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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宓:爱情是我的精神瑜伽

2012-02-11如梦令

百家讲坛 2012年15期
关键词:吴宓名士风流

如梦令

乍看上去,吴宓和风流名士相去甚远:思想守旧,爱国粹更爱孔夫子;形象正统,西服笔挺。但浸淫一种角色久了,难免气闷,在爱情上客串名士,做做精神瑜伽,倒也不错。

其实吴宓骨子里也是有名士基因的。他幼时生母早逝,由祖母抚养,后来又过继给浪子叔叔,闲来爱看《红楼梦》,常以怡红公子自居。由于养父风流成性,为家族发展计,吴宓只能窝在私塾里学习之乎者也,嘴上不说,心里却羡慕得很。

1917年,23岁的吴宓赴美留学。青春年少,又漂泊异国,吴宓思家乡更思佳人。好在不久,一同学便致信为自己的妹妹保媒,说妹妹陈心一爱慕吴宓才气,愿付终身。有女粉丝主动投怀,吴宓自是大喜。1921年8月,他匆匆赶回杭州,与陈心一相会。

陈心一是居家女人,贤淑知性,却远不是吴宓的梦中情人。不过,女粉丝的爱慕令他眩晕。二人荡舟西湖,波光潋滟中,已是心心相印。相识13天,两人即完婚。

只是,吴宓多情,心如飞蝶,要遍赏美景,当然不会静栖于婚姻。七年之痒时,吴宓与妻子离婚,移情于另一才女毛彦文。

毛彦文是吴宓老同学朱君毅的前妻。此时,毛彦文刚刚结束爱情长跑,衣带渐宽,人比黄花瘦,自然无意吴宓。但吴宓对毛彦文属意已久,他曾遍览朱、毛两人的情书,先是服膺毛彦文的才华,后深陷其中,对其暗生情窦。

见毛彦文无动于衷,吴宓就软磨硬泡,打造声势,将情诗登报,还在课堂上朗诵:“吴宓苦爱毛彦文,三洲人士共知闻。离婚不畏圣贤讥,金钱名誉何足云。”一场私密的情事被弄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好友金岳霖来劝:“私事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我们天天早晨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吴宓却不领情,委屈得大怒:“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吴宓的高徒钱钟书品评毛彦文是过气女人,吴宓亦与之交恶,在日记里狠狠记下一笔账。

可等毛彦文动心,吴宓却退缩了,甚至逃之夭夭,直到毛彦文绝望,另嫁他人。其实,吴宓对毛彦文爱得未必有多深,只是想做名士,当然要有名士的范儿,要名士范儿,就万不能落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俗套。爱情如折扇如美酒,只是名士风流的道具,却不能喧宾夺主。

离开毛彦文的日子,吴宓并不寂寞。他“一见就爱”和“甚惊其美”者甚多,她们被一一记录在册,供他去把玩和品味:“敬精神上最相契合,绚生活上颇能照顾,铮机会最多,宪初是社交美人。”他还爱一个叫K的女人,理由是K犹如彦,而天真活泼又似薇。这些女人的年龄跨度很大,从比吴宓小十几岁到二十多岁不等。

对女学生,吴宓更是青睐有加,请吃饭、散步、写情书……为讨好女学生,他甚至做枪手,翻译文章却署上女学生的名字。为是否该追一名女学生,他很认真地虔卜于《易经》,闭目翻书,以手指字,结果得到“不能退,不能遂”几个字,大叫“呜呼,宓苦已”。

如追女学生遭拒,吴宓或自怨自艾,或逮住别人共同研究分析女生的拒绝,是林黛玉拒宝玉式,还是凤姐拒贾瑞式。如果是前者,爱情便是好事多磨,愈挫愈勇;如果是后者,自己便是淫混恶魔,黯然神伤。对鲁迅娶得许广平,他更是由衷地羡慕嫉妒恨。

如此滥情,吴宓却有理由:以“释迦耶稣之心,行孔子亚里士多德之事”。风流还不忘打着大师的幌子,想必也只有吴宓想得出。不过,吴宓却是宝玉类人物,虽多情,却视爱情为宗教,所以他的风流韵事往往发乎情、止乎礼,充其量只是意淫,对女性远观而不亵玩。而且风流过后,往往是忏悔。

吴宓晚年,还有一场黄昏恋,并且与女学生邹兰芳成婚—终于实现了他追求女学生的夙梦。但这个梦是有缺憾的:邹兰芳是个病美人—患有严重的肺结核;负担又重—两位参与武装叛乱的兄长被共产党镇压,有几个侄子需抚养。邹兰芳四处苦寻救命稻草时,终于发现了吴宓。渴求生存使人智慧,邹兰芳遂开展一系列爱情攻势:写信追星、上门求教、生活关怀……吴宓哪见过这等阵势,不久就缴械投降。

不过,在这场风花雪月的情事中,吴宓不像是情人,更像是扶贫干部。三年后,邹兰芳因病辞世,吴宓开始偿还情债:养育妻子的侄儿、侄女。

吳宓一生跌宕起伏,充满传奇。他学贯中西,形象是绅士,精神却高蹈叛逆,要做名士。只是,吴宓率真,名士做得不彻底:名士爱风流,红巾翠袖,夜夜笙歌;吴宓爱女人,却更爱爱情。女人使他疲惫,爱情却使他警醒。

在女人与爱情的纠缠中,吴宓浪费了一生的光阴。

编 辑/孙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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