、焊接、化工调料等行业的工人指甲中铅、铜、锌含量高，冶金作业工人指甲中锰、铁、铜含量高，有色金属厂工人指甲中铜、锌含量高。另外，人体指甲中稳定同位素比率的测定可以很好地反映出个人的地理生活历史及地理的来源。

有时可通过观测指甲的生长情况来获得一些线索。健康人的指甲和趾甲一般为半透明突出的弧形，颜色略带粉红，表面大致光滑但带有少量棱状纹理。其平均生长速度为每天0.1毫米，手指甲从头重生需要4～6个月，而脚趾甲因生长较慢则需要12～18个月。指甲的具体生长速度不仅因人而异，且受年龄、气候、昼夜循环、月经、营养、性别等因素影响。婴儿的指甲每星期约生长0.7毫米，随着年龄的增长，其生长速度随之加快，成年后，指甲每星期平均可生长1～1.4毫米，但多数人在30岁以后，指甲生长速度即会减慢。夏天指甲长得快，冬天长得慢，上午长得快，晚上则长得慢。此外经常摩擦也会使指甲生长速度加快，所以习惯用右手的人，右手指甲比左手的长得快。每个指甲的生长速度并不完全相同，通常是手指越长，指甲长得也越快。营养不良或服用某些药物可能影响指甲的生长速度。

指甲的外观，比如长短、畸变、染色等，也可以用于破案。比如，一个犯罪嫌疑人去银行自动取款机取款，无意间发现取款机里有别人遗忘的银行卡，心怀侥幸取走1万元。结果，刑侦人员通过银行监控观察到一位男性嫌疑人留有长指甲的特征，确定侦查方向，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魏某，侦破了这起银行卡盗窃案。

通过指甲查找死者遗传特征

利用指甲提取DNA往往适用于高度腐尸。当尸体高度腐败到从其他部位难以提取到活性DNA物质时，才考虑提取指甲中的DNA来进行身份鉴定。高度腐败尸体的指甲，比长骨或牙齿更富含DNA，可作为首选的生物检材，是死者的一种遗传特征。通过死者指甲进行DNA检测后，再和寻亲者的DNA比对，则有可能查找到死者的身份。

指甲由皮肤衍生而来。和皮肤一样是由胚胎体表外胚层和侧板壁层及其体节生皮节的间充质在胚胎九星期以后逐渐分化形成的。指甲由排列致密的多层角化上皮细胞组成，其结构主要可分甲根、甲体(甲盖)、甲游离缘三部分。人们往往对指甲有一种误解，认为指甲中没有细胞，因而指甲不能用于DNA检测。其实，指甲的三个部分都是由角化细胞组成。

指甲的甲根和甲体由含有毛细血管、淋巴管、神经的甲床供给营养，以甲根和甲体为样本进行DNA检验比较容易。甲游离缘细胞高度角化，细胞核退化，DNA降解较指甲的其余部分更为严重，因此检测起来难度很大。但是，其中仍可残存未完全破坏的细胞核或DNA片段。研究表明，指甲缘与血样、口腔拭子一样可作为常规的生物检材进行提取并用于DNA检测。

尸体在不同环境下，指甲DNA提取部位及提取方法有所不同。多数腐败尸体指甲可应用酚氯仿法提取DNA，但在提取过程中存在多次转移以及乙醇漂洗的过程，可能会损失一定量的DNA。要提取指甲中的DNA，首先要破坏角蛋白中的二硫键，使细胞充分被蛋白酶K消化，释放DNA。指甲中的DNA属降解DNA，其抗高温能力明显下降，因而在处理指甲时，应使用较低的温度。在37℃时，蛋白酶K处于最大活性状态，利于消化指甲。

指甲显示死者健康状况

根据现在的科学研究，指甲可以显示死者的身体健康状况，可以为DNA鉴定结果提供更多的旁证，减少DNA检测产生的误差。如果死者的指甲有明显的特征，出现影响指甲表观的病变（例如灰指甲），或是有明显的残缺或损伤，这些特征在短时期内不容易被破坏或消失，可作为查找尸源的依据之一。

有些揭示死者健康状况的指甲特征不是很明显，需要靠刑侦人员的经验来判断。通常指甲占手指末节约五分之三，呈长方形拱起，顶端横径稍大于基部横径，指甲基部的白色呈半月形部分称为指甲半月，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甲白，左右对称，无大的偏移。当所有的手指甲有恰如其分的甲白时，便可推断人体的健康状况良好。如果10个手指甲完全没有或仅仅有一点点甲白时，这意味着身体疲劳不堪抑或正患有具有疼痛症状的疾病。最理想的甲白应占指甲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甲白太大或全无都意味着身体不太强壮。

指甲的生长情况和形态，随时都会受身体变化的影响。特别是从指甲的颜色、有无正常人的甲白，就可以看出死者身体是否健康或是有某种疾病。如果死者指甲脆、裂，则可能是尸体在水中泡过，也可能是死者生前的饮食中蛋白质及钙、硫、锌等元素或维生素A、B、C不足；第三种可能性是死者生前是慢性病患者或情绪长期处于应激状态；第四种可能性是死者生前长期口服避孕药；第五种可能性是死者的指甲被打磨过。

如果死者生前罹患慢性疾病，情绪长期受压抑，吸烟，或者手指接触复写纸、染发剂等化学沾染物均可使指甲变色或染色。若死者生前长期缺乏蛋白质或铁元素，通常易造成匙样或扁平状指甲。若死者指甲呈现波浪状且无光泽，死者可能缺乏蛋白质、维生素A及B或者矿物质。若死者指甲苍白，则可能是缺乏锌元素和维生素B6，抑或由于贫血所引起。若死者指甲出现凹痕，可能身体内缺乏钙质、蛋白质、硫元素。若死者指甲软弱，则是生前过度用水或过度使用指甲化妆品。

