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菲

引言

叶圣陶曾说：“阅读是吸收，写作是倾吐。”可见，读与写共享互促、相辅相成（钱小芳 2022）。叶圣陶倡导在语文教学中做到读写结合，英语教学也应如此。读写结合能力是学生学业成功的关键能力。如果阅读教学和写作教学同时进行，就能促进学生学习效率的最大化（李兴勇、王蔷 2022）。人教版高中《英语》Reading for Writing 板块为英语学习提供了源文本和具体的写作步骤与指导，包括修辞欣赏、写作任务、写作框架、评价建议等，为学生搭建了写作支架，能促进其对读写语言技能的认知和调控策略的发展。但是，在实际读写学习活动中，学生仍很难成功地将阅读环节输入的知识与形成的能力迁移到相应的写作中（张运桥 2020）。

为解决“学过不会用”的难题，教师将倡导学用一体的POA 引入读写教学，并聚焦“促成”这一核心教学流程。

一、POA 运用于读写教学

POA（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即产出导向法，是北京外国语大学文秋芳教授带领的团队为克服我国外语教学中“学用分离”“文道分离”的弊端，提高课堂教学实效而提出的本土化外语教学理论和方法。POA 提倡以产出为导向，让语言学习指向并联结语言使用，让学生在对阅读材料进行选择性学习和加工的过程中主动积累写作知识，增强对语言学习的体验、感悟和生成。

POA 的教学流程是一个动态的循环链，包括“驱动—促成—评价”三个核心环节。在基于POA的“驱动”环节，教师设计适合的交际场景，通过产出尝试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刺激学习欲望，增强学习动力。在“促成”环节，教师指导学生对阅读文本进行选择性学习，获取完成写作任务所需要的知识和素材，促成写作产出任务的完成。“评价”环节强调边评边学，让学生在教师的专业指导下进行师生合作评价，使评价成为检测、复习、巩固新学知识的第二次机会。三个环节环环相扣、步步相连，其中“促成”是产出导向法教学流程的核心环节，实现读写结合、以读促写的关键在于促成活动有效（文秋芳 2020）。

二、读写促成活动设计原则

“促成”是否到位直接决定学生的产出质量，其有效性决定POA 教学的成败（邱琳 2020a）。基于POA 的“促成”环节的主要任务是用“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方式针对性地为学生提供“脚手架”（文秋芳 2020）。读写促成活动是连接“读”这项理解性技能和“写”这项表达性技能的通道，在本环节，读写活动界限不明显，既有对阅读材料的选择加工，又有对写作产出的练习。基于POA 的读写促成活动不等同于几个课堂活动的简单叠加，是帮助学生实现具有一定挑战性的写作产出目标所开展的一系列读写教学活动（邱琳 2020a），整个促成过程应体现“输入促成”假设、“选择学习”假设和“学用一体”理念。教师在促成活动中发挥主导作用，要指导学生开展对阅读内容的选择性学习，设计符合其“最近发展区”的促成活动，在课堂上还要根据其学习情况动态调整教学。可以说，教师发挥能动性的程度决定促成教学的有效性。

“好的教学”源于“好的设计”，促成活动设计是教师专业素养的集中体现。经实践摸索，教师总结出以下促成活动设计原则：

（一）依托情境，师生协同

在POA 的“驱动”环节，教师已经呈现了交际场景，“促成”环节的各项活动都应依托相关情境，促使学生打开已有的语言和内容图式，启动思维，积极投入阅读活动。此外，POA 课堂是师生共建的课堂，只有师生协同、目标一致，读写促成活动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教师要在充分了解学情的基础上设计与学生能力协同的促成活动，指导他们开展对阅读的选择性学习。

（二）循序渐进，相互关联

因为学生现有的写作产出水平与实现产出目标所要求的产出水平之间有一定的差距，所以教师要以他们的实际水平为依据，创造语言产出机会，带领其“爬坡过坎”，一步一个脚印（文秋芳 2020），从词到句、从句到篇逐渐促进语言产出，最终使其能运用所学语言做事。促成活动承前启后、逻辑衔接，形成难度递增的促成活动链，循序渐进地提升学生的写作产出能力。另外，促成活动的过程性还体现在教师在读写活动初期为学生搭建“支架”，待他们的语言能力增强后逐渐减少“支架”。

