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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派的选择与相信

2012-06-11马莅骊

新民周刊 2012年46期
关键词:多义性李安奇幻

马莅骊

李安说,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个故事,是因为他对信仰有一种好奇,有一种渴望。成年派的扮演者伊尔凡·可汗说,感觉李安拍电影的时候不只是在拍电影,而是用他的生命在进行探索。于是,一位杰出导演的认真探索,终于成就了一部伟大的电影——无论是在观赏性、娱乐性上,还是在思想性上。这种探索同时又是多义的,故事的本身充满了各种寓意。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最后,成年后的派说了第二个故事后,问采访自己的法国作家:两个故事都不能说明船难的原因,都不能被证明,你会相信哪一个?

我们每个(看电影的)人都不得不像作家那样,回答这个问题。

与少年派一样,我们的人生也就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一场历经种种苦难的冒险。我们经过的一切成全了我们的立场和信仰,而我们的立场和信仰又决定了我们会如何看待我们的经历以及我们的归宿。

一些人把人生的立场建立在眼见和理据之上,他们实在是把信仰建立在自身之上,因为在他们不肯接受超越人类理性认知范围的可能性——就像那两位不肯相信香蕉会浮起来、勉勉强强接受了第二个故事的日本调查员。豆瓣上也有许多关于第二个故事真实性的证明和讨论,多到令我惊讶的地步——即使没有信仰,我在这样一部奇幻的作品之前、在大自然的神秘莫测之前,也已早早投降了。好像罗马书里所说:“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借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我也有些遗憾,这样一部充满灵性的作品,结果却成为了这些人测试智力的拼图。

另一些人不放弃理性和怀疑,但同时也相信人类的智慧和能力是有限的,他们选择活在敬畏底下——好像派。在电影里,派从未追问沉船的原因,一如他放弃了对人生为什么有苦难的追问,虽然在全家人遭遇船难之后他很可以詰问神,甚至对神感到愤怒。然而在风暴中,他却大喊“我降服了”……

虽然李安满足于多义性的文本表达,无意宣扬基督教立场,但这部作品却在一个阴霾的下午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作为一个有神论者,派始终在基督教、印度教和伊斯兰教中徘徊,一个大屋子装了三个信仰以及一大堆的怀疑。在这点上,我同意他父亲的,什么都信就是等于什么都不信;然而从理性中去寻找答案却并不是一个有效的方法。

所以,还有第三种人。他们相信第一个故事,并且与派一样,有着相似的敬畏之心,有着与神同行的类似经历;但是他们最后在一种信仰里安息下来,因为他们不需要用理性再去选择他们的立场,他们是被选择的。这些人在观看这样一部多义性的电影里,会关注不一样的细节,会有着根本不同的理解。派在海上的漂泊,像是当年以色列人在旷野的翻版;那漫天而降的大鱼小鱼,好像神所供应的吗那;有些小岛白天可带来虚假短暂的安慰,夜里却无法给人真正的平安,所以派在那里稍作休整之后必须离开;派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是那位至高神对人的试炼,而人在经过这试炼之后,他们的信心才会像约伯那样,好像真金……

虽然李安满足于多义性的文本表达,无意宣扬基督教立场,但这部作品却在一个阴霾的下午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因为我是那第三种人。所以当第一种人看到神父递给童年派一杯水,问你是不是渴了(Are you thirsty),从而引申到派就是那只孟加拉虎(因为老虎本该被叫做Thirsty)时,我想到的却是耶稣的话:“因为我饿了,你们给我吃,渴了,你们给我喝……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做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我在那一幕时忍不住落下泪来。那一刻,我从压抑了几天的狭小的自我里走了出来,然后像派那样(不同的是,单单对一位神,而不是诸神)在风暴中做了信心的宣告:我把自己交在你的手里,求你带领我后面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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