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亦君

王震与苗族独立团

■黄亦君

1935年11月，红二、六军团强渡澧水，突破了湘军李觉经营的澧水封锁线，到达沅江渡口洞庭溪，全歼渡口两岸守敌，渡过沅江。然后，分兵两路，控制了湘中地区。1936年1月，红二、六军团挥师向西，挺进贵州，4日占领玉屏，9日占领江口，12日占领石阡县城。由于面对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为突破封锁线，军团领导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萧克、王震、甘泗淇、夏曦等于19日在石阡开会，分析了面临的形势，决定继续西进，准备到乌江以西、长江以南的川、滇、黔广大地区活动，并争取在贵州西部的黔西、大定、毕节等地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

根据会议决定，红二、六军团于1月20日从石阡出发，顺利突破了国民党军第二十三师固守的防线。23日和27日，中共中央两次电令：“黔西、大定、毕节地区条件较好”，有利于红军的革命活动，有利于革命势力的发展壮大，有利于中国共产党的正常的组织工作，“二、六军团可在滇黔川活动”，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遵照中共中央指示，红二、六军团迅速向黔、大、毕地区挺进。2月1日，红二、六军团占领鸭池河渡口，2日全军渡河，打开了突进黔、大、毕的门户，3日占领黔西县城，6日占领大定县城，9日占领毕节县城。2月7日，红二、六军团在大定成立“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着手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集中力量做群众工作，发动群众起来打土豪、分田地，同时开展抗日反蒋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

黔、大、毕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区，除汉族外，还居住着彝、苗、布依、白等少数民族。因此，做好少数民族的工作对于新的革命根据地的建设非常重要。为此，红六军团政治部门专门印发了对少数民族的标语口号。军团政委王震更是针对毕节地区少数民族的具体情况作出指示：“要宣传党的少数民族政策，做好少数民族工作，首先必须了解他们，熟悉他们，和他们交朋友，并把他们组织武装起来，跟共产党闹革命，跟红军打天下。长期以来，这里的少数民族同胞由于国民党反动政府‘大汉族主义’政策的压迫和反动宣传，对汉人存有戒心，对我们红军有种种误解。要改变这种状况，就要靠我们去做工作，把他们团结起来。”王震接着部署了工作任务，决定从各部队抽调人员组成工作组，分别深入到附近的几个少数民族聚居区，即大定八堡的6个苗寨去做工作。

工作的第一站是坐落在半山腰的八堡上寨，刚上山腰，十几间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茅草棚映入红军工作组的眼帘，苗族同胞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愁眉苦脸。小孩子光着屁股、赤着脚。苗族同胞见到红军，满布愁云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纷纷围拢过来，并用流利的汉语向红军表示好感和亲切。苗族同胞表示，自红九军团经过毕节后，并在毕节组织了苗民武装，因此，苗族同胞与红军的感情异常深厚。

红军的工作组在上寨一间矮小的茅屋里住了下来。房东是个中年人，名字叫李正芳，他是八堡上寨的寨老，中等个子，敦实粗壮，眼睛深陷，脸色黑里透红，额头上满布皱纹，一看就是一个饱经风霜、精明能干的人。红军到处搞串联，并派人仔细地向八堡六寨的苗族同胞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宣传红军是人民的队伍，是少数民族的朋友。八堡六寨的少数民族很快就被红军的少数民族政策所鼓舞，他们纷纷表示愿意在红军的帮助下组织起来，跟红军一起打土豪、分田地，与国民党统治阶级进行斗争。王震更是非常关心八堡六寨的少数民族，他表示要亲自接见八堡六寨的寨老。李正芳当时就是大定八堡上寨的寨老，他听说红军政委王震要亲自接见他，异常激动，连声说：“红军这么看得起我们苗寨，我们一定要去，一定要去。”于是，李正芳立即派人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八堡的其他5个苗寨。

第二天上午，八堡六寨苗族的9名代表，包括上寨的李正芳、李德洪、李义猫、李义舍（又名李绍荣）、李义竹、王义佳以及菱角塘青杠林大寨的马义梭 （又名马文明）、马义早、马小啷（又名马如兰）等人一起动身去毕节见王震。