利用指甲缝痕迹寻找凶手

如果受害者曾经和凶手进行过搏斗，对凶手有抓挠等动作，凶手的皮肤细胞、血液细胞甚至肌肉细胞都可能在受害者的指甲缝里大量残留，用这些细胞进行DNA检测，可以大大缩小侦查范围。然而，在不少案件中，受害者未能抓伤凶手，指甲缝中的残留物并不多。有试验证明，人体只要接触某个物体五秒钟，就可能有细胞遗留在物体上。因此，即使看上去很干净的指甲，其指甲缝内都很可能残留所接触者身上的细胞。

要使用指甲缝内少量的残留细胞去追查凶手难度较大，因为这些残留物中可能混合着受害者自己的细胞、凶手的细胞和其他人的细胞。如何排除非相关细胞的干扰，找到真凶的细胞，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这种检测的难度还在于指缝内的残留物十分少，有时可能只有几个甚至一个细胞，如何从这极少的样本中寻找到有用的DNA证据，对法医工作者的技术和仪器的精度要求都很高。就算是仪器十分精美，法医的经验也很丰富，这种检测的成功率也不高。英国法医专家库克等人对100名志愿者的指甲擦拭物进行DNA检验，仅在6%的指甲中检测出非常微量的他人DNA物质。

要从指甲缝中提取到非受害者的细胞进行检测，对法医的采样方法也有一定的要求。有的法医采用直接擦拭法，用棉线直接在受害人的指甲内反复擦拭，将指甲内的异体组织转移到棉线上。该方法简单，容易操作。有的法医习惯剪取受害人的指甲，用棉线对指甲进行擦拭或应用刀片刮取检材。有的法医则将剪取的指甲直接放入离心管消化。该方法可有效地提取到嫌疑人的成分，但是消化的时间不宜超过1小时，否则容易得到过多受害者指甲本身的DNA成分，因干扰太大而导致检测的误差增大。

提取指甲中可能存在的凶手组织或细胞时，有经验的法医往往在尸体搬动或清洗之前进行，取样越早越准确。指甲本身带有本人表皮组织，每个指甲残留的他人细胞的量也不一样，提取时要逐个指甲分别提取，最大限度地提供一个或多个犯罪嫌疑人的信息。擦拭指甲时，应尽量擦拭指甲末端，避免获得过多受害人成分。

并非在所有凶杀案件中法医们都会提取受害者指甲缝中的残留细胞，而是在一些可能有较多残留的案件中才会采用这些办法。一般在女性受害者的案件中，法医会从指甲缝中提取证据。这是因为女性的指甲较长，容易获得较多的残留细胞。另外，女性受害者在挣扎反抗时往往会把指甲作为武器，用指甲抓挠凶手。另外，凶手对受害者实施扼、勒颈或捂口鼻等犯罪行为的过程中，受害者也往往因抓挠对方在指甲内留下对方的组织。与此同时，嫌疑人的指甲里也可能留下被害人的组织。

指甲缝中往往含有自身的表皮屑、衣物纤维以及其他一些碎屑(如木材、金属、染料、沙土等)，这些物质都可能影响异体组织的DNA检验结果。多数样品用常规方法提取后检测，一般可获得满意的结果。对于检验结果不理想的，可联合纯化浓缩的方法后即可得到较满意的结果。虽然指甲垢会影响DNA的检测，但是它也能为破案提供一些线索。比如，死者挣扎时可能从凶手的衣物上抠下一些纤维而残留在指甲缝中，通过观察纤维的颜色和分析它的材质，可以推断凶手在案发现场可能穿着的衣物。

指甲缝中的其他物质，比如木材、金属、沙土、花粉等，也可以成为破案的线索，可以用这些物质来推测死者或者凶手的职业，或是推断案件发生的第一现场。比如，在美国俄勒冈州曾经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在一片密林里被发现，但是显然那是被抛尸的地点。后来，刑侦人员在死者的多个指甲缝中发现了锯末，而死者生前并不从事木材加工业，家里也没有装修，于是刑侦人员推测死者可能是在木材加工场所被害。经过走访，最终嫌疑人被锁定为一家木材加工厂的工人。最终的审讯表明，刑侦人员的推测是正确的。

编辑：郑宾 393758162@qq.com

利用指甲缉毒

吸食毒品的人万万没想到，体内血液查不到毒品而在指甲中可以被查出。这是为什么？吸食过的毒品或服用药物后,随人体代谢，毒品等进入指甲，可以作为毒品检测的证据，甚至可以了解吸毒的具体情况。由于指甲不断生长，只要被剪下，就可长久保存。因此只要剪取一部分指甲加以分析,即可得知受检者的用药情况。这是一种无创性毒品检测方法，不会像抽血那样因疼痛让嫌疑人找到拒绝配合的借口。法医专家甚至可以检测出生三个月内新生儿指甲内的毒品代谢物，以此可以较好地判断胎儿母亲在怀孕期间是否吸毒。

对于一些虽然不吸毒但是参与贩毒的犯罪嫌疑人，警方也可以用指甲查找证据，因为只要这些贩毒者用指甲接触过毒品，指甲缝中就会残留微量毒品分子，警方就可以检测出来。美国法医专家近年来用共焦拉曼光谱法测定吸毒者或接触毒品者指甲内的毒品微量残留，可以确定被检者近期是否吸过毒或有过毒品接触。该检测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具有很好的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