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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艾米莉·狄金森诗歌中的死亡意象之美

2010-08-15勾淼

关键词:狄金森艾米莉意象

勾淼

试析艾米莉·狄金森诗歌中的死亡意象之美

勾淼

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以其隽永的主题和“谜”一般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无数的读者和研究者。将诗人以死亡为主题的诗歌作为研究对象,在格式塔心理学及格式塔意象理论的指导下,从诗歌意境和诗歌象征两个方面剖析狄金森诗歌中的死亡意象之美。通过对死亡意象的各个构成部分及层次的梳理,重构诗歌中“死亡”这一格式塔意象,揭示了诗人对“死亡”深刻而又积极的思考。

格式塔意象;死亡意象;死亡意境;死亡象征

对于美国19世纪隐士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而言,诗歌就如同她的生命一般珍贵,随着诗歌或喜或悲就是她人生的意义所在。在先后经历了情感危机、亲人离去的重重打击,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诗人选择了归隐。远离尘嚣没有使狄金森感到孤寂,却带给她自由的空间来拓展心灵的自由;而自我湮没更带给她精神的安全感和创作上自由伸展的空间,使她更倾向于内向地发展,致力于内心挖掘,过一种冥思默想式的生活。任何一个沉溺于冥想的人,在其意识深处,都会对人存在的本质、人的消亡产生质问。狄金森在摒弃外界喧闹,致力于内心探索时,思考最多的也是死亡的意义和永生的存在。

“死亡和永生”是狄金森最为关注的诗歌主题,她分别从生理、心理、情感等不同层面描述诗人对死亡的感受和想象,这种对死亡的独特理解体现在她500多首诗歌中,该主题的诗歌数量超过其诗作总数的1/3。从内容上讲,狄金森的死亡诗可大致分为三类:肉体死亡及来世、死亡拟人化以及死者的挽歌。狄金森对美国文学独特贡献之一就是她对死亡本质具有诗人的洞察力。她将死亡与对痛苦的感受以及对永生的向往紧密联系起来,也并不只是单纯地描写死亡,而是着力描写死与生的关系、死亡与爱情的关系、死亡与永恒的关系。

狄金森在诗歌中赋予死亡各种意象,表现出独特的死亡观。在狄金森的笔下,死亡这原本骇人、冰冷而无生命的东西,跃然有了生动具体的形象。狄金森独特的视角将死亡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存在形式。每一个意象、每一种形式的死亡,都交织着诗人痛苦的情感、难舍的亲情,还有美好的憧憬。诗人对死亡的独特描述以及赋予死亡的独特意象精辟而传神,让人叹为观止。

一、诗歌中的格式塔意象之美

格式塔是德语Gestalt的音译,其基本含义为“形式、图形或完形”。这个概念不只是指视觉上单纯、静止的形状,而是着重于事物各部分进行组织后产生的整体性效果。格式塔这个词意指一个具体、独立且独特的实体,它以一种孤立的形态而存在,属性之一是具有某种形状或形式。传统概念的意象是指读者、听者或感知者借助其已有的知识,通过心理作用对已有客体进行创造的一种构建产物,或者是指在其知觉和想象的运作下,对原本缺失或陌生的客体加以构造后的一种产物。一般而言,意象可分为单个意象和组合意象、局部意象和整体意象、静止意象和流动意象等类别。

格式塔意象这一新概念建立在传统的文学象征或具有隐喻意义的“意象”基础上。它将文学意义的“意象”纳入格式塔心理学的框架中后,具有了一种“完整性”或“整体性”的特质。格式塔意象不同于我们通常所说的意象,它是一种新的概念,它把意象看作是出现于诗歌中相对主要的文学隐喻或象征。格式塔意象属于传统意象分类中的组合意象、整体意象或流动(动态)意象,是有机的、多元的、宏观的、动态的意象。只要符合上述条件,一个篇章、段落、句子,甚至一个词语或标点符号都可以视为一个格式塔意象。

