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乔

楼市旺季,做售楼小姐的她瞒着丈夫为公司“捂盘”,孰料,金融危机爆发后,却因公司无力还款被银行多次催还290万巨款……丈夫知道真相后,原本幸福的家庭竟分崩离析……

为保工作,售楼小姐瞒着丈夫替公司借贷捂盘。她并不担心后果,因为房价飞涨,公司又扩张得很大。可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金融危机导致房价下跌,老板又突然“消失”,她被法院判还巨款。

丈夫得知后,以往贤惠温柔的妻子在他眼里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愤怒至极要求离婚。

原本幸福的婚姻,如今却疮痍满目……

为保工作,替公司借贷捂盘

2005年夏天,大学毕业的程广苓应聘到上海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当售楼员。第二年5月,24岁的她与男友邵平结婚。双方父母出钱,帮他们在上海浦东买了一套价值90万元的78平方米住房。

婚后,程广苓生活得甜蜜幸福。不过,在食品加工企业任技术员的丈夫却不喜欢她的工作,总劝她找家大公司做文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她认为当售楼员够刺激,凭一张嘴说服有钱人,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和成就感。再说,她也想多挣钱,她喜欢大房子和名车。夫妻二人虽然恩爱,但对生活和工作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她在心里暗暗地对丈夫说:“等着吧,总有一天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售楼员的底薪并不高,可售楼提成很高。2006年9月,程广苓竟挣了3万多元,她兴奋地请丈夫吃大餐。2007年初,她又买了宝来轿车,虽然夫妻俩得省吃俭用,可她还是非常开心。

如果生活就这样继续,程广苓就是个令人羡慕的幸福女人。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7年初,房价仍是大涨。这种情况下,很多房地产开发商都开始“捂盘”,就是有意留下一些楼盘不卖,却对外声称已售出,捂上一年两年再卖高价。程广苓所在的房地产公司也不会错过这个挣钱的机会,加入到了“捂盘”的行列中。

不过,“捂盘”是要有资金做保证的,房地产商开发新楼盘,一般自己只出30%至40%的资金,剩余的部分是向银行贷款。一般情况下,得先还了旧楼盘的贷款才能再贷新楼盘的款。程广苓所在公司的老板正急于开发两个新楼盘,又想捂住旧楼盘的好房子等待升值。既想得到熊掌又不想失去鱼,可资金如何解决?老板想出了高招,让亲友和员工帮忙“捂盘”。

老板宣布,所有员工必须以个人名义向银行贷款购买公司新房,当然首付和还贷都是公司的事,只是借名“捂盘”而已。公司与员工私下签好协议,所有事宜均由公司承担。好处是,“捂盘”一两年后卖出,涨价部分提成10%,不帮公司“捂盘”者皆被炒掉。

程广苓做售楼员已是轻车熟路,又热爱这份工作,当然不舍得丢弃。可是,公司以她名义购买的是价值280万元的豪宅,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她心里很害怕。一位资深售楼员告诉她,几年前员工都曾替公司“捂盘”,结果都挣了很多钱。程广苓也在算账,房价每个月都在大幅上涨,两年下来,可以提成一大笔钱,那可是几十万元呀!为了保工作为了多挣钱,她决定一试身手。

程广苓知道丈夫是个安稳本分的男人,告诉他,肯定不会同意。于是,她回家试探说,有个学姐用住房抵押贷款投资买房,结果两年赚了70万元。邵平并未想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认为妻子会把自己的房子抵押出去,就很随便地说:“吃亏的人都是想占便宜的,要是房价跌了她就得住马路了!”