（三）有的放矢，指向产出

促成活动不仅要服务写作产出目标的内容、语言和结构，还要应对学生的产出困难。教师在进行教学设计前要先解读文本，明确写作任务，预估学生的写作产出难点，然后归纳其尝试性产出遇到的困难，确定写作学习的关键点，最后围绕写作产出目标，贯彻“选择性学习”原则，从内容、语言、结构三个方面提供“支架”，为其完成写作任务提供内容储备、语言积累和框架梳理。

（四）形式多样，内容多元

促成活动在形式和内容两个维度都要尽量多样化，并重视个体差异和个人见解。教师在设计促成活动时要充分考虑学生的层次性差异，利用连续性文本和非连续性文本类型的语篇，结合听、说、读、看、写五项语言技能，开展“头脑风暴”、故事接龙、小组辩论、角色扮演等不同类型的活动，丰富他们的产出体验，让其交替使用不同的加工机制，促进产出内容和形式的个性化和多样化。

四个读写促成活动设计原则相互影响、有机融合。离开了教师的精心导学，学生的学习状态和效果必定大打折扣，容易重蹈“学用分离”的覆辙，只有师生协同配合，才能取得好的教学效果。协同性是有效促成的保证。如果促成步子迈得过大，课堂知识就无法内化为学生产出的能力，产出目标也就难以达成。促成活动离开精准性，促成不能对接产出目标、无法应对产出困难，必然导致学生的学习成就感不足，从而影响其后续学习动力。如果少了多样性，促成的教学形式单一，就会影响学生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如果促成的内容过于封闭，就会限制学生的创新发展，引发产出同质化问题。

三、高中英语读写促成活动实施案例

下面，以人教版高中《英语》必修一Unit 2 Travelling Around 的 Reading for Writing 为例，阐释如何将以上四条促成活动设计原则落实在读写课教学中。

本单元围绕“旅行”这一主题展开，读写板块包括两个语篇。第一篇共211 词，主要内容是外国朋友理查德（Richard）用电子邮件告知小李到西安的旅行计划，运用现在进行时来表示将来的计划与安排，介绍了旅行的主要目的、重点景观、旅行时间、交通方式及个人期望等。第二篇共105 词，是秦兵马俑的宣传页，介绍秦兵马俑的基本信息，是理查德旅行计划的背景。

根据教学内容和学情制订以下本课教学目标：通过阅读两个旅游话题语篇，熟悉其文体结构，快速获取信息；通过解读关于旅行计划的邮件，总结写作要点，构建写作框架和情感支架；仿写一封陈述自己旅行计划的电子邮件，并恰当融入表达情感的语言结构。

为了实现以上教学目标，教师设计如下四个促成活动：

【促成活动1】

上课伊始，教师运用“图片＋文字”的形式创设写作情境，并提出互助启发性问题：“Recently，Xiao Li has received an email from his friend，Richard，and he is puzzling about how to reply properly. If you were him，what would you do?”

该促成活动以问题为导向，让学生自由讨论，将他们带入话题语境，激活其思维。问题的难度与学生的能力协同，他们有话想写、有话可写，从而降低写作焦虑，形成阅读期待，体现了“依托情境，师生协同”的促成活动设计原则。

【促成活动2】

教师提问：“Email is different from letter,and it has its own special format. Can you find something special about it?”让学生先了解电子邮件的术语（To、Cc、Subject、Greetings、Body、Close、Signature），然后完成教材提供的寻证阅读练习（见表1）。

表1

接着，从 where to go、when to go、why、how、with whom、what to do、emotion 等方面理清旅行计划的写作思路，为产出作文列出写作提纲。

该促成活动的关注点由词到词块，再到篇章框架逐步向产出目标迈进，体现了“循序渐进，相互关联”的原则。按布鲁姆（Bloom）提出的认知目标分类：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创造，认知挑战逐级增加，教师在读写课中要先开展以记忆、理解、应用为主的认知挑战较低的活动，再逐步开展以分析、评价、创造为主的认知挑战较高的活动。另外，从语言单位角度看，词、句、段、篇是四个不同的语言层次，理解和产出较小的语言单位比较大的语言单位更容易。教师可以先设计产出较小的语言单位的活动，逐步过渡到产出较大的语言单位的活动，帮助学生实现语言产出进阶。

