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迪

（湖北中医药大学外语系，湖北武汉430065）

论《出走的男人》中的两性问题

杨 迪

（湖北中医药大学外语系，湖北武汉430065）

D·H·劳伦斯以一系列独具个性的长篇小说赢得了世界的赞誉，但是绝大部分的评论家都将目光投射在他极负盛名的代表作《恋爱中的女人》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作品上，而往往忽略了其于转型期创作的几部作品。《出走的男人》是劳伦斯转型期的代表作之一，作品探讨了男人出走的根本原因。而这种出走是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反抗，也是劳伦斯希望重建和调整男女关系的体现。

劳伦斯；两性问题；出走的男人

D·H·劳伦斯作为20世纪英国文坛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一生创作了十部长篇小说。《出走的男人》是其处于转型期的一部作品。虽然这部小说的社会影响力和艺术成就比不上《恋爱中的女人》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作品，但它反映了劳伦斯在创作转型期的思想和艺术水准，对研究劳伦斯和当时的社会现实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这部小说主要通过家庭矛盾折射当时社会的矛盾，通过夫妻之间的紧张关系折射人与人之间的紧张关系。

小说的主人公阿伦是矿工协会的秘书长，拥有一个看似和谐美满的家庭，妻子洛蒂总是抱怨他不顾及家庭，他们的婚姻生活一直存在着“一种互不理解和互不相容的厌恶感”。在圣诞节前夕，阿伦再也不愿禁锢于家庭的牢笼，忍受生活的煎熬，他渴望追求灵魂的自由和独立，于是离家出走。在外面漂泊了几个月后，他开始想念羁绊自己的家庭，于是回到家里。阿伦本想和妻子重归于好，可是妻子一见到他就对他大加指责。阿伦不肯认错，只好再次出走，从此一去不返。阿伦终于挣脱了家庭的束缚，但他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土，小说给读者留下广阔的思考空间。或许，劳伦斯根本就无法给出答案。

家，原本应该是夫妻共同经营的爱巢和港湾，但身处其中的男人却不堪重负，逃离的念头挥之不去，最后离家出走。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男人的出走呢？从表面上看，其原因是夫妻关系破裂，是阿伦和妻子的性格不合和精神追求的不一致。本应和谐的夫妻关系已经扭曲为两性之间的战争，双方都“极力想操纵对方的灵魂”。阿伦不愿对女人顶礼膜拜，他认为男人不应该为女人所羁绊，而应有灵魂的自由和独立。

《出走的男人》创作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这次战争使劳伦斯对西方民主心灰意冷，他曾声言所有经历了这场战争的人，无论是谁也不会再信奉民主了。他在这部作品中写到：“当我想到我所热爱的那个古老世界时，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愈来愈强烈的末日感——这种新的世界对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新世界指的就是资本主义的工业文明。此时，英国正处于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繁荣时期，在创造巨大的社会财富的同时，社会矛盾日趋恶化等弊病也展露无遗。工业生产破坏了宁静美好的自然环境，拜金主义的社会思潮使人的善良天性和美好心灵都被异化。处于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沦为资本家致富的工具，沉重的生活负担令他们身心俱疲。资本主义的所谓工业文明不断地蚕食着人们脆弱的心理防线，在金钱面前，爱情不堪一击，家庭变成社会矛盾的转嫁之所。男人的出走，归根结底，是由当时的资本主义社会造成的。出走既是对爱情心酸无奈的表现，也是对社会的无望、不满和抗争，体现了劳伦斯对资本主义社会工业文明的失望与批判。

由于思想叛逆，劳伦斯为英国当局所不容，他的许多作品被列为禁书。他曾对友人气愤地说：“我要全力诅咒这个国家，让人们都知道英国是一个可诅咒的地方，是个魔鬼的国度。”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和妻子弗丽达离开了英国，先后在意大利、锡兰、澳大利亚、美国等国漂泊了十年。一生颠沛流离的劳伦斯，在1930年死于法国南部，他始终未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的乐土。巧合的是，《出走的男人》中的阿伦，也离开了他生活的地方，来到了新的国度意大利。可见，劳伦斯把对当时英国社会现实的不满和思考都寄托在阿伦身上，他企图通过出走寻找生命的乐土，实现自己的理想。但这是行不通的，阿伦找不到乐土，这体现了劳伦斯囿于时代的思想局限性。

