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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鸰掀起“第三者文学”的高潮

1999-06-13文/胡彤

现代妇女 1999年11期
关键词:第三者婚姻小说

文/胡彤

一部《牵手》,火了荧屏,热了文坛。有人被它感动,称之为当代中国文坛一部难得的情感力作;也有人不以为然,说其只不过是将永恒的文学主题——爱情变异成了第三者的隐情,走了一个庸俗的套路。

对此,《牵手》的作者——总政话剧团剧作家王海鸰又怎么看呢?9月2日,王海鸰在北京的寓所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她说尽管这是一次“迟到的采访”,但在《牵手》大红大紫的高潮过去后,她反而更能以冷静清醒的思维来和记者再度探讨《牵手》。

作家王海鸰

(记者)《牵手》轰动后,有人说您成功地策划了一次“第三者文学”的高潮,您同意这个说法吗?

(王海鸰)不同意。造成这个说法可谓是“无心插柳”,我只想写一个权威的婚姻故事。要把婚姻中发生的东西穷尽,第三者问题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我的重点并没有放在第三者身上。

我没有按惯例把第三者王纯写成一个坏女人,这使《牵手》的剧本和小说问世几经波折。王纯是我理想中的女性,能爱也能舍,敢爱也敢舍,活得很潇洒,因为她有爱的资本。王纯是一个完美的人,偶然犯了一个错误。她没有经验。

不过,我不想粉饰回避第三者的问题。从客观写作的角度上讲,如果把王纯写成一个坏人,在戏剧上就无法操作,观众也就对此没有期待。现在,我把王纯写成一个很善良的人,就是想让观众从中找到共鸣,找到一种心理对接。

我听到一种议论,说人民文学出版社一改以往严肃的面孔,出版了《牵手》,很有为第三者文学推波助澜的味道。这种说法有真实性吗?

我最早的小说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上,因为我是一个军人。以后也经常在《当代》上发表作品。《当代》的编辑何启智先生一直编我的小说。写《牵手》的时候,我找他给我看过。他就把我的作品推荐到人民文学出版社了。这是一件比较自然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牵手》有两条情感主线:一条是钟锐和夏晓雪;一条是夏晓冰与何涛。王纯、姜学成、沈五一三个人因为介入了这两条感情主线,可以说都是第三者。如此集中推出几个“第三者”,您是怎么考虑的?

我和王朔合作《爱你没商量》时,学习了一个经验:先写剧本,然后在电视剧播出的同时推出小说。电视剧是最好的广告,这样能够让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最大范围的认可。

《牵手》就是先有剧本,再有小说。有句老话不能忽视——“没有三角不成戏”。以前我对此有抵触,但多年的创作经验让我感觉到,这其实是一种规律。

从技术上讲,电视剧的创作有自己的特点,特别是长篇连续剧的创作更有特点——观众每天只能看一二集,这就要求每集中都要有高潮。

比如说王纯介入钟锐夫妇的生活,构成一个“三角”,王纯一撤,我就立刻让姜学成顶上,这样才能高潮迭起。我要用技巧抓住观众,但为了不让观众感觉到这种刻意,我加入了大量逼真的生活细节。有很多看似闲笔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在为我的主题服务。

姜学成和夏晓雪之间产生感情后,为什么又让他们经历种种曲折,然后分手?

夏晓雪以为“一心一意的奉献”就能得到婚姻的幸福,但她却不知道盲目的迎合也会失败。要江山不要美人,是男人的正常心态。我就是要让她明白,要让她觉醒。

和姜学成分手后,她果然觉醒了,又重新焕发了女人的魅力,吸引了沈五一,而且重新吸引了钟锐。

夏晓冰和何涛之间的爱情十分完美,但你却给何涛安排了一个死亡的结局,而且又安排了姜学成来制造这场悲剧,为什么?

晓冰和何涛的感情状态,实际上就是钟锐和晓雪的最初感情状态,甚至可以说是我理想中的感情状态。有很多观众也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何涛死,这么遗憾!我听了,反而觉得这样安排是对的。我要的就是遗憾。我以为及时的结束才成永恒,才能让读者久久回味。

阴影肯定会存在,所以我给夏晓雪安排了一次外遇。我的潜意识里是想让夏晓雪和钟锐扯平,但后来有读者打电话告诉我,根本就扯不平。现在让我们把作品和生活分开谈。有一个高中生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让夏晓雪和沈五一结合,沈五一那么有钱?

但夏晓雪跟了沈五一就好吗?虽然我也认为一个人只有在不缺钱的时候,才渴求感情生活,但以为有了钱就有一切,也不对。

客观地讲,《牵手》的结局作为一部电视剧而言,有它的导向性。中国人还是希望钟锐和夏晓雪重归于好。不过现在的结局我并没有写得很明确,而是留了一个悬念。

由于有钟锐的原型是四通利方的老总王志东之说,所以又有人称《牵手》是中国第一部描写电脑人生活状态的小说。您同意这种说法吗?

