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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夺矿命案

2009-06-08赵恩才

检察风云 2009年9期
关键词:红安秦州煤矿

赵恩才

去年6月15日凌晨,陕西省咸阳市身价过亿的煤矿老板朱宝岐被人用乱刀杀害在自家的车库内……

咸阳警方经过5个多月的严密侦查,终于破获这起全国首例夺矿谋杀案。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幕后主犯郭红安竟然是远在500公里开外的延安市子长县政协常委、药材医药公司党支部书记兼总经理!更让人吃惊的是。沉迷于“准亿万富豪”欲望中的郭红安,为夺回本不属于自己的6平方公里井田,支付给三个军师、探子和杀手的佣金高达180万元!

这不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在背后,存在着公职人员腐败的因素:郭红安为满足贪欲极度膨胀,利用政协常委和国企老总的特殊身份,肆无忌惮地开发自身的隐形价值,最终导致悲剧的上演……

亿万富豪喋血自家车库

幕后主谋竟是政协常委

2008年6月15日凌晨1时许,咸阳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的电话骤然响起,一个名叫尹玉兰的市民报案,称她驾车回到秦都区珠泉新村的温泉别墅小区内,发现一名男子浑身是血倒在邻近的车库内。

大约20分钟后,秦都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负责人郑郁带领数名刑警,冒着倾盆大雨赶至案发现场,只见遥控卷帘门敞开着,里面停着一辆白色奔驰E级豪华轿车,死者是一名年约60岁的男子,死亡时间在当天凌晨零时30分前后。

很快,死者的身份得到了证实:朱宝岐,现年62岁,是身价过亿的大富豪,为咸阳、西安、延安、榆林等地多家煤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拥有多处煤矿及2000余名职工。

案发地正是朱宝岐临时独居的别墅,家里没有其他人。

是情杀、仇杀,还是谋财害命?民警根据遗留在奔驰车内且装有合同、付款凭证等物品的密码箱及后备箱内的20余万元现金,初步判断,很有可能是仇杀。

鉴于案情重大,咸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抽调骨干警力,协助破案。秦都区公安分局连夜成立专案组,全力开展侦破工作。

后经法医鉴定,朱宝岐因肝脏、胃、后腹膜多处锐器创伤致其大出血,合并失血性休克死亡。

案发时,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办案民警只得围绕朱宝岐的创业经历及社会关系展开调查。原来,朱宝岐本是咸阳市公交公司驾驶员,1982年,他辞职后,从倒卖汽油起家,挖到了第一桶金。1999年,他拿出500余万元资金。开始在咸阳市承包当地的一些小煤矿。到了2001年,煤价从每吨20余元飙升至170余元,他一跃而成为资产过千万的煤老板。此后几年,他相继在咸阳、西安、延安、榆林等地买断煤田的经营权,没几年就跻身亿万富豪之列。

民警了解到,朱宝岐在经商过程中,为人谦和、低调、且按章守法经营,从未与任何人结下仇怨。

随后3个月调查进行得异常缓慢,所有可疑人物都有不在场的确凿证据,案件陷入僵局。但专案组民警没有放弃,重新将现有线索梳理,寻找突破口。

在咸阳市调查的民警也发现,案发前一个多月,有一个自称是给朱宝岐家送煤的中年男子,来到朱宝岐原来所在的公交公司家属院内打听过其详细住址。

后经外围调查,民警得知这个送煤男子名叫白必合,1964年出生于子长县安定镇安定村人,住在咸阳市联盟三路上的一套出租屋内。在咸阳市西兰路上开一家小小的煤店。

11月15日凌晨3时许,民警认为白必合有重大犯罪嫌疑,遂将其传唤。据白必合供述,老家有一个名叫白小红的熟人委托他打听朱宝岐在咸阳市的住处及车牌号。

根据白必合所提供线索,民警在子长县药材医药公司家属楼内将白小红抓获。经突审,白小红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

当天下午,专案组民警将另两名犯罪嫌疑人赫四小和郭红安抓获归案。

民警深感震惊的是,这起惊天命案竟然是郭红安一手策划的,其身份非常特殊,不仅是子长县政协常委,还是药材医药公司党支部书记兼总经理!

更让民警难以置信的是,郭红安支付给手下的心腹司机白小红的杀人佣金竟然高达180万元!

