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昕

陈馨,是上海一位年轻的女教师,是一个酷爱旅游的“驴友”。在独自赴西藏旅游的途中,结识了一名男青年,居然在雪域高原上发生了“一夜情”。回到上海后,她本以为这段浪漫的经历,会被永远尘封在她的记忆中,没想到接踵而至的却是一场人生噩梦……

女教师独游拉萨,旅途中发生“一夜情”

陈馨,上海杨浦区某小学语文老师,25岁。每年寒暑假,她基本上都背着行囊在全国各地旅游,并在网上撰写博客,随时把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旅途中的所见所闻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陈馨厌恶成群结队地跟在旅行社导游后面“急行军”,因此,每次外出旅游都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一个人“浪迹天涯”。

2007年7月15日,陈馨得知沪藏列车正式通车,并且开辟了上海至拉萨的旅游线路后,她兴奋不已。她对雪域高原向往已久,连夜赶到火车站,排队购买了一张上海至拉萨的火车票。

一路上,陈馨毫无倦意,望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犹如一幅幅移动的风景画,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了韩红的那首《青藏高原》。

列车经过两天两夜的行驶到达拉萨,陈馨走出车站,在一家宾馆安顿好后,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即赶到布达拉宫广场。雄伟的布达拉宫,匍匐在地诵经的藏民,浓郁的藏文化深深地吸引着她,她举起相机不停地拍照。

回到宾馆后,陈馨拿出手提电脑,连夜写了一篇博客,配上照片发给自己的朋友。

7月18日上午,陈馨按照预定的行程,来到拉萨市内的八角街购物。当她睁大着好奇的眼睛,在琳琅满目的摊位前浏览时,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子迎面向她走来。他面露微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小姐,你好!你是从内地来这里旅游的吗?”

陈馨定睛一看,小伙子大约20多岁,浓眉大眼,肤色黝黑,看上去十分帅气。她冲小伙子礼貌地点了下头,准备转身离去,小伙子却热情地说:“小姐,我看你是第一次到西藏来旅游的吧?我们藏文化博大精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免费为你做导游。”

听小伙子这么一说,陈馨不由停下脚步,心想,她这次西藏之旅,如果有这么一位年轻、帅气的藏族大学生给自己做导游,那真是太美妙了,可矜持的她只是微笑地说了声“谢谢”。

朋措多杰则又向陈馨作了自我介绍,说他今年22岁,刚刚毕业于西藏大学旅游学院,正在寻找工作。他想在拉萨做导游,希望利用这个间隙好好锻炼一下。“请你给我这个机会,看看我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好。”

陈馨性格原本就很开朗活泼,旅途中喜欢结交朋友,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矜持,笑吟吟地伸出手说道:“我来自上海,从小就对布达拉宫、藏传佛教很感兴趣,今天终于站在了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而且还有幸能与你相遇,这是我们的缘分。”

朋措多杰爽朗地笑了:“祝你旅途愉快,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扎西达勒!”话音未落,竟像一个神奇的魔术师,拿出一条洁白的哈达,恭恭敬敬地戴在陈馨的脖子上。

有了朋措多杰当导游,接下来的行程对陈馨来说充满欢快。朋措多杰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不仅带她游览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罗布林卡等著名景点,还用风趣、幽默的语言耐心地向她作着解说。尽管朋措多杰的普通话有点生硬,让她听起来感觉有几分吃力,可配上他那生动的解说词,听来却也别有一番滑稽效果,常常逗得她笑弯了腰。

夕阳下的布达拉宫,显得格外美丽。由于日照的缘故,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拉萨仍然宛如白天。陈馨的游兴很高,让朋措多杰继续带自己去游览别的景点。朋措多杰体贴地说道:“虽然天还亮着,可是你也玩得够累了,还是早点回宾馆休息吧。”说完,还伸出右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捋了一下。

朋措多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陈馨怦然心动。一天来,她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热情、帅气的藏族大学生。朋措多杰的率真、粗犷、风趣和幽默,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竟有点依依不舍了。因此,当听到朋措多杰说要她回宾馆休息时,微笑地望着他说:“你能送我回宾馆吗?”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宾馆,当然是要送你回去的!”朋措多杰笑着说道。陈馨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朋措多杰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朝陈馨住宿的宾馆驶去。拉萨的夜晚很迷人,陈馨一路赞叹。当朋措多杰挽着她的手走进房间时,她内心十分希望朋措多杰能继续陪伴在她身边。

其实,聪明的朋措多杰早已从陈馨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一走进房间,他就猛地把陈馨拥抱在怀里亲吻起来。陈馨在激情的驱使下失去了理智,当晚就和朋措多杰发生了关系……