诗歌中包含两种最基本的格式塔意象:诗歌意境和诗歌象征。诗歌审美方法的主要目的就是发掘这两种格式塔意象,并且尽力将其在诗歌理解中再现。通过对诗歌(或诗人)的“解构”,从诗歌各个局部、语言元素、背景知识、艺术与美学特质等方面获取相关信息和细节,并初步组合成不同的“格式塔意象”。最后,参照诗歌的特质、诗歌受众的特征、格式塔法则等要素,在每个“格式塔意象”的情景下检验对“局部”和“个体”的理解,确保在最大程度上实现对诗歌中“格式塔意象”的准确把握和认知,“重构”诗人在原诗中所“构造”的“格式塔意象”。

二、EmilyDickinson诗歌中的死亡意境之美

独特的死亡意象是狄金森诗歌最大的特点之一,她能把最抽象的概念变为具有人格与感受力的介质。她谙习感官经验与心理状态之间的关系,也善于运用各种意象将虚幻与抽象的概念及思想与具体的形象结合,从而将自己对死亡的认识与感悟表现得淋漓尽致,并借由体验者和旁观者的身份传达出独特的死亡体验,为读者营造出栩栩如生的死亡意境,动静相宜、唯美动人。

在诗歌I heard a Fly buzz:when I Died中,作者将自己变成了死亡的体验者,描述了死亡的瞬间,成功地描述了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死者的一种主观意识,从而打破了以往对于死亡“无意识”的肯定。把对死亡的体验描写得奇妙无比、不可思议。苍蝇的意象运用得不露痕迹而又贴切传神。

作者在这首诗中植入了一个重要的意象一只苍蝇。这只苍蝇从最初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嗡叫,到最后不稳定的、断断续续的叫声,再到最后声音的消失。这样的过程描写是为了反映诗中人是怎样从有意识、有知觉的状态,进入到无意识、无知觉的状态。房间内一片宁静,后来被苍蝇的嗡叫所打破,这也意味着死亡的真正来临。随后,诗人的意识和知觉逐渐衰微,苍蝇的声音、形状及颜色都消失在诗人的眼前。诗人将颜色(视觉意象)和声音(听觉意象)两个意象结合为一个,巧妙而自然地描述了人死以前那种心智迷惑和混乱的意识形态。在整个描述过程中,诗人一直保持客观冷静、不动声色的状态,带给读者以死亡的理智体验。视觉、听觉等多元的意象最后在对“死亡”的体悟中完形,从而在读者的思维中构成“死亡”的整体“格式塔意象”。

同样是死亡的片刻感受,同样是一静一动的对比。在另一首诗歌I felt a Funeral in my brain中,作者将自己幻化为一名死者,从容地去感觉和体悟死神的降临。在这首诗歌中,作者本人成了一个处于弥留之际的“死者”,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哀悼者沉重的脚步声、像鼓声一样沉闷的祈祷仪式。周围所有的这些嘈杂声与渐行渐近、沉默无声的死亡构成鲜明的反差,而“死者”的大脑也开始“越来越麻木”。最后,终于“坠落、坠落”,直至到了“另一个世界”,“慢慢失去意识”,境界却“豁然开朗”,灵魂得到永生。

狄金森描述死亡并不限于描写死亡片刻的经历,而是将它视为通往永生的捷径。诗人时时传达出这样的信息: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通向永生的桥梁。死亡像黑暗,但却是黎明前的黑暗,是为了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清晨那束清新而又灿烂的阳光。死亡便是灵魂的永生。死亡在狄金森的眼中不再阴郁、无情,也非心灵中的阴影,它的到来不再是人生的最后终结,而是迈向永恒的开始。诗人通过对死亡意识及场景的描述和对死亡意象的构画,在诗中创造了一个新的意境层面:人不再被死亡所征服。反之,成了死亡的主宰。

