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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角度探讨针刺长强穴治疗孤独症谱系障碍机制

2024-02-22卜婉萍

福建中医药 2024年1期
关键词:督脉菌群调控

卜婉萍,林 栋

(1.泉州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福建 泉州 362011;2.福建中医药大学针灸学院,福建 福州 350122)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属于复杂的神经系统发育障碍性疾病,随着生活节奏及大环境的改变,患有ASD 的人群日益攀升。美国最新流行病学调查显示ASD 的发病率约2.3%[1],最新数据显示我国ASD 的发病率也达到1%左右[2]。然而对ASD 发病机制的认识并不清楚,目前主流观点认为其病因与遗传及环境因素交互作用相关[3]。罹患ASD 给患儿的生活及其家庭带来沉重的负担,因此ASD 的治疗显得尤为重要。长强穴作为督脉上的起始穴位,是督脉经气初始的地方,具有醒脑开窍、安神定志的功效,常被用于ASD 的相关治疗[4]。既往对其针刺效应的研究多着眼于脑功能效应,鲜有关注肠道菌群-肠-脑轴与其针刺效应的关系。相关研究表明消化道相关疾病作为儿童ASD 占比最高的共患病,在ASD 儿童中占23%~70%[5],因此越来越多学者开始关注肠道菌群与肠-脑轴之间的关系及对ASD 发病机制的影响。研究表明肠道菌群可以影响γ-氨基丁酸、多巴胺等大脑神经递质的合成与调节,对大脑调控情绪、认知、学习能力及注意力等方面至关重要[6]。而ASD 儿童多伴有肠道菌群的失调,继而引起免疫的激活并导致菌群代谢异常,期间产生的毒素会影响大脑神经递质的合成与调节,对大脑的功能产生影响,从而导致认知及行为的异常[7-8]。因此,从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角度探讨针刺长强穴治疗ASD 的机制具有可行性。

1 肠道菌群-肠-脑轴对ASD 发生的影响

肠道微生物以生态菌落形式广泛地寄居在人体的胃肠道中,称之为肠道菌群,也被誉为人类的“第二基因组”[9]。有文献报道指出肠道菌群具有调节智力发育和行为活动的功能[10],并且参与了多种人类疾病的发生过程,其中与ASD 等神经精神类疾病发生的关系尤为密切[11]。肠道菌群可通过调节肠脑神经通路、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等途径对大脑产生影响,在肠脑互动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与中枢神经系统、胃肠道系统形成双向的交流通路,即肠道菌群-肠-脑轴。

肠道菌群-肠-脑轴既保证了胃肠道的动态稳定,又参与了调节行为和神经递质传导的过程[12]。相关研究表明ASD 群体肠道菌群失调可能对ASD的发生、发展产生影响[6-7]。ASD 是神经发育障碍相关疾病,其不仅是大脑的异常,更是全身性的疾病,肠道菌群失调可通过肠-脑轴相关途径,如神经内分泌及免疫通路、肠脑神经通路等对ASD 儿童的行为学及神经系统功能产生影响[7],因此以调节肠道菌群稳态为切入点并将其应用于ASD 的治疗是一种新思路。

2 “肠脑同治”的中医理论基础

中医虽无直接关于“肠-脑轴”概念的描述,但是中医古籍中记载着较多对脑与胃肠关系的描述,二者的生理关系和病理关系皆有相关文献记载。《灵枢·经脉》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灵枢·五癃津液别》记载:“五谷之精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13]。以上论述从生理角度阐述了脑髓来源于先、后天之精,是构成脑主神明的物质基础。再如《黄帝内经》记载“胃不和则卧不安”“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故气得上下,五脏安定……精神乃居”[13]。《伤寒论》记载:“阳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出,胃中燥,大便必硬,硬则谵语”[14]。这些论述则从病理角度阐述了胃肠与脑之间的交互影响,由此可见古籍中早有胃肠疾病对中枢神经系统产生影响的相关记载。

综上可知,胃肠与脑在生理上、病理上联系密切,治疗疾病时可以“肠脑同治”为切入点。“肠脑同治”疗法是中医学整体观念的体现,该理论可应用于针刺治疗脑相关疾病如ASD 等。

3 针刺长强穴通过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系统发挥治疗ASD 的作用

3.1 针刺长强穴调控“肠-脑轴”的中医理论基础 ASD 在中医学上属“目无情”“胎弱”“五迟五软”“童昏”“语迟”等范畴,其病位虽在脑,但与脏腑功能失调有关[15-16],其病机为肾精不足、心失所养、脾失健运、宗气亏损以致神失所养,从而出现精神活动异常,滋生的痰火进一步扰乱神机而致[15,17]。《素问·刺法论》曰:“刺法有全神养真之旨”,《针灸资生经》也载有“长强、身柱,疗小儿惊痫”等论述,同时长强穴为督阳初始之处,具有醒脑开窍、安神定志之功,颇多古籍中也记载有长强穴可调节胃肠的功效。因此基于“肠-脑轴”调控角度探讨针刺长强穴治疗ASD 的机制具有中医理论支撑。