合伙“淘金”忽遭抛弃

14亿纯利泡汤此恨难消

郭红安,1965年出生于延安市子长县瓦窑堡镇齐家湾村,1982年从广州市中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国有药企一一子长县药材医药公司工作。他从普通的办事员做起,凭着良好的表现,相继被任命为批发部主任、业务科科长,1999年入党,1990年起担任公司党支部副书记,1996年初,他被任命为公司党支部书记兼总经理。当上一把手后,他创办了一个中医药批发部、一个药品配送中心、3个大型医药超市和14个批零兼营连锁分店,100余名员工,人均年创利税近10万元,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公司跨越发展,荣誉纷至沓来。1998年3月,郭红安当选为子长县十四届人大代表。1999年起,他荣获“延安市国企模范带头人”、“子长县十佳青年”、“陕西省优秀青年实业家”、“三秦楷模”等称号。2003年2月,他当选为子长县第六届政协常委。

与事业有成相映成趣的是,郭红安的婚姻幸福美满。他与美丽贤惠的妻子张东梅在同一个单位,两人育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

尽管“什么都不缺”,但郭红安的心里却非常失落。1991年初,他的连襟(妻妹的丈夫)陈裕良从子长县化肥厂下岗,陈裕良从他这儿借到两万元积蓄,踏上了贩煤之路。没几年光景,陈裕良就跻身千万富翁之列,经常用火车皮将当地生产的煤炭运至广州、上海和南京等地。更令郭红安郁闷的是,每天经过自己手里的资金流,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但都不属于他。

2008年春节期间,陈裕良安排手下的司机开着价值近两百万元的新款奔驰车,接郭红安一家去他在延安市郊外的别墅里做客。

见面后,郭红安向陈裕良大吐苦水:“我这些年拼死拼活为药材医药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累计所得抵不上你半年的收入……”

陈裕良打断郭红安的话:“姐夫,你本身就是一座富矿,只是尚未开发而已。”郭红安不知其意,陈裕良解释道:“你是县政协常委,又是国有药企老总,诚信度比我大得多,能争取到许多好的项目……”

在陈裕良的耐心开导下,郭红安这才意识到自身巨大的隐形价值,用数字来衡量,至少有1个亿!他激动地说:“兄弟,谢谢你的抬举!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一声。”陈裕良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春节后我们联手进军煤矿开采业吧。这些年,我当那些煤老板的运输工,实在太累了,赚到的只是鸡肋似的小钱……”

如何将身上的隐形价值变成现实中的钞票呢?这会不会让自己身败名裂?郭红安翻来覆去考虑这一问题。最终,他认定,自己当上幕后老板之后,只要合法经营、照章纳税,不会构成“以权谋私”,反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对地方经济发展作

出了贡献。

说干就干。2008年2月底,郭红安与陈裕良在子长县工商局注册成立了“秦州能源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为5000万元,全是陈裕良拿出的真金白银,郭红安投入的是智力股、技术股,占总股价的40%。两人书面约定,陈裕良担任董事长,郭红安为总经理,所赚的纯利六四分成。

这一新晋的总经理职务,让郭红安精神抖擞,钻地缝般到处给陈裕良寻找合适的项目,在他看来,最大限度地把自身的隐形价值变成现实的利益,才是自己的目的。

不久,郭红安从朋友处得知,咸阳煤老板朱宝岐正在寻找有上亿元资金实力的合作伙伴。

原来,2004年1月初,朱宝岐在子长县经过激烈的招标后,以1900万元的价格拍得冯家屯乡南家嘴煤矿的所有权。该矿的井田面积为7.6平方公里,可采储量1649万吨。因资金紧张,他建了两个煤窑,按年产原煤30万吨的规模进行开采。

孰料,到了2006年4月29日下午4点20分,子长县瓦窑堡镇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造成22名工人遇难。此后,延安市范围内所有的小煤矿全部停产整顿。南家嘴煤矿未能幸免,成为一座“死矿”。朱宝岐为此多方奔跑,申请复工。

2008年初,子长县政府同意朱宝岐重新开采南家嘴煤矿,前提条件是他将井田面积扩建到12平方公里,建起3个立井矿,购置采煤机、掘进机、液压泵,马达等采掘机械,年生产能力提升到300万吨,并且在安全、环保等方面必须达标。

朱宝岐忧喜参半,喜的是,随着井田面积的扩大,原煤可采储量达到3000万吨,按每吨原煤500元的价格计算,就是150亿元,扣除各项成本,纯利可达140亿元!忧的是,至少需要投资1亿元,而他因摊子铺得过大,实在拿不出这么多资金。

情急之下,朱宝岐开始在延安、西安、北京、上海等地寻找投资方。可是,他所联系的每一个大老板都这种股份制合作方式不感兴趣,认为自己不但要出资,还要派人监督和管理,实在太麻烦了。这些大老板转而提出买断他的“矿权”,甚至开出了8个亿的天价。朱宝岐哪会出卖“矿权”呢?

