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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四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2011-05-14一一

意林 2011年10期
关键词:北大清华复读生五道口

一一

北京大学东门,我把双手插进裤兜,走出地铁站。大人们说把手插进裤兜是在装酷,其实对于在孤独中执著行走的孩子来说,只是贪恋裤兜中的一点温存。从东门取了车,飞驰在燕园里,图书馆、百年讲堂……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如今匆匆掠过我的肩膀。

上了北大,时常会接到学弟学妹们从家乡的来电,主题无非是怎样才能考上北大云云。“能吃苦。”开场白总是这么简单,轻描淡写。

高考可是甘苦自知的事,不同的是,这苦我比别人多吃了一年。

2008年6月,我肩负全家人的期望参加高考。569分——第一次高考,我以一个上不了北京任何一所重点大学的分数草草收场。

填报志愿那天我缺席了,买了一张去苏州的车票,直奔寒山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那年诗人张继进士落榜,失望之下来到苏州,发出这流芳百世的吟叹。从寒山寺小册子里的一句话我得到了慰藉:“落选归乡后,张继再战,终登天宝进士第。”

我决定再度走进风雨。

没跟父母商量,仅凭白羊座的一时冲动,我又回到了高三的教室里。教室换了,堆积如山的课本却还在;同学换了,埋头苦读的架势却依然;老师换了,谆谆教诲的言语却没变。

我躲进自己的小屋里,翻看高三一年积累下的卷子。试卷堆得半人高,我把错题全挑出来,重新做一遍,发现哪还有漏洞马上看书补救。

高四第一次期中考试,我排到了年级第一。新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得数学者得天下”。我数学很好,其他科基础也不错,考个北大清华是很有希望的。我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点头。

偶尔翻看校内网上同学发的大学生活照片,我每月还会跟远在北京享受大学灿烂生活的竣竣保持着书信联系。她在信里提到五道口大学城,说她那低调而不妥协的可爱信纸是在“光合作用”买的,她在五道口得到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多乐之日”,她说有一家叫“红英”的小店卖的衣服很有风格。我藏在高高的书堆后,想象着传说中的五道口。这样愉悦的文字,日后被我们称作“爱五道口主义教育”,也给了我坚持下来的理由。

高四的考试一如既往地多,我的成绩仿佛纳斯达克指数一样,有起有伏。不过与去年焦虑不安相比我淡定了许多。我学会了在周围同学都抱怨卷子太难时,把分数丢在一边,拿起卷子分析错题。

生活很单调,有时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感觉孤独,不知找谁倾诉。学校十一层教学楼顶上有个小天台几乎每次考完试,我都会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上去,把那些不愉快的小情绪一吐为快。

为了方便高四的同学快马加鞭,学校把一层的教室设置为通宵自习室,节假日不休。每天下了晚自习我还会到那里学上几个小时。为了不失去做题的感觉,大年三十那天,我还是骑着小捷安特穿过冷清的街道来到自习室。我以为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小蜜蜂了,没想到三排靠窗的位子早就有人了。

我佩服地一瞥——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眉宇间气宇轩昂,我们相视一笑。我牺牲了春晚,想把下午做错的几道英语题总结一下。十点钟,教室里只有我们俩,“现在回去应该还可以赶上赵本山的小品”。我回头,原来他正和我说话呢。

我们一起骑车回家,聊了一路。他去年只差三分与清华失之交臂,跟我一样也是复读生。他说他不像去年那样慌乱了。知道该在哪个阶段做什么,更自信更从容了。可能大家都是复读生的缘故,很多东西感同身受。从此我们每天一起上自习,骑车回家,一起做八字还没一撇儿的北大清华梦。他偶尔会给我讲讲数学题,我在英语上也可以给他指点一二。

日历终于翻到了6月7号,一年以后我又走上了高考的战场。铃声响起,拆封试卷。奋笔疾书,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一年前的心慌意乱没有了,经过又一轮的磨炼,我眼中多了几分从容和坚定。

十五天以后,我和爸爸妈妈守在电话机前,凌晨十二点准时打电话查询成绩,每出一科单科成绩我们都在尖叫,当报到总分667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时收到那个男生的短信:“可以一起去北京吗?”我回复一个笑脸。

后来,竣竣信里提起的五道口娓娓闯入我的生活,我穿过一条中关村大街就可以和清华的他见面。至此,幸福像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

(游游摘自《金色年华》2011年第1期图/胡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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