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学武

2023年12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结束对越南的国事访问，此次访问的双方话语，都给人留下对中越关系发展前景充满信心的印象。这一印象在美国不断加强对越南的外交攻势的背景下尤为突出。

习近平总书记与越共总书记阮富仲和越南国家主席、政府总理、国会主席的积极互动似乎表明北京和河内又回到了两国老一辈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胡志明开创的“同志般”的交往模式。

历史表明， 中国共产党和越南共产党两党关系的好坏一直是中越两国关系的晴雨表。过去70多年的风风雨雨验证了一个道理，两党最高领导人如同“走亲戚”般地热络互动，两国关系便坚如磐石； 两党关系受到干扰，两国关系则如履薄冰。

中越之间，2023年看来进行了一系列非凡互动。双方发表的《联合声明》，明确宣告“中越命运共同体”的诞生，这在过去中国与他国进行共同关系表述时是难得一见的。

构建“中越命运共同体”看来是两党领导人首先达成的共识。

一反许多西方媒体和亚洲一些长期对中国持否定态度的观察家的判断，河内并不是“被动地跟着北京跑”或“寻求在中美博弈中找到平衡”，而是充满着自身的使命感。这一点可以从越共总书记阮富仲送别习近平总书记时说的一番话得到验证。

阮富仲把“中越命运共同体”的达成也看成是越南共产党自己的成就。他具体阐述道：“习近平总书记此访日程紧凑丰富，意义深远，不仅见证签署了几十份双边合作文件，更重要的是我们进一步增进了相互理解和信任，决定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越中命运共同体。”

这位越共最高领导人称“越中命运共同体”的定位“对未来两国关系具有决定性意义”。已经年近八旬的阮富仲还深谋远虑地安排了一场两位总书记同青年代表的会见，明显地意在鼓励两党的后起之秀继承前人的使命，把“中越命运共同体”推向更远的将来。

他对习近平总书记讲， “刚才我们还共同会见了两国友好人士和青年代表，鼓励他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相信他们会继承我们两国‘同志加兄弟’的传统友谊，将越中友好事业传承下去。”

习近平总书记也动情地回答道，“此次访问期间，我充满了温暖和感动。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阮富仲总书记反复强调，‘越中情谊深，同志加兄弟’，这是中越关系的起点和基点。我们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坚定走下去，中越关系一定会取得新的发展，更好造福两国人民。”

12月13日发表的《中越联合声明》的核心思想是宣告“中越命运共同体”的诞生。这份文件的标题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和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关于进一步深化和提升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的联合声明”，一目了然，直奔主题。

细读了《联合声明》的人会敏锐地发现， “中越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基础是中共和越共两个执政党对自己政治命运紧紧相连的深刻判断。 《声明》并没有停留在以前对“中越是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的描述上，而是在此基础上加大了对双方是“思想共同体”“体制共同体”和“信念共同体”的定位。

《声明》说“双方认为，中越是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都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政治制度相同、理想信念相通、发展道路相近，志同道合、命运与共，都致力于人民幸福与国家富强，致力于人类和平与进步的崇高事业”。

相互通报各自党在国内的执政情况是共产党领导的国家在处理相互关系时的一个传统。双方领导人似乎非常在意通过这种独特的方式拉近双方的距离，消除误解，在“同志般”氛围中擘画两国关系的未来。

《联合声明》也确认了两位总书记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友好坦诚地会谈：“双方相互通报各自党和国家情况及社会主义建设理论和实践， 对各自党和国家在国家发展、实现现代化和建设符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事业中取得的巨大历史性成就感到高兴，认为这充分彰显了中越社会主义制度的活力和优越性。”

从《联合声明》中还可以看出， 习近平总书记和阮富仲对“党际关系引领国家关系的发展，夯实中越命运共同体”寄予厚望，这是中国和越南过去一段时间在处理各自对其它国家的关系中不曾有的特殊现象，至少程度没有如此强烈。

这意味着，中越关系未来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两党关系的发展和互动。 这种互动产生的政治互信是北京和河内最高领导人寄予厚望的，是中越关系中独一无二的宝贵外交资产，也是两国构建“中越命运共同体”的希望所在。

事实上，习近平总书记和阮富仲在深入探讨打造“中越命运共同体”的同时并没有忽视和回避管控两国“海上分歧”的难度，而是坦承双方就海上问题“深入坦诚”地交换了意见，强调要更好管控和积极解决海上分歧，维护南海和地区和平稳定。

这一和平解决双方利益冲突的共识也开诚布公地写进了《联合声明》：“双方同意，继续恪守两党两国领导人重要共识，坚持通过友好协商，强化中越政府级边界谈判代表团及下设工作组，积极寻求双方都能接受的、符合《关于指导解决中越海上问题基本原则协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在内国际法的基本和长久解决办法。”

《联合声明》至少在三处明确提及要寻求管控“海上分歧”的长久办法。不难看出，习近平总书记和阮富仲都充分意识到了南海问题对“中越命运共同体”的潜在威胁。同时双方也展现出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即使在找到一个“长久解决办法”之前，也要启动“中越命运共同体”的建设。

中国和越南在南海问题上的矛盾和冲突确实是让双方感到非常棘手的外交难题。双方领导人明显意识到，海上分歧这个拦路虎不除掉，“中越命运共同体”这个理念要被两国老百姓完全接受会遇到困难，被国际社会所认同也会存在明显的障碍，至少许多人会认为是“纸上谈兵”，一向不看好中越关系未来的人们也会觉得自己的判断得到了验证。

然而，习近平总书记和阮富仲宣示的“中越命运共同体”实际上已经为解决两国海上分歧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思路，为寻求一个“长久解决办法”做了有效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