劳伦斯把两性关系看作社会变革的切入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劳伦斯曾谈到自己的社会理想：“我们必须创造一个新的、更自由的思想观念，使男人和女人极其自然地接触，而不受到重重障碍的阻拦。”而实现这个理想，就“要让人们摆脱为生存而斗争，从眼前的物质利益中解脱出来，这样他们就不必像现在这样互存戒心。一个较为美好的生活目标一定包括一个社会变革……这个变革应当在男人和女人之间进行，而不是在国家或阶级之间进行。”试图用男女之间的关系变革来改变社会，表明劳伦斯深受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影响。但是，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畸形发展，早已抛弃了民本主义的初衷，劳伦斯的变革之梦注定要破碎。因此，《出走的男人》的主人公阿伦只有出走，独自一人四处漂泊。当他在身体劳累、情绪低沉之际想起妻子和孩子时，也只能独自饮恨，不能归家，因为他能分明地“感到了他妻子对他天性的那种莫名而且固执的抵制的意志，并且感到了这种抵制造成的令人作呕的头疼。”男女之间的关系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社会问题已经积重难返了。

阿伦冷静思考过他和洛蒂的婚姻，“在陷入僵局的两个人中，错误不全在哪一个人身上，肯定两人都有错。”但是，他无法忍受妻子的刚愎自用，也无法接受妻子狭隘的婚姻观：“在她的潜意识里，则要她的男人对她屈服，这样她可以以她升华为慈善的爱包容着他。”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阿伦找到了自己和妻子争斗不休的根源：“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将自己全部给她……现在他根本不想将自己全部给她或是给任何别的东西，明白了自己的生命是在独立的自我责任上边，即孤立上转动的。他固有的内在的孤独性是他生命的中心。如果打碎了它，就打碎了自己的生命。”阿伦的这番思考正是劳伦斯对当时社会的思考。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对人性，尤其是对独立、自由精神的摧残，是劳伦斯所不能承受的。这也正是他对当时英国资本主义社会的情感写照：爱恨交织。出走，或许便是劳伦斯给自己的答案。

劳伦斯就是一个出走的男人，在阿伦的经历中，处处都有劳伦斯自己的影子。阿伦是矿工，而劳伦斯也出生于一个矿工家庭。他因此得以近距离目睹资本主义工业化扩张对农村的蚕食鲸吞，亲身体验了被工业文明扭曲了的男女关系。劳伦斯认为：社会问题的根源就在于自然的人性和资本主义工业文明之间的矛盾。要解决这一矛盾，人只有摆脱工业文明的束缚，实现两性关系的和谐、美满，否则，任何变革都是徒劳，只能“逃走，逃离我们的生活，越过一道地平线，进入另外一种生命”。男人的逃亡是调整和重建男女关系的重要前提。但是，出走，逃离，真的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出走，只不过是消极的逃避；没有家庭负累的所谓自由生活，也只不过是粉饰痛苦的自我麻痹。男人的出走，是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伤害，两性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这部作品虽然呈现了劳伦斯对当时社会问题的思考，以及改变世界的意愿，但他对于社会变革思想的迷茫也是显而易见的。从这个角度来讲，《出走的男人》是一部并不成熟的现实主义作品，但它至少见证了一个伟大作家的成长历程。

［1］（英）D·H·劳伦斯.出走的男人［M］.李建，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4.

［2］（英）D·H·劳伦斯.激情的自白——劳伦斯书信选［M］.金筑云，应天庆，杨永丽，译.广州：花城出版社，1986.

［3］罗婷.劳伦斯研究［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6.

［4］（英）D·H·劳伦斯.劳伦斯散文随笔集［M］.黑马，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8.

［5］（英）吉西·钱伯斯，弗丽达·劳伦斯.一份私人档案：劳伦斯与两个女人［M］.叶兴国，张健，译.北京：知识出版社，1991.

I106.4

A

1673－1395（2012）05－0032－02

2012－03－10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青年项目（2011jytq096）

杨迪（1980—），女，湖北荆州人，讲师，主要从事英语语言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