郭红安大喜过望。他决定以“秦州能源公司”的名义与朱宝歧谈合作,可是,上亿元的资金却成了拦路虎。

就在这时,一个贵人找上门来,他就是天津市惠洋工贸有限公司总经理薛其祥。薛其祥与郭红安同龄,被称为津京“溶剂大王”,拥有亿万家产。

2008年3月初,薛其祥来到子长县,准备投资煤炭化工项目,郭红安经子长县政协主要领导介绍,认识了薛其祥,两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识恨晚之意。当天晚上酒宴结束后,两人在宾馆里进行长谈。郭红安向薛其祥推荐了合作开发南家嘴煤矿这一项目。薛其祥对此很感兴趣,遂提出与郭红安一起前去考察。

第二天上午,郭红安让连襟陈裕良开车带着自己和薛其祥离开子长县城,前往3公里开外的南家嘴煤矿。

在车上,薛其祥向郭红安表示:“这是稳赚不亏的淘金项目,如果同朱宝岐谈妥合作意向的话,你们连襟俩出三分之一资金。余者由我承担。你直接参与煤矿的管理,我就不插手了,所获纯利由我和你们连襟俩对半分成。”

郭红安连连点头称是,他的心里自有一本账:南家嘴煤矿的累计纯利可达140亿,这是一块多么诱人的大蛋糕啊,自己这一方和薛其祥切得一半,就是70个亿,再切一半,就是35个亿!自己和陈裕良四六分成,可得14个亿,前提条件是自己无需出资,这样空手套白狼的大好事,到哪里去找呀?

在南家嘴煤矿办公室内,郭红安等人见到了朱宝岐。面对从天而降的财神爷,朱宝岐大喜过望。

郭红安亮明了自己“县政协常委”、“国有药企法人代表”的双重身份,朱宝岐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久仰久仰!我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镜头了。哈哈,我都成了你的粉丝……”郭红安称自己这个县政常委的含金量很高,绝对不会让合作伙伴失望。

随后的洽谈顺风顺水。在郭红安的“撮合”下,朱宝岐与薛其祥很快达成了合作意向。“‘煤炭大王与‘溶剂大王强强联合,是南家嘴煤矿的幸事啊!”郭红安激动地说。

几天后,双方签订合同时,薛其祥突然有急事回天津了,郭红安在合同文本上盖的是“秦州能源有限公司”的公章,并非天津市惠洋工贸有限公司。

朱宝岐对此提出了质疑:“我谈的是天津公司,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秦州能源公司?”郭红安解释说:“‘秦州能源公司是天津市惠洋工贸有限公司的子公司,请放心吧。”朱宝岐要他出具一份天津公司的委托书。

过后,郭红安让薛其祥传真一份“秦州能源有限公司是天津市惠洋工贸有限公司在陕西省的子公司”的证明,

3月28日上午,郭红安与朱宝岐在延安宾馆正式签订合同,主要内容是以南家嘴煤矿作价2.8亿元为基础,“秦州能源有限公司”作为合作方,须出资1.4亿元。

当天下午,郭红安和陈裕良带着心腹司机白小红和几个铁杆朋友,驱车来到南家嘴煤矿,郭红安背着双手,带领众人走至矿区的最高处,站在那里,挥舞着双手畅谈他宏大的发展计划,称自己后半辈子准备在这里大干一番。

白小红奉承道:“郭总,凭您的才干,早就应该是亿万宮豪了。不过,你现在拿下这个煤矿,算是迟来的超值的补偿。”郭红安的心里漾满了成就感,当即任命白小红为“矿长”。白小红1962年出生于子长县安定镇安定村,住在子长县药材医药公司家属楼内。

当天晚上,郭红安陶醉在“准亿万福豪”的喜悦中,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

第二天上午11时许,郭红安正准备联系远在天津的薛其祥,要与他签一份合同,然后凑足1.4亿元资金,汇入南家嘴煤矿的账户。

这时,郭红安突然接到朱宝岐的电话,强烈要求取消所签订的合同,让他不要向南家嘴煤矿的账户上打款。

缘何出现这么大的变数呢?郭红安被弄得满头雾水,他急切地问:“朱总,你怎么一夜过来就单方面撕毁合同呢?”

