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立

年初就有专家预测：中国的GDP总额将在年内超过日本。随着二季度各国数据即将出炉，加之权威机构的预测，这个目标看来真的就在眼前了。然而好事还没完呢，更令人鼓舞的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鲁格曼不久前访华时，甚至算出了中国GDP超越美国的时间表，要知道美国和日本可是当今世界的头两强，能够“赶美超日”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按理说我们应该举国欢庆才是。但意外的是，国人对此却很不以为然。

对GDP赶美超日不以为然的人普遍的观点是：第一，中国的GDP总量虽然很大，但人均额不值一提；第二，中国的GDP中居民消费所占比例过小，不足以反映经济增长给人民生活带来的好处；第三，中国的GDP是靠人为压低资源价格推升起来的，GDP的增长不但使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使我们的产出效率大大降低。故此，这些人断定GDP赶美超日并无实质意义。要我说，倒不必如此悲观，好事就是好事，没必要因某些指标而妄自菲薄。

首先，不可以轻易否定过去30年中GDP快速增长对中国经济和百姓生活的意义。至于GDP没有充分反映到百姓福祉中，这就看你怎么看了，从消费占比来看，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速度的确没有GDP涨得快，但是你是否注意到，在我们这样一个人口如此众多的国度里，首先要解决的不是个别群体生活的绝对水平，而是整个社会的平均水平，如果考虑到这个因素的话，那你就会注意到，有人赚大钱不是最重要的，人人有工作才最重要。尽管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不大，但占绝对优势的对外贸易却给无数国人创造了饭碗，这样的功绩，你能轻易抹杀吗?

当然，我们也不可以因为GDP的“丰功伟绩”就把它看得过重，更不可以把GDP的赶美超日看成是成为经济强国的标志。这种想法错在把一个复杂的综合体系看成了某一狭隘变量的函数，就像过去我们一度将钢铁产量视为强国标志是犯了狭隘的错误一样，今天拿GDP衡量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同样没有考虑到综合实力的复杂性。

实际上，综合实力之所以无法用单一变量来描述，是由于这个宏观经济综合实力的载体——国家经济体系——是没法交易的。这种情况在微观层面上似乎很好解决，比如要考察一个企业的综合实力，你可以通过它的总市值来做一个大致的判断，原因就是总市值代表了市场对一个企业的全面预期和判断。

假设经济体的价值也是可以交易的话，那么这个价值的背后就一定有一个资本化率。于是，经济体价值的变化就与这个资本化率有着密切的关系了：当生产效率高于该资本化率时，经济体的价值是上升的；反之，如果产出效率低于资本化率时，经济体的价值就是低下的。这么分析的话，我们就会明白为什么GDP总量不是经济实力综合反映的原因了：GDP总量大并不代表经济体价值高，因为它不能反映这个经济体的产出效率，而价值恰恰是经济体综合实力的表现。因此，即使我们现在GDP超过美国也不能说明我们就是第一经济强国了，因为我们的效率太低，价值也远低于人家，这和是否人均都没有任何关系，就更不要说其他了。

弄清了这个道理，我们也就知道今后的经济发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模式了。谁能说美国和日本的GDP下滑就不是在抵御危机、奋起实现经济复苏呢?危急关头之关键，在于谁能尽快发现一个效率高于当前的经济发展模式，而非低效率水平上的数值堆砌，这一点我们必须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