三、EmilyDickinson诗歌中的死亡象征之美

狄金森诗歌中的韵律、标点符号以及词汇的选择和运用都是反映诗歌主题的象征物,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语言符号和结构是“格式塔意象”的构成部分。诗中无规律的韵律现象并不是孤立的,语言符号的运用也是独具匠心,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种创新。并不像许多评论家所说,这是诗人对传统诗歌形式有意识的叛逆和挑战。对诗人来说,叛逆并不是她的初衷,新的形式是她创新精神的必然结果。在狄金森看来,写诗最重要的是抒发内心的情感和表达思想。语言符号和结构于她只是表达情感的工具,一旦常规的语言形式对她抒发感情有所限制或不足以表达思想,她就毫不犹豫地打破常规,让语言符号变得更有生命力,使原本只有结构或语法功能的符号变得富有情感、具有思想和象征意义。

无韵律的诗歌节奏是诗人的独特象征手法之一。她那切分的节奏与同时代的女诗人所用的一致的节拍和伤感的主题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诗歌形式从传统束缚下解放出来,其内容同样暗示着一种与现实的疏离感和对死亡以及永生的向往。迄今为止,她的结构和韵律仍旧被看作是任意、武断和故作神秘。其实,这与诗人对死亡主题的钟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诗人不惧怕死亡,也深知人生的无常。死亡于她,只是通向天堂、灵魂永生的必经之路。因为只有通过坟墓,才能达到彼岸;只有得到上帝的宽恕,才能获得永生,才能真正实现“新的婚姻”。人生的美好就在于生命的“转瞬即逝、不可复得”。诗歌的无韵律深刻地象征了人生的无常和诗人对待死亡的豁达,具有跨时代的现代主义象征意义。

狄金森诗歌中标点符号的运用既执拗又变化多端。诗人对破折号的偏爱与她对大写字母的偏爱一样执着。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上或下倾斜的破折号在狄金森的诗中已超出这个符号本身所具有的基本语法和语义作用:停顿、省略、插入或解释,破折号的视觉形式象征功能在诗中不仅替代了所有标点符号,还表达了诗人思考的节奏:或瞬间感悟,或意犹未尽,或斟酌推敲,或无法言表,而更多的是意义的延续。看似停止流淌的诗行和情感,却在破折号后断续或痴缠。短暂或永久的熄灭不是寂静的死亡之色,而是以一种神秘、柔韧的方式延续着生命的存在和力量。

狄金森诗歌中词汇的语义也被诗人赋予了人生意义的独特理解,附加了死亡的象征意义。在狄金森看来,“死亡”即“永恒”,从死亡的永恒中,灵魂得到“复活”,得到“永生”。“eternity、resurrection、immortality”三个词在狄金森的诗中作为“死亡”的代名词频频出现。与“死亡”相随相伴的词语和比喻所带来的联想不再是冰冷的恐怖和绝望。死亡像是人们疲倦时渴求的甜蜜、温馨、安宁的家或旅途中的休憩地,死亡“庄严”、“神圣”、“美丽”、充满了“爱”与“音乐”;死亡“善解人意”、“彬彬有礼”。在狄金森的诗歌和情感中,“死亡”这个语言符号具有了独一无二的象征意义。

四、结语

对于死亡,狄金森是个狂热的追求者,同时又是一个冷静的思考者。她写死亡,却是为了更好地活着。狄金森如此沉湎于对死亡的描述,却丝毫没有神化死亡的意向。她坦诚而又真实地面对自己乃至整个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和疑虑,毫不回避。对死亡的质疑、迷惑,以及对死后世界的猜测和美好的愿望,都在其诗歌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对死亡及永生的反复思考及质疑后,诗人没有停留在死亡的瞬间及对死亡的恐惧和无奈,而是通过独特的诗歌意境营造和诗歌象征手法开辟了探索生命和死亡的新视角,进而揭示出人生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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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淼(1983-),女,四川绵阳人,硕士,广西财经学院(广西南宁530003)英语系助教,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及实践。

201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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