给钟锐安排什么职业,这曾让我大伤脑筋。原来想让他当家具厂的老板,但细想觉得不对头。我对比尔·盖茨、求伯君的印象非常深,我觉得电脑是最能代表当今城市的一种事物,就让钟锐干这一行。

钟锐是我认识的一些电脑人的集合,不单指某一个人。

许多观众看了电视剧后说:“夏晓雪就是我。”您是怎样抓住这种生活中共同的东西的?每个人的经历不可能完全一样,但都或多或少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心里本能地要抓住些什么,但不知道应该怎样抓。我把这种东西写到了夏晓雪身上。

不要去想写给谁看,不要想去迎合什么,认真关注自己周围的生活,老老实实面对自己的生活,先打动自己,进而打动观众,这是我的心得。

您在写《牵手》的时候,是怎样一个状态——理智地安排主人公的悲欢离合?还是像福楼拜那样,写到包法利夫人服毒自尽时,自己也像服毒那般痛苦?

我还是紧紧围绕主人公夏晓雪来设计所有的情节,还是从作品本身出发的。

小说和剧本看似相同,实则不同。二者都是您的强项,这种兼容对您的创作有何帮助?小说和话剧的训练使我的创作得心应手。刚开始我是写小说,后来我开始写剧本,包括话剧剧本。这是客观造就的,我本职工作就是搞戏剧。

实际上这两种东西是互相促进的。比如话剧和小说结合起来,就是最好的电视剧——话剧讲究起承转合,讲究高潮,小说对人物的描写讲究传神细腻。

《牵手》的成功,给人留下您一夜成名的印象,实际上您多年来一直从事文学创作。我想,您以往的作品也许不见得就比《牵手》差,但《牵手》让您红了。回顾您 创作历程,您有什么体会呢?

我觉得我写得最好的小说是《星期天的寻觅》。我生孩子把写作耽误了几年。我承认在写《牵手》时想给自己找条出路。先电视剧后小说对我是一条捷径。

从电视剧到小说,《牵手》的成功会不会形成一种“生产模式”?今后的创作,会以电视剧为主,还是以小说为主?

我觉得这样做,给我带来的好处还是挺明显的,至少可以说这样做是成功的。但我下一步还是想写小说,小说容易把生活的真实状态写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写小说使我更愉快,更能得到满足。我觉得编电视剧会使人的写作水平日趋低下。电视剧不需要什么文字工夫,编剧把台词写好,关键还在演得怎么样。

现在好多人写剧本是为了挣钱,您也有此目的吗?

应该说是的。如果写小说同样能赚钱的话,我会单纯选择写小说,但我更需要考虑生存问题。我的工作就是写戏剧,这是一个有利条件,使我对戏剧琢磨得比较透。没有这个长处就不要去试?但我有这个长处,干吗不利用有利条件发挥出来呢?

我每月的工资是一千多块。写小说,如果没名气不能抽版税,所以写剧本还是考虑物质多一些。但一旦动起来,我还是有极强的职业道德。《牵手》的成功让我意识到,出版界一定要重视媒体的作用。现在很难有一部小说会不胫而走,所以作家既要关注市场,也不要放弃自己的追求,要找到那个最佳的契合点。

女人王海鸰

您在接受一位记者采访时,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怎么活都是江河日下”。应该怎样理解呢?

我比较关注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尤其是女性生存状态。女性从总体上说是被动的,说成就谈才华都是男人的事,年轻美貌说的才是女人。这不是依政府的一个政策就可以改变的。男人,四十多岁正好功成名就,他可以娶二十多岁的女人;而四十多岁的女人找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会成他人笑柄。女人怎么活都是江河日下。在这样被动的条件下,我觉得女人不妨潇洒一点,多关注自己的生存。我自己要好好地生活,保持常青不衰的魅力。我信奉的是较为永恒的爱,但没有绝对永恒的爱,因此也就有了我这部小说的灵魂。

不过男人也只有一条路走,就是事业要成功,要赚钱养家。因此男人的担子更重,活得可能更累。所以,在婚姻中,男女双方需要互相理解,保持同步。

我知道您是一个单身妈妈,您有没有把自己对生活对婚姻的期盼和理想,附加到夏晓雪的身上呢?您现在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对婚姻的失败,我格外在意。我的婚姻只存在了两个月,这种迅速可能和我过于理想化有关。对婚姻我有一种理想化的追求。但《牵手》是我对另外一种极端状态的展现。我想穷尽婚姻中那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而没有激情的日子。婚后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婚前才有激情。我的儿子在上小学,很好。每天早上等儿子吃完饭去上学后,我就坐在电脑前开始一天的写作。白天是我效率最高的时候。您的性格对您的创作有影响吗?我觉得从《爱你没商量》到《牵手》,您的作品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气息。我永远把得到的不放在心上,这是一种缺点,这让我不能彻底享受成功的快乐。比如像签名售书这件事,当时场面很热烈,我也很兴奋。但过后会想,有什么呢?有时我会问自己,是不是生活中没有头脑的人才最快乐。可能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种性格是否渗入作品,我还没想过。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责编 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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