【促成活动3】

针对写作产出内容促成，教师提问：“We are supposed to read the attachment of his email，that is，the brochure he found. Suppose you are Richard，what amazes you most while reading?”将文本问题化，引导学生进行选择性学习，为仿写作内容准备。教师进一步提示学生注意标点符号，使用感叹号的句子就是令作者最震撼的内容，引导他们快速阅读电子邮件，从中探寻猜想的证据。

针对写作产出语言促成，教师设计促成活动：“Underline the sentences in present continuous tense.”，旨在让学生集中学习语法，为写旅行计划的句子表达作准备。

在一节读写课中，要完成从语言输入到写作产出的任务，时间往往会很紧张，课堂学习活动要围绕产出目标展开。而且，学生的写作产出困难具有个体差异，种类繁多，教师务必提前进行成因分析，分清主次，优先考虑大多数学生对完成写作产出任务影响程度最大的困难。对集中体现的写作产出困难，教师要强化训练，做到“有的放矢，指向产出”，从而帮助学生跨越产出障碍。

【促成活动4】

为了让学生能用丰富的语言表达情绪，教师设计如下促成活动：“Circle the words and phrases used to express emotions in the email，and then do the pattern drills（见表2）.”

表2

因为学生的阅读体验是多元的，产出内容也有差异，所以教师应设计开放性活动，为他们的水平差异预留空间，给其创新表达提供机会。另外，教师还可以灵活采取个人学习、对话活动、小组活动、群体活动等形式的活动，提高学生的参与度，鼓励其发表个人见解，推动其进行多样化产出。该促成活动让学生有针对性地学习情绪表达的不同方法，辨别同源情绪表达词汇在不同语境中的差异,为其多样化表达搭建“支架”，体现了“形式多样，内容多元”的促成活动设计原则。

四、高中英语读写促成活动评价标准

读写促成活动是否有效，仅仅从能否产出高质量的写作成品进行评价是不全面的，还须包括情感体验、认知能力、参与人数等因素（邱琳 2020b）。有效的促成活动普遍具有如下四个特征，它们也是促成活动的评价标准。

（一）激发正面情感

POA 读写促成活动选择的语料应符合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诱发学生积极、正面的情感体验，并赋予他们积极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教师在读写课中要尽量为学生创造产出和表达的机会，让其产生获得感，不断激励其学习意愿，使其形成积极的情感体验，并通过正面的情感体验激发学习意愿，实现读写学习活动的良性循环。本课例的活动主题是“写信告诉朋友旅行计划”，通过读写活动探索国内有价值的旅游资源及其文化内涵，话题轻松，能激发学生参与读写活动的热情。

（二）提升认知能力

基于POA 的读写促成活动尊重语言学习规律，循序渐进，倡导科学的学习方法，使学生在“驱动—促成—评价”反复循环的过程中不断调整自己的学习行为，提高元认知能力，从而拓宽知识广度，提升思维品质，不断提高认知水平。课例中的促成活动围绕学习目标展开，促进学生不断构建对旅行计划的新认知。

（三）提高产出质量

POA 读写促成活动围绕产出目标，针对学生产出困难，创设多样化活动，一步步搭建“用—学—用”的阶梯，从内容、语言、结构三个方面精准施教，促进语言的深度加工，鼓励产出多样性，提高产出丰富度，有效地促进其语言产出。

（四）拓宽参与广度

多模态的语篇类型、丰富的阅读材料、多样化的读写活动类型和组织形式，能有效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让其有获得感。有趣、灵活的促成活动能吸引学生长时间沉浸在读写活动中，使其适时、自觉地参与读写促成活动，从而提高课堂效率。

结语

读写促成活动是连接语言输入和语言输出的关键，也是POA 教学流程的核心环节。读写结合有利于学生在真实的语境中习得、模仿语言知识和技能。如果在活动设计时遵循协同性、渐进性、精准性及多元性原则，在活动结束时从情感、认知、产出、参与四个维度进行综合评价，让教师在读写教学活动设计时有依据，检验读写课堂效果时有标准，就能事半功倍，更好地促进学生将阅读所学迁移和运用在写作中，产出具有语用效用的高效度文本，从而提升读写结合的关键能力和核心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