由于路途遥远，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才到毕节城红军的军团部——毕节百花山福音堂。王震听说苗族代表来了，异常兴奋，他大步流星地从里屋走出来迎接，并笑容可掬地握着李正芳的手说：“欢迎！欢迎！”然后热情地把苗族的代表们请进里屋，并派人去通知伙房安排晚饭。

坐定以后，王震关切地询问了苗族代表们的年龄和生活情况，十分风趣地和大家攀谈起来。苗族代表们见到王震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初见面时的腼腆和拘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震向苗族代表宣传了红军的宗旨，介绍了红军长征的情况，并指着一位红军战士（即谢中光）对苗族代表们说：“你们不要看他们穿着军装，参加红军以前，他们都是庄稼人，挑脚汉啊！我们这个队伍里有很多人都是被地主老财逼得走投无路才出来当红军的。我们红军是为普天下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求解放的队伍。”王震接着说：“你们苗族有土司，我们汉族有地主，他们都是靠吸我们穷人的血汗养肥的。虽然我们民族不同，但天下受苦人都是一家人，地主、土司老爷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王震（前排左一）与苗族同胞合影

王震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谈话，激励和鼓舞了在座的苗族代表。李正芳深有感触地说：“过去，在我们眼里，汉人中是没有好人的。自从红军来了以后，我们才觉得，汉人中的干人也和我们苗家一样苦，过得也是磨骨头、养肠子的苦日子。”

“说得好！”王震接过李正芳的话头，“听说你们苗家流传着这样几句民谣，‘柴火当棉袄，蕨根当粮草，松胶当灯照，赤脚当鞋跑’，可见苗家的生活真够苦的了。改变这种状况的办法有没有呢？有！那就是我们干人一致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武装起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齐心合力地去斗争，推翻骑在我们头上的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土司老爷们。只有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王震的话充满真情，极富感染力，深深地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位苗族代表。

吃饭的时候，王震亲自招待了苗族代表，给他们斟酒，劝他们吃饭。席间，王震仍然不忘记宣传共产党的民族政策，他说：“共产党是光荣的党，是为穷苦老百姓谋幸福的，红军目前的任务是要打倒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国。”王震还非常关心少数民族地区的教育，他对苗族代表们说：“我们拿钱，你们回去后，把学校办起来，让娃娃们都读书……”

次日早晨，王震把苗族代表和另外5位来找红军的汉族代表一起召集起来，在福音堂的坝子里开会，再一次向他们讲解了共产党、红军的民族政策，讲解了当时的国际国内形势，他指示八堡六寨苗族同胞应该立即着手成立“苗族独立团”。会后，王震还找来照相师傅，在福音堂外边的坝子里和与会代表合影。当时王震站在前排，紧挨着王震站的是李德洪，他年纪最小，只有十五六岁，但非常可爱，很逗王震喜欢，王震在照相的时候还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李正芳则紧紧挨着李德洪站着。

临行前，王震将一面写有“苗族独立团”字样的红旗送给了苗族代表李正芳，并发给他们每人一支枪，再三叮嘱他们回去后一定要把苗族人民尽快武装起来，成立苗族独立团，以保卫苗寨。同时，王震任命红军战士谢中光为苗族独立团政委，与李正芳他们一同赶回八堡六寨，帮助苗人建立武装组织。

谢中光和苗寨同胞回到八堡六寨后，准备帮助六寨建立苗族武装，并按照上级指示任命六寨总寨老李绍北为苗族独立团团长，八堡上寨寨老李正芳为副团长。各寨为一个游击队，由各寨的寨老负责。然而，由于走漏风声，苗族独立团的组建工作受到阻碍。大定八堡保董陈季常等不法分子偷袭了李绍北、谢中光等人，苗族队伍被打散。两个红军宣传员牺牲在陈季常的屠刀之下。之后，谢中光回到红军部队，向王震报告了苗族独立团组建工作的前因后果。

红军在苗族地区组建武装队伍虽然没有成功，但由于在该地区宣扬了中国共产党、红军的民族政策，并做了大量富有成效的群众工作，使八堡六寨苗族同胞对红军和共产党产生了深厚的情谊，革命的火种在他们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从而为后来中国共产党对民族地区的解放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责任编辑 万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