尘封的浪漫记忆,在上海演变成一场人生噩梦

当分别的日子来临时,陈馨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学校的地址等均告诉了朋措多杰:“你有空来上海,我也领你四处看看。”

回到上海后,陈馨的生活轨迹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有序。一连几个晚上,她一边整理此次拉萨之行拍摄的照片,一边在网上撰写博客,与朋友一起分享高原风光和旅途中的快乐。对那段浪漫的经历,她在博客中自然不会提到,虽然临别时给朋措多杰留了电话和地址,可那只是一句客套话,今后他们或许再也不会相会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她尘封在记忆中……这也是许多浪漫故事的最终结局,对谁都好。

然而,让陈馨万万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两个多月,朋措多杰就突然出现在了上海!

2008年1月10日下午4点多钟,陈馨骑自行车从学校回家,途经飞虹路时,突然从路口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扎西达勒!亲爱的陈!”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朋措多杰!她非常惊讶:“你好!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我就是为了让你有一个惊喜,才不告诉你的。”朋措多杰朝陈馨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把她拉到路边的一个花坛边坐下,充满深情地说:“自从在拉萨分别后,一直非常留恋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思念变得越来越强烈。我这次不顾一切地赶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听着朋措多杰的话,陈馨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她问道:“那你住宿的地方找好了吗?”朋措多杰说已经在江浦路附近的一家宾馆住了下来。“我特意给你带了一件礼物,你跟我到宾馆去拿吧。”

陈馨不好拒绝,随朋措多杰来到宾馆门口,但在走进宾馆大堂时,她的脚步突然迟疑下来,对朋措多杰说:“我不进房间了,就在大堂里等你吧。”

陈馨已经从和朋措多杰重逢的兴奋中冷静下来。这不是在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知道的高原拉萨,而是在上海,她的亲人、朋友和同事、学生都在这里,稍有不慎,这段本来已经尘封的浪漫经历,就有可能变成一桩“丑闻”,她必须理智地止步!

“既然已经到了宾馆,就一起上去吧。”朋措多杰突然一扫刚才的温柔神情,紧紧拽住陈馨的手,把她朝宾馆的电梯里拖。陈馨不敢过于抗拒,当被拉到401房间的门口时,她用双手死死抵住房门,不愿进去。朋措多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刀,顶在她的胸口,恶狠狠呵斥道:“进去!否则我立刻捅死你!”

陈馨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被迫走进401房间,一眼看见床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见到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了她两个耳光。接着,女人又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操着东北口音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竟敢勾引我的男朋友,今天俺要好好教训你!”

陈馨顿时被打得头昏眼花,她一边高呼“救命”,一边拼命想朝门外逃。可是,站在旁边的朋措多杰早已挡在门口,他还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毛巾,猛地塞进她的嘴中,用一条封箱带紧紧地缠了一圈。然后,他和那个东北女人一起把陈馨拖到椅子前,用绳子将她捆扎在椅子上。

当看到陈馨被彻底制服后,朋措多杰这才笑嘻嘻地对她说:“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知道我们在拉萨的事情后,一直吵着要找你算账,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看你还是拿点钱出来给她算了,否则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馨既不能说话,身体又无法动弹。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两个多月前那场浪漫的邂逅,可能正在变成一场噩梦!她晃动着头,意思是自己身边没有钱。

那个东北女人从陈馨的手提包里翻出了一张工商银行卡:“快说你的密码,我到银行去取。”一连问了好几遍,陈馨始终低头不语。于是,她怒吼道:“臭婊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行!”对着陈馨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还拿出一把剪刀,将陈馨的一头秀发剪得乱七八糟,边剪边骂道:“看你还怎么去勾引男人!”

在遭到两人的殴打和逼迫下,陈馨只好说出了银行卡密码。那个东北女人对朋措多杰说:“你看住她,别让她逃了!我到银行去取钱。”

当东北女人走出房间后,朋措多杰把塞在陈馨嘴里的毛巾取了出来,故作同情地说:“亲爱的,委屈你了。东北妞个个厉害,连我也害怕她。”

陈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号啕大哭:“朋措多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难道就不怕受到惩罚吗?”她希望这个跟自己有过“一夜情”的人能够良心发现,利用这个机会放她走,甚至发出了哀求:“朋措多杰,让我走!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身心备受摧残和折磨,旅途中有多少“危险”

听着陈馨的哭诉和哀求,朋措多杰却嬉皮笑脸地说道:“啊呀,亲爱的,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学生,我的名字也不叫朋措多杰。请原谅,我确实欺骗了你……”

朋措多杰告诉陈馨:他女朋友是东北人,他在西藏与她有了“一夜情”后,被女朋友知晓了,每天逼着他来上海找她“算账”。“我也是被她逼得没办法呀。你们上海人有钱,我看还是给她点钱算了。”