3.1.1 针刺长强穴可治神 早在《灵枢·癫狂》就有针刺长强穴治疗脑部相关疾病的记载:“治癫疾者,常与之居,察其所当取之处。病至,视之有过者泻之……灸穷骨二十壮,穷骨者,骶骨也。”[13]《难经·二十八难》中也有脑病与督脉关系密切的记载,如“督脉者……上至风府,入属于脑”。而长强穴作为督脉的起始穴及别络,具有安神定志、醒脑开窍之功效,常被应用于脑相关疾病的治疗,比如ASD、癫痫等。吴强教授团队在基础研究中揭示针刺长强穴可促进脆性X 智障基因(FMR1)敲除小鼠脑区内学习、记忆相关蛋白表达[4,18-19],且在临床实践中证实了针刺长强穴有利于脑性疾病患儿言语和认知功能的恢复[4]。

3.1.2 针刺长强穴可治胃肠疾病 古籍《针灸甲乙经》云:“小儿痼痓,呕吐泄注,惊恐……长强主之,虚则头重洞泄……长强主之。”[20]《类经图冀》云“……治少年注夏羸弱,灸此最效……”[21]可见在古代就有针刺长强穴治疗胃肠道相关疾病的记载。从位置上而言,长强穴位于肛门和尾骨之间,取近治作用可治疗肠道相关疾病;长强穴又作为督脉上的络穴以及足少阳胆经、足少阴肾经的交会穴,可起到调节胃肠及肾功能的作用,可治疗消化系统功能障碍。吴强教授团队在临床研究中也证实针刺长强穴对ASD 患儿的便秘症状有改善作用[22]。脾为后天之本、生化之源,脾健运则可令水谷精微上输心肺,化为气血滋养心神从而起到治神之功。

3.2 针刺长强穴对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系统的影响 已知肠道菌群可通过肠-脑轴介导ASD 的发生、发展,古代文献及现代研究也均已表明针刺可对肠-脑轴产生影响,因此尝试从以下几个调节途径探究针刺长强穴对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系统的影响,见图1。

图1 针刺长强穴对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系统的影响途径

3.2.1 调节肠脑神经通路 迷走神经是肠道和大脑之间的重要联系通路[23],其通过脑干孤束核的多个突触与大脑产生连接[24]。肠壁上丰富的肠神经构成了独立的周围神经系统,可将消化、吸收、免疫的信息上传到中枢神经中枢—丘脑;中枢神经系统可通过副交感神经-迷走神经下行对肠道功能产生影响[8,25]。ASD 患儿排便异常与肠道菌群紊乱有关,也与脑“排便中枢”无法对肛周神经的指令作出及时应答有关。而针刺可通过调节迷走神经功能实现对肠道菌群的调整,以达到恢复胃肠道功能的目的,也可通过脑肠神经通路达到调腑治神的效应[26]。研究证实针刺长强穴能够刺激中枢神经系统及肠道内的交感和副交感神经,松弛消化道平滑肌,加速局部血运,减少肠道内炎性因子如白介素-10(IL-10)、白介素-6(IL-6)、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的释放,减轻机体炎症反应并促使胃肠黏膜屏障趋于正常,维持肠道微生态的平衡,以起到调节胃肠功能的作用[27]。并且长强穴周围密布有丰富的神经,针刺长强穴可调节周围神经对“排便中枢”的反射性应答,从而改善排便异常[22]。因此针刺该穴可促进脑肠神经通路的通畅,从而实现对ASD 患儿肠道菌群-肠-脑轴的双向调控。

3.2.2 调节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 HPA是人体的一个应激系统,当应激系统被启动时大脑内会释放出神经递质-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等,进而对大脑的一些应激反应产生影响[28]。长期的压力应激会导致大脑结构及功能连接出现异常,并对大脑的语言认知、感知觉等功能造成伤害,从而产生神志病[29]。HPA 轴的功能障碍与肠道菌群的紊乱有关[30],最新研究表明特定的肠道菌群可介导应激激素皮质酮的产生,从而发挥对HPA 轴的调节作用,并可通过参与调节大脑特定区域的神经元活动来介导大脑压力反应的离散神经元回路,从而对ASD 患儿的社交行为产生影响[8,31]。而针刺长强穴有助于肠道菌群稳态的恢复,参与了对HPA轴调节压力反应神经元的相关环节。长强穴也是督脉与足少阴肾经的交会穴,具有补益髓海、安神定志的作用。《医述》早有“脑脏伤,则神志失守”的记载,因此针刺长强穴在临床上被广泛地应用于神志疾病的治疗如ASD 等[32]。

4 小 结

肠道菌群-肠-脑轴印证了中医学中的脑肠相通理论,脑肠之间通过肠道菌群实现二者的交互。现代医学研究表明ASD 的发病与肠道菌群有关,治疗ASD 可从恢复肠道菌群平衡为突破口。目前相关研究明确针刺长强穴可改善ASD 患儿的认知、学习、记忆等能力,探讨针刺长强穴对肠道菌群-肠-脑轴调控系统的影响,探究该途径与ASD 治疗的相关性,可丰富针刺长强穴治疗ASD 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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