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宁

如果俺脱离中学时代以后的2003到2009年之间,“示范课”这种东西还没有绝迹的话,那俺猜想在小学和中学的每一个班里,总有那么一个或几个“示范课答题专业户”。

示范课答题专业户,可以是男生,也可以是女生,他们一般具有如下共同特征:第一是學习成绩优异,通常是班级前3名。第二是听老师的话——这点非常重要!老师是不会在他最为看重的示范公开课上,安排一个自己放心不下的“刺头”来答题的。哪怕这个“刺头”是全班第一名。第三是语言表达能力强,心理素质好,面对任何大场面都不怯场。最后一点是漂亮!这点很诡异吧,可事实就是这样的,老师们最喜欢安排的示范课答题专业户,无论男生女生都要生得漂亮,最好男生像Lucas那样白衬衫背带裤特有明星范儿,女生要穿着精致的小洋装头上扎着红底白点的蝴蝶结……

综上所述,“示范课答题专业户”可以一言以蔽之概括为:最受老师宠爱的尖子生。很不幸,在漫长的小学和中学时代,俺始终逃脱不了这种角色设置和刻板形象。

那么“专业户”们的职责是什么呢?在一堂示范课上,他们要做的工作有如下几项:首先是在示范课上自始至终目光紧随老师,并在关键时刻忽闪着美丽的长睫毛频频点头以示理解。其次是在特定的时刻(一般是老师预设的“难点”处)单手托腮,做思考状。需要注意的是这个POSE不能摆太久,要在30秒内立刻转换为上一条所列POSE——否则岂不是大大质疑了老师的讲授能力?最关键的,是要在老师抛出难题的紧要关头奋勇举手,气定神闲落落大方地准确作答,答完之后还要环视四周,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缓缓落座。当然,与之相对应的是,在遇到“通关BOSS”级别的题目之前,那些豆芽菜级别的题目最好不要轻易举手——“专业户”岂是能自降身价的?再说,频频举手不利于“和谐课堂”的展现。

当年俺扮演这“示范课答题专业户”时,曾对这个木头人儿似的角色深恶痛绝。渐渐地,俺进了大学,本科毕业又读了硕士,6年的大学时光里,身为名校的广院和北大皆没有安排过这等可笑的营生。于是,俺天真地以为,“示范课”这种东西已经绝迹江湖了。

直到周末,俺打电话约正上初中的漂亮表妹周日一起出来看话剧,舅妈为难地回绝说:“不行啊,琪琪他们班下周一要安排上语文示范课,你知道琪琪语文不错,因此他们老师安排她做……安排她做……”

舅妈还没找到合适的措辞,我便平静地接道:“示范课答题专业户。”

舅妈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对对对!EXACTLY!”

俺眼前顿时一黑,知道这营生没有绝迹于江湖,也永远不会绝迹了。

作者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