此时,陈馨心中十分清醒。她怀疑“朋措多杰”是有意制造了“那一次”,然后跟这个女人一起跑到上海来敲诈自己。趁那个东北女人不在,自己首先要设法稳住他,再想办法尽快逃离他们的魔掌。于是,她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想想,在拉萨的那些日子,我们是多么快乐。今天的事,我知道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我不怪你。你现在马上放我走,我会感谢你的。”

朋措多杰朝陈馨奇怪地笑了笑。他此次来上海,目的就是要敲诈她的钱财,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因此,他假惺惺地说:“你先不用急,再委屈一会,我女朋友现在刚走一会,等她走远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可是,朋措多杰的话音刚落,房门就“砰”地打开了,那个东北女人已经赶了回来,气冲冲地说道:“好啊,就你卡里的7000多块钱,就能弥补我的精神损失了吗?连俺俩来回的机票钱也不够!”

东北女人对着陈馨又是一阵猛打,还和朋措多杰一起强行扒光她的衣裤,拿起电热水壶,将事先烧好的开水泼向陈馨的脸、胸、手脚等。陈馨发出惨叫,嘴里又被堵上了毛巾,并被逼迫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供他们拍照,东北女人边拍边威胁道:“你如果敢报案,我们就把你的这些裸照放到网上,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此刻,已到了11日凌晨。在对陈馨一番折磨后,他们也已筋疲力尽,便把陈馨夹在他们中间,三个人一起躺到床上睡觉。

陈馨被开水烫得遍体鳞伤,浑身疼痛不止。望着紧挨在自己身边的两个“恶魔”,想着自己所受到的非人折磨和屈辱,虽然内心充满恐惧,但逃跑的念头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为了不惊动他们,她故意闭上眼睛,装作睡着。就这样,一直熬到清晨6点左右,看到他们依然在酣睡,于是悄悄起身,穿好衣服迅速逃离宾馆,并且立即拨打了110报警。

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指令刑侦支队和江浦路派出所民警赶赴案发现场。可当民警赶到这家宾馆401房间时,发现两名犯罪嫌疑人已经逃离。民警通过宾馆住宿登记资料,很快查明,登记入住该宾馆401房间的是一个名叫郑彬的吉林籍女子。并且马上调出了郑彬的照片,让陈馨辨认。陈馨一眼就认出她正是那个东北女人,警方当即将郑彬列为犯罪嫌疑人之一,展开网上追逃,并派侦查员赶赴长春追捕。

2008年1月22日中午11点,在长春市公安局的配合下,侦查员经过多日守候伏击,终于在长春地质学院的一幢宿舍楼内,将犯罪嫌疑人“朋措多杰”和郑彬抓获。

经审讯,“朋措多杰”和郑彬交代了非法拘禁并对陈馨实施抢劫的犯罪事实。原来,“朋措多杰”的真名叫车明平,今年22岁,真实身份是甘肃省康乐县的一个农民,初中毕业。车明平平时好吃懒做,在拉萨借给散客当“导游”或卖点当地的小饰品,骗取游客的钱财。郑彬比车明平大5岁,从吉林来拉萨旅游时认识了车明平,并被骗失身,后来干脆和他同居,靠车明平骗来的钱生活。

据车明平向警方交代:在陈馨来西藏旅游中,车明平搭识了她,两人发生了“一夜情”后,他居然萌动了一丝真情,多次向郑彬提出分手,并明确地告诉她,他已经爱上了一个上海姑娘。郑彬得知真相后,一边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边威胁要向公安局告发他。最后,两人达成“妥协”,决定到上海来狠狠敲诈陈馨一笔钱财!

经司法鉴定,陈馨头面部、胸部、双脚均有大面积2-3度烫伤,伤口面积达15%,分别被评定为七级伤残、十级伤残,已构成重伤。

2009年4月,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法院依法开庭审理了此案,认为被告人车明平、郑彬共同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方法劫取他人财物;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其行为分别构成故意伤害罪、抢劫罪、非法拘禁罪,依法应对被告人三罪并罚。

据此,法院作出判决:车明平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罚金人民币8000元;犯非法拘禁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

考虑到被告人郑彬的亲属自愿代其赔偿被害人陈馨部分经济损失10.29万元,并且代郑彬退出赃款7100元,法院在量刑时酌情对其从轻处罚。以犯故意伤害罪,判处郑彬有期徒刑四年;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罚金人民币5000元;犯非法拘禁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七年。同时,还判令车明平、郑彬应共同赔偿陈馨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残疾赔偿金等,共计人民币27.9万元。■

编辑:靳伟华jinweihua1014@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