朱宝岐告诉郭红安,合同签订后,他开始怀疑“秦州能源公司”的资金实力。刚才,他通过朋友在子长县工商局查阅“秦州能源公司”的注册资料,这才知道该公司的老板是陈裕良,注册资金仅有5000万元,而且成立时间不长,与天津市惠洋工贸有限公司没有任何关联。

郭红安只得说明自己与薛其祥合作出资的前后经过。这下子,朱宝岐气愤地说:“你和薛其祥拿我当投资试验田呀?同我合作的投资方只能是一家注册资金过亿元的大公司,老板只能是一个!”

郭红安苦苦恳求朱宝岐看在自己特殊的身份上,让那份合同尽快生效。朱宝歧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你弄虚作假欺骗我在先,我取消合同在后。你

我都是生意人,深知一个细节处理得不好,就会全盘皆输的道理。”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14亿元纯利

泡汤了,郭红安的心里对朱宝岐充满了咬牙切齿般的恨……

政协常委面子竟比天大?

2008年3月30日,郭红安依旧怒气冲冲,他与陈裕良商量半天后,打电话给薛其祥,称朱宝岐以“秦州能源公司”的注册资金没有过亿为由宣布取消合同。薛其祥颇为大度地说:“没关系的。你再帮我找别的投资项目吧。”

薛其祥的态度让郭红安和陈裕良更为愧疚。郭红安对陈裕良说:“朱宝岐胆敢同我毁约,我要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后面的事情我来操办吧……”

4月1日起,朱宝岐频频打电话,发短信给郭红安,要求签订一份解除合作协议。郭红安坚决不同意,称自己是子长县家喻户晓的名人,完全有合伙开发南家嘴煤矿的资金实力。

朱宝岐称:“我认可你这个名人及显赫的社会背景,但我的理想合作伙伴应是一家资金实力雄厚、业绩优良的大公司,而不是像‘秦州能源有限公司这类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

双方就这样僵持到4月中旬。郭红安征得陈裕良的同意后。从“秦州能源有限公司”的账户里转出1000万元,汇入南家嘴煤矿的账户内,造成自己履行合同的事实。

朱宝岐收到这笔巨款后,当即退回,并限定郭红安在一周内签订解除合同的协议,否则就去法院起诉。郭红安直接向他开价了:“合同早就生效了,你如果反悔的话,就得付给‘秦州能源公司5000万元的违约金。”

朱宝岐认为郭红安是狮子大开口,郭红安却振振有词地说:“你单方面毁约,就得花钱买个教训。”朱宝岐气得挂断了电话。

4月26日上午,郭红安坐在药材医药公司的办公室内长吁短叹。他觉得朱宝岐让自己在子长县名誉扫地,全县城的人好像都在看他的“笑话”,害得自己这一个月来每天早出晚归,就怕遇见熟人,且茶饭不思,夜不成眠。妻子张东梅问他怎么了,他又不好明说。他后悔去“碰南家嘴煤矿这块大蛋糕了。

这时,白小红敲门进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红安说:“我这些天头都大了,那个姓朱的背信弃义,不给我脸面……”白小红低声建议道:“干脆将姓朱的处理掉吧。”

郭红安问:“你看如何处理掉他?”白小红说:“我来找个可靠的人,让姓朱的从地球上消失。”郭红安考虑半晌后,点头同意了:“你全权办理此事吧。等办成了再来找我。报酬在两百万元以内,我都可以承受。”白小红领命而去,郭红安在心里说:“朱宝岐一消失,南家嘴煤矿就该姓郭了,哈哈哈。”

一连十多天,白小红那儿没有任何消息,郭红安不敢催问,而朱宝歧仍在逼他签订解除合同的协议。

就在双方纠缠不休之际,郭红安采取了特别行动。5月2日,他用一辆面包车,从自己的老家请了十几个人,强行将南家嘴煤矿抢占住了。

势单力弱的朱宝岐只得请当地朋友作为中间人,与郭红安进行调解。郭红安一口咬定:“5000万元的违约金不能少!朱宝岐的毁约,给我带来的精神打击太大了……”

