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松梅 摄影◎张正晔

1.亮马河两侧商务楼宇林立

亮马河地处北京东部，穿越了最繁华的使馆区和商圈、公园。短短几年的治理，让这条平平无奇的河流变了样子，为城市开辟出友好的、珍贵的滨水空间，让都市中的人们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松弛感。

在京城的假日滨水游排行榜上，亮马河的游客量已经连续一年多高居榜首。来河边看看，方知此言不虚。

告别了葱郁的夏天，秋末冬初的亮马河是另一番风情。清澈的河水中，芦苇苍黄老绿，莲叶俏立其间。乔木褪去浓绿，染上橙黄、酒红、棕褐等浓郁的美拉德配色。宽阔的河畔步道人流如织，他们欣赏着都市里的自然风情之美，不经意中也已入画成景。

一条平平无奇的小河，何以成为首都人气满满的网红打卡地？亮马河的故事值得细细讲来。

一条松弛感满分的河流

行走亮马河畔，会发现很多有趣的反差。

启皓大厦高高矗立在左岸，深蓝色的玻璃幕墙晶光闪烁，气质高冷深邃——这座高端写字楼是金融机构首选的入驻地之一，旁边就是宝格丽酒店。楼下经常能看到西装革履的金融从业者。就在几米开外，大爷们正在大柳树的阴凉下，穿着短裤压腿，然后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河水里，划出一条不怎么完美的弧线。

傍晚时分，这里就更热闹了。河畔的步道连贯而宽阔，直通周边23个居民区以及商圈、写字楼。小孩子奔跑而过，老年人沿河遛弯儿，年轻人玩起滑板，有人擎着一杯莫吉托，凭栏眺望北京商务中心区的绚丽天际线。

究竟该怎样定义这条河呢？就连临河而居十年之久的居民陈隽，也无法仅用一两句话就精准概括。“是一条河、一座开放式公园，还是水上运动场、繁华商业区？”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其实都不准确，又或许都有道理。”

所有这一切生活的碎片，构成了亮马河独一无二的生活方式：多元的、包容的、友好的——用时髦的话来讲，“松弛感满分”。无论你的年龄、职业、性格如何，在这里都能舒舒服服享受一段闲暇时光。

松弛感从何而来？

首先，这是由亮马河的地理位置决定的。

亮马河源头在东直门附近，是东北护城河的一脉分支，一路向东流淌，穿过三里屯、燕莎、蓝色港湾和朝阳公园，蜿蜒近10公里之后汇入坝河。沿途的商场、使馆星罗棋布，每一段都拥有风格迥异的临河建筑。可以说，亮马河勾连了不同的文化和气质，以及不同肤色的人。

2.亮马河两岸宽阔的步道

其次，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的治理使其华丽转身。

京城水系纵横交错，宛如牵牛花的茂盛藤蔓一般。亮马河无论是体量还是名气，都难以与永定河、大运河等骨干大河同日而语。此前多年，它的功能也仅仅是行洪排涝。直到4年前，朝阳区启动了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的治理，河畔才诞生了80万平方米的珍贵公共空间：宽阔的步道、美丽的桥梁以及悠然驶过的游船——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空间，人们才能够停驻、交流，让故事发生。

“我们希望通过城市更新把这种价值挖掘出来，把最好的空间提供给市民、游客和商业。”朝阳区委负责人说。

“政企共治”打造无缝衔接的多样空间

共治，是亮马河治理中最大的经验。

过去这两年，全国很多地方都来亮马河参观取经，朝阳区水务局副局长王成志总是为客人们讲起栅栏的故事。

“以前，河边没有这么美的景儿，栅栏倒是有三道。”王成志说，每道栅栏都代表一个管理主体。第一道栅栏与河岸相距8米，属于水务部门管辖；第二道栅栏圈住30米宽的绿化带，由园林绿化部门做主；第三道栅栏则标示大厦的红线，企业有绝对的话语权。

河流的上下游、左右岸虽是一个整体，但分而治之的管理体制，却往往会导致景观的破碎。不仅亮马河，这也是所有的城市河流治理都会面临的难题。

全新的尝试开启了。朝阳区以亮马河启皓大厦段为试点，探索“政企共治”的新模式。大厦门前的三道栅栏全拆了，共腾出4500平方米空间，由国际顶级设计师统一打造，水、建筑和绿化得以无缝衔接。一处色彩绚烂的开放式公园落成，各种花木恣意生长，如同浑然一体的森林。

河流沿线的22家单位携手，与政府部门共同参与了亮马河治理。水务局管河道治理，园林绿化局栽花种草，城管委搞夜间亮化，国资委运营河道航线，麦子店、左家庄、三里屯3个街道承担起联络、统筹企业的工作。

世界知名的设计公司AECOM受邀设计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此前，苏州金鸡湖、深圳大沙河等滨水空间，也出自这家公司之手。

“亮马河的沿线原本不够畅通，经过统筹设计，我们对河道周边的不同空间进行了缝合。”设计总监李彦军介绍，河岸高差较大的地段采取了上下两层的设计，上层与周边企业办公空间无缝衔接，下层是亲水的步道和观景平台。“这样的设计为水上运动预留了足够的空间，皮划艇和桨板玩家们可以很方便地入水。”

很多设计以人为本，细腻而动人。比如，河边的扶手不是横平竖直的，而是向下略微倾斜了13度，这个角度人倚上去才最舒服。再比如，岸线的台阶从最初的55厘米一点点降低，最终定格在45厘米，人们屈膝落座时，这是最舒适的高度。

亮马河还考虑到了小动物的感受。常规路灯的间距一般是17米，可亮马河却把这个距离拉长到了27米，在不影响行人通行的情况下，为野生动物们留下更多的暗夜空间。

5.亮马河流域设计了精巧的叠水瀑布

6.绿带中栽植了芦苇、鼠尾草等植物，能够提升景观、净化水质

河道复兴带动商业发展

很多世界级大都市都因水而兴，恰如哈德逊河之于纽约、泰晤士河之于伦敦，或者塞纳河之于巴黎。

其中的缘由不仅是生态和景观，而是与经济和商业息息相关。自古以来，河流沿线往往市肆繁华，《清明上河图》描绘了北宋都城汴京汴河两岸的喧闹景象，塞纳河两岸的很多店铺开了上百年，帝国大厦更是在哈德逊河畔拔地而起，世界级商务区由此起步。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亮马河风情水岸建设的意义更为深远。

朝阳是北京的消费大区。一条亮马河串起了太古里、燕莎、蓝色港湾、颐堤港、郎园STATION等商业体，沿着河畔步道，热爱城市漫步的年轻人可以一路畅行。

今年，亮马河几乎每个月都有热闹的丰富场景。2月，河畔7家餐厅入选黑珍珠榜单；4月，24座跨河桥修葺一新；5月，茶香文化节在亮马河举办；6月，1.8公里滨水步道全线贯通；7月，河边矗立起骏马扬蹄的大型唐风雕塑，还举办了国际时装秀；9月，泡泡玛特城市乐园投入运营；10月，亮马河开启艺术季……

“亮马河商业经济带的规划建设工作已全面启动。”朝阳文旅集团亮马河商业经济带建设相关负责人介绍，今后，沿河将形成“休闲生活、活力商业、文旅消费、艺术生活”四个相互关联又各具特色的水岸商业片区。以朝阳公园、郡王府为核心区域，将带动蓝港、燕莎、红领巾公园等重点区域的商业品质全面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