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呈

十万天兵天将，都奈何不了孙悟空，李天王多少有点没面子：他的三太子哪吒、二太子木吒，都是败阵而走。

观音菩萨接到战败的消息，沉吟半天，说出一个建议，建议玉帝找二郎神帮助。但是，二郎真君只是“听调不听宣”。对于观音菩萨的这个建议，值得好好分析。首先，为什么她要举荐二郎神？其次，为什么二郎神是“听调不听宣”？

二郎神在民间是一个重要的传说。如今我们在悠闲状态并且又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时候，会用一个有脊柱侧弯之虞的坐姿，那就是跷二郎腿。这就是二郎神的经典坐姿。

二郎神是谁？《西游记》里借孙悟空之口明确说了：“我记得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话虽挑衅，事实却基本不差。二郎神的母亲就是玉帝的妹妹，他本人就是玉帝的外甥。他的母亲瑶姬违抗天条，爱上了人间一个姓杨的男子，并生下了二郎神，所以，被玉帝压在桃山之下，直到二郎神十七岁时，才劈开桃山救出母亲。

之后的传说众说纷纭，总之，二郎神与天庭的对抗强度，与孙悟空相比并不见低。原著中对二郎神的描写是“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这也间接地解释了为什么二郎神对玉帝是“听调不听宣”的关系。

调，是调动，调配，里面有契约或者帮忙的意味。而宣，则明显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观音菩萨为什么举荐二郎神？这里有几方面的考虑：第一方面是能力。第二个方面是身份，二郎神必须与孙悟空的分量差不多，不能太高，否则，天庭也未免有点丢脸。第三方面是最微妙的，二郎神和孙悟空的道路，有很多相似。

叛逆精神、武艺高强，这些都是毫无疑问的共同点。一个住灌江口，一个在花果山，都山高皇帝远，在人间过得逍遥自在；一个有三尖两刃枪，一个有如意金箍棒，这很对称；一个是义结梅山六兄弟，一个是结拜了七个大圣为七兄弟，这也很像。

所以，他们两人打斗的过程，真正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十分好看：这阵上梅山六弟助威风，那阵上马流四将传军令。

说到孙悟空的核心技能，一是七十二变，一是筋斗云，而这两者，二郎神也恰好都会。不但会，技能和段位，还在孙悟空之上。

而且当时，孙悟空还没有在太上老君那里修炼到火眼金睛，而二郎神已经拥有“火眼金睛”的识别能力了。当孙悟空第一个变化为麻雀儿的时候，梅山六兄弟只知是“走了这猴精也”，只有二郎真君一眼就看出端倪来。

最后孙悟空纵身一跳，一个筋斗云，来到灌江口。他来干什么？他变成二郎神本人的模样，坐到庙里，“见李虎拜还的三牲，张龙许下的保福，赵甲求子的文书，钱丙告病的良愿”。

装模作样的时候，真二郎神进来了，孙悟空只好变回原形迎战。

两人跳到半空打斗时，天丁、力士、玉帝、菩萨都在观看，菩萨开口对太上老君说：“贫僧所举二郎神如何？”——聽得出话语中的自得。

两人此时实力相当，但二郎神稍有优势，略一助力，就能胜出。这一个助力由太上老君贡献了——他贡献出了他的金钢琢。此时的齐天大圣，被金钢琢打跌了一跤，又被二郎神的细犬赶上咬了一口，可谓背腹受敌。二郎神和他的弟兄们一拥而上，孙悟空只能束手就擒。

值得留意的是，经此一役，二郎神有没有变化？

前面说过，传说中的二郎神曾经像孙悟空一样叛逆飞扬，然而此时，得胜的二郎神却对他的六个兄弟说：“汝等未受天箓，不得面见玉帝，教天甲神兵押着，我同天王等上界回旨，你们帅众在此搜山，搜净之后，仍回灌口。”——这是何等驯服和归顺，与那个放荡不羁的二郎神，已经不同了。

（源自《杭州日报》，王传生荐稿，有删节）

责编：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