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关西学院大学 于 康

在上面两讲中，我们以他动词谓语句为主，分析了中国学生使用日语时容易忽视使用格助词「が」的偏误问题，指出在下面的两个句式中，中国学生往往会忽视小句主语的语法标记「が」的使用。

（1）｛［NP1が小句主语＋ VP小句谓语］NP2は｝全句主语/或话题＋ VP全句谓语∕或述题。

｛［ぼくが＋待っていた］のは｝＋あのひとだった。

（2）NP1は全句主语/或话题＋｛［NP2が小句主语＋VP小句谓语］＋α｝全句谓语/或述题。

これは＋｛［今の私たちが＋見たら］＋すべて古いものです｝。

也就是说，在一个句子中，如果用来充当主语的部分，或用来充当谓语的部分，或用来充当定语的部分是由小句组成，而且这个小句的句法结构又是主谓结构时，中国的学生会忽视给这个小句的主语加上语法标记「が」。

造成这种偏误的最大原因是汉语母语的干扰。因为汉语中无论是大句主语，还是小句主语都不需要语法标记。然而日语与汉语不同，需要用语法标记来标记主语。因此，当大句为主谓结构时，中国的学生往往会将注意力放在大句主语应该使用何种语法标记上，而忽视或忘记小句中的主语也应该使用语法标记「が」。

忽视小句主语的语法标记不仅出现在他动词句中，还出现在其它的句式中。例如：

（3）×a. しかし労働者にはこの好景気の分配はなく、労働者の給与は減少傾向続きました。(偏误例句来自『中国語母語話者の日本語学習者の誤用コーパスVer.5』2012，于康，500万字。下同。)

○b. 労働者の給与は減少傾向が続きました。∕工人的工资(仍在)不断减少。

（4）×a. これもまた時間かかるのですが、旧正月にも近付いているなどの事情で、日本に予定通りに届けられるかどうか少し確信がもてません。

○b. これもまた時間がかかるのですが。∕这个问题(同样)还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例句(3)和例句(4)都是自动词谓语句，句法形式可以抽象为「NPは＋（NPが＋自動詞）」。在这个句式中，与他动词谓语句相同，中国的学生也很容易忘记给小句的主语添加语法标记「が」。

（5）×a. 自然災害が多くないから、人々の防災意識もない。学校では、消防訓練や防災教育など少ない。

○b. 学校では、消防訓練や防災教育などが少ない。∕学校很少进行消防训练和防灾教育等。

(5)定期对槽上阳极板的导电头进行清理，将阳极板导电头擦拭干净，减少槽上导电头硫酸铜的含量；对槽上导电棒包铅损坏的阳极板挑出，进行修补或替换，始终保持槽面干净。

（6）×a. 発展途上国は資源豊かで、先進国は資源が乏しいというのはよく言われていることであるが、

○b. 発展途上国は資源が豊かで。∕发展中国家资源丰富。

例句(5)和例句(6)都是形容词谓语句，句法形式可以抽象为「NPは＋（NPが＋形容詞）」。与他动词谓语句和自动词谓语句相同，中国的学生会出现同样的偏误，即往往会忘记小句主语的语法标记「が」。

也就是说，无论是他动词谓语句，还是自动词谓语句，或是形容词谓语句，(1)句式和(2)句式都是具有典型意义的句式，在这两个句式中，小句无论是用作主语，还是用作谓语，或是用作定语，中国的学生在使用日语的过程中，常常会忽视或忘记小句主语也应该使用语法标记「が」。因此，忽视或忘记小句中主语的语法标记是中国学生学习日语时最容易出现的错误，属于常见的偏误用法。但是，这种偏误起因于注意力过于集中于大句主语(或主题)的语法标记时所出现的母语干扰，只要加强注意，还是比较容易纠正过来的。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标题日语的问题。标题日语「CPIがどんなに成長しても、全体としてはだめだったら、意味ないと思う。」中，「意味」显然是用来充当「ない」的主语，因此，需要用「が」来标记。正确的说法应该是「CPIがどんなに成長しても、全体としてはだめだったら、意味がないと思う。∕我认为无论CPI如何增长，如果大局无望，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标题日语的偏误用法与例句(5)和例句(6)相同，都是形容词谓语句，似乎可以看作是受母语汉语的影响。但是，实际上问题并非那么简单。

（7）「優勝しないと意味ない」と一丸。（毎日新聞1995年）∕大家说：“不夺冠军就没意义了”。

（9）これを忘れた経済成長政策なんて意味ないと私は思う。（第40回国会予算委員会第10号）∕我认为忽视了这个问题的经济增长政策，那将是毫无意义的。

（10）それでなければ審議したって意味ないのですよ。（第68回国会予算委員会第3号）∕假如不能做到这点，即便是经过审议的，也是没任何意义的！

例句(7)～(10)中都使用了「意味ない」这种说法，而且是用在报纸的标题和政治家的发言中。如果中国的学生在学习日语的过程中学过或接触过这种说法，标题日语很有可能是模仿和套用这种说法。因此，把标题日语看作偏误的用法，原句的作者似乎不会同意，读者也会产生疑惑或不解。

日语中存在并使用「意味ない」这种说法，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是，使用「意味ない」还是使用「意味がない」不是随意的和无条件的。通常「意味ない」多用于口语或新闻杂志的标题中，而很难出现在正式的文章中(不包括文章中引用的口语部分)。与此相反，「意味がない」多用于文章中，当出现在口语中时会给人一种比较正式的印象。也就是说，「意味ない」和「意味がない」的使用将取决于文体。政治家在国会中的发言实际上是文章语和口语的一种混合体。当面对听话人发言时，口语性强。容易出现省略的现象。

从逻辑上分析，这个道理也应该是比较容易理解的。「意味ない」是一种省略格助词的说法，类似的说法还有「明日梅田行かない？∕明日梅田に行かない？∕明天去梅田吗？」「ビール飲まない？∕ビールを飲まない？∕喝不喝啤酒？」「刺身好き？∕刺身が好き？/你喜欢吃生鱼片吗？」。省略格助词的说法是一种不符合语法规则的非正式的说法，口语性强，多用于口语表达或书信邮件中，而不能用作文章语。实际上，在口语中，如果使用「ビールを飲まない？/喝不喝啤酒？」反而会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报纸和杂志的标题受字数的限制，同时又有文章具体内容的支持，所以在不引起误解的前提下，容易省略格助词。也就是说，「意味ない」不是规范的说法，因此，常常出现在口语、口语性强的书信邮件、新闻杂志的标题中。与此相反，「意味がない」是规范的说法，在非口语性的文章中，自然就会成为必选的表达方式。

标题日语之所以是偏误的用法，这是因为标题日语既不是用在口语中，也不是用在口语性强的书信和邮件中，更不是用在报纸和杂志的标题中，而是用在文章中。因此，这里使用「意味ない」就不符合文体的要求。所以，从这个文体角度讲，标题日语是一种偏误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