5月23日,郭红安与朱宝岐达成了一份解除合同的协议,双方约定,朱宝岐要支付给“秦州能源有限公司”3050万元违约金,6月13日前必须支付1500万元,余款在两个月内付清;如到期未能付清,南家嘴煤矿的一半产权归“秦州能源有限公司”。

一下子净赚3000多万元,郭红安的心里这才好受一些,更令他欣慰的是,陈裕良称他劳苦功高,只要1000万元作为“秦州能源公司”运作的补偿。

“当不成亿万富豪,轻轻松松当个千万富翁也不错……”郭红安心情太好,将白小红“杀人夺矿”的罪恶计划拋到了脑后。在他看来,白小红说的是气话而已,再说,朱宝岐身为亿万富豪,陌生人休想靠近他半步,更别说是动刀子了。

6月13日上午10时许,郭红安接到朱宝岐的电话,称已按照协议将1500万元汇入“秦州能源公司”的账户。郭红安说了“谢谢”二字。放下电话,他幻想起来:朱宝岐延期支付不了剩余的违约金,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6平方公里的井田了,一样能圓亿万富豪梦啊。

然而,郭红安并没有想到,白小红冲着他开出的近200万元酬金,早就开始了行动。早在4月20日,白小红找到昔日的同村小学同学白必合,让他负责踩点,很快,他就摸清了朱宝岐的住处和出行规律。

白小红大喜过望,找到另一个同村小学同学赫四小,请他担当杀手,说酬金抵他奋斗几辈子。赫四小1964年生,住在延安市宝塔区东苑西区一间简陋的出租屋内,靠给一些商贸公司做搬运工为生。

经反复考虑,赫四小动心了,答应白小红说:“我按你的要求,大干一票吧。”

6月10日早晨,白小红谎称家里有事,向郭红宁请了几天假。随后,他和赫四小乘车朝西安赶去。当天晚上,两人住进了新荣基酒店。

第二天,白小红给了赫四小200元钱,让他去刀具店里买一把匕首。随后,白小红安排白必合带着赫四小来到朱宝岐在咸阳独居的温泉别墅小区附近守候,自己则住进了西安市德邻酒店,等着赫四小“凯旋归来”。

6月15日凌晨零时20分许,朱宝岐驾驶白色奔驰E级豪华轿车返回温泉别墅小区,当时是暴雨天气。白必合根据“陕A82828”的车牌号,对赫四小说:“就是这辆车!”

赫四小随即尾随朱宝岐进入小区。当朱宝岐进入自家的车库,刚把车停稳,车门一拉开,赫四小快步迎上前,高喊了一声:“老朱!”

朱宝岐说:“是的。你是谁?”赫四小确认其身份后,随即拨出匕首朝他的胸腹部连捅数刀,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然后迅速逃离现场。那把匕首则扔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6月16日早晨7时许,白小红乘坐夜行车返回子长县后,直接走进郭红安的办公室,告知他,自己从新疆乌鲁木齐市花180万元请来一个杀手,成功地处理掉了朱宝岐。

郭红安大惊失色地问:“你们这么快……就将他……干掉了吗?”白小红说:“那是专业杀手,下手时神不知鬼不觉,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当天上午,郭红安从“秦州能源公司”的账户向白小红的银行卡内汇入150万元,接着又从朋友处借了30万元现金,汇入他的银行卡内。

令郭红安没想到的是,朱宝岐在生前与一个来自山西大同的亿万富豪谈妥合作开发南家嘴煤矿的意向。双方商定于6月18日签订合同。

杀人佣金到账后,白小红给自己留下了90万元,付给赫四小90万元,赫四小又付给白必合8万元作为“踩点费”。很快,赫四小和白小红分别用这笔钱在延安市区购买了一套二手房和一间商铺,白必合则将8万元赃款挥霍殆尽。

11月15日,郭红安、白小红、赫四小和白必合等四人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12月16日,郭红安等四人被咸阳市秦都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在秦都区公安分局看守所里,郭红安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对办案民警和检察官说:“我为了所谓的风光和奢华,将南家嘴煤矿这桩买卖做砸了。这是我平生所做的第一桩也是最后一桩亏本的买卖。我雇凶杀死朱宝岐,等于自取灭亡……”

编辑:卢劲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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