试探证明了丈夫的意见,程广苓就偷偷拿出房产证、户口本和夫妻俩身份证,在公司财务人员的陪同下,买下了价值280万元的新房子。

房子的首付款是公司付的,除了拿回一张与公司签的协议书,她就盼着房价继续大涨,这样一两年后公司卖掉“捂盘”的房子她就可以分到一笔可观的钱。

银行讨债,惹祸上身悔已晚

2008年初,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也影响到中国,上海的楼市低迷楼价大跌,许多房地产企业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现象。程广苓所在的公司因为此前的盲目扩张,资金链已完全断裂,流动资金几乎为零,老板无法偿还几十名亲友和几百名员工的“捂盘”月供贷款,竟断供了。

2008年2月底,程广苓接到银行打来的催款电话,她大吃一惊,马上找到部门经理。部门经理一脸的无奈:“我也刚接到催款电话,我们一起去找老板吧!”想不到,老板躲到外地去了,秘书搪塞道:“公司最近资金紧张,正在想办法……”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她不断地接到银行的催款电话,不但要求她一次性付清全款,而且口气越来越强硬。可老板仍是避而不见。

4月中旬,银行终于找上门来。程广苓把人带到公司财务处,财务处的领导证明她是替公司贷的款,公司正在想办法筹措资金按期还贷。可是,银行的工作人员郑重告诉她,这笔贷款是她的个人行为,与公司的一切协议与银行无关……

沮丧的程广苓马上去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律师告诉她,她的借款合同及放贷凭证上签字的真实性没有问题,她与银行之间的借贷关系已经成立,她必须按约定履行还款义务,否则就得承担违约责任。但她在解决与银行债务问题的同时,可以拿当初与公司的协议状告所在公司……她又咨询了几个律师,律师们的说法完全一致。

如坠万丈深渊,程广苓躺在床上欲哭无泪。为老板“捂盘”,抵押的是自己和丈夫的住房,这房子是公婆和父母买的,那可是老人一生的积蓄!公婆都是上海普通的工人,她的父亲是沈阳市一所中学的老师,母亲是一家制药企业的技术员,收入均不高。公婆和父母心疼她和丈夫,害怕他们婚后负担太重,坚决反对贷款买房,双方家长拿出全部积蓄为他们买了房。如果老板继续断供,那她和丈夫住的房子就保不住了。而这一切,她是背着丈夫、公婆和父母做的……

傍晚,丈夫回到家,她真想坦白。可是,她犹豫了,丈夫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甚至会……她不敢想下去了。

2008年6月初的一天下午,丈夫在电话里冲程广苓咆哮:“你都做了什么?马上回家。”她知道,肯定是房贷的事露馅了。她猜对了,虽然替公司“捂盘”贷款买的房子房产证上是她一个人的名字,可抵押的房子房产证上是她和丈夫两个人的名字。几个月不能按时还款,派人催款也不还,银行就派人找到了邵平。邵平这才明白,妻子瞒着自己把住房抵押了。

小小的门钥匙似有千斤重,站在家门口,程广苓竟颤抖着拿不住钥匙,她心跳如鼓浑身绵软,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丈夫冲了出来,一下子把她拎进屋。看着丈夫怒不可遏的样子,她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我害怕丢了工作,又想挣那10%的提成,谁能想到会爆发金融危机。这百年不遇的灾难让我们赶上了,真倒霉……”

做事一贯严谨稳妥的邵平,对妻子瞒着自己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惊心不已。可看着妻子痛苦惶恐的可怜模样,他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房子的贷款问题。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起来到公司找老板,老板仍是不在,秘书的回答仍是没钱。他又找到公司的法律顾问,要拿着当初与公司签的协议打官司。律师告诉他们:公司一直在还房款,现在公司不还了是因为没有钱!即使把公司告上法庭,也不可能再对贷款房易主。而法庭判公司还钱,公司没钱你只能向法庭申请拍卖财产。不过,时间肯定会拖得久,还是保不住你的房子。

一个月过去了,夫妻俩想尽办法也没能从公司要出钱来。邵平绝望了:“怎么办?如果我父母知道了,他们得气死!”程广苓也绝望了:“我也没有办法呀,我父母知道了也好不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银行仍在催还款。邵平一个月内竟出了3次责任事故,被扣掉全年奖金。单位的同事知道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有人就说:“你老婆背着你替公司捂盘贷款买房,那时她肯定认为过一二年能赚几十万,不告诉你是想攒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