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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电影为何那么难拍?

2023-12-29麻一

廉政瞭望 2023年12期
关键词:张桂梅传记高山

麻一

不久前,根据时代楷模张桂梅老师的真实事迹所改编的电影《我本是高山》上映。还在点映阶段,其中部分剧情的改编就在网络上引发了网友激烈讨论。电影导演、编剧,甚至“中国电影报道”官方微博纷纷为电影发声,反而让讨论更加激烈。

《我本是高山》是一部传记电影,影片片头打上了“根据张桂梅真实事迹改编”的字幕,向观众传递了这是一部以真人、真名、真事为故事主要依据的电影,与《我不是药神》《中国合伙人》等依据人物原型改编的电影有所不同,这意味着《我本是高山》从一开始就和观众签下了“影片内容真实”的“契约”。

其实,除了《我本是高山》,不久前上映的《奥本海默》《吾爱敦煌》和正在上映的《拿破仑》,同为传记电影,都引发了不同程度的热议。其中讨论最为热烈的话题主要集中在“改编后失去真实,不如看纪录片”和“为了塑造立体人物需要在事实基础上进行改编”两种看法之间。

传记电影可以为观众提供一个了解历史人物和事件的窗口,同时也是艺术家表达自我创造力的机会。然而,電影作为一种媒介,其真实性和创造性之间常常难以平衡。从国内到国外,传记片拍摄都非易事,对编剧的要求极高。

不改编易成流水账 

《我本是高山》的争议点主要在于批评者认为不少剧情违背了事实,比如“女生因为逛街早恋去网吧不读书”“张校长强迫女生剪短发”“张校长形似神不似,像个鸡娃虎妈”;其次则是批评者认为“酗酒的是父亲,而非电影中的母亲”“张校长坚持办学是因为信仰,而不是影片中的思念亡夫”。

其实,《我本是高山》遇到的争议,与传记电影在全球范围内经历的争议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事实问题”与“价值观问题”。

近些年,公映的国产传记电影数量并不少,以“时代楷模”“感动中国”人物为原型的电影就有《焦裕禄》《孔繁森》《任长霞》《杨善洲》等。国外不少传记电影希望在商业性与艺术性上有所突破,经常会陷入“魔改争议”,比如加入“原创剧情”的《模仿游戏》就虚构了计算机之父图灵“发现同事是间谍,却因同性恋取向被要胁”的争议情节。但看过影片的观众大多可以理解,此处创作者希望借助英国在20世纪40年代严厉抵制同性恋的社会背景,表现英国同性恋的艰难处境。虽然这种方式带来了一些非议,却给观众呈现出了一个精彩又寓意深刻的故事,让图灵“伟大”与“悲剧”的生动形象在银幕中展现出来,感动了全世界的观众。

《我本是高山》的片方在对事实进行改编时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能增强戏剧冲突,在宣传和市场定位上摆脱尴尬处境。它选取了2008年华坪女子高级中学开学的第一天,以及2011年首届毕业生在学校里学习、生活3年间的故事,为避免“平铺直叙”,采用了经典的三段式叙事结构:“热开场”——开学典礼上状况百出,设施简陋的校舍、意外中断的电路、狼狈不堪的县教育局局长,以及刚从山里出来、人心散漫的女学生,为之后即将发生的学生逃课、被剪头发、老师辞职等一系列戏剧情节埋下伏笔。在最后,情节被推向高潮,主人公化解了所有矛盾,实现了华坪女子高级中学首届毕业生全部考上大学的奇迹。

张桂梅很特别,她和华坪女子高级中学的故事,已被观众熟知,甚至每个观众对于张桂梅的事迹都有自己的重组方式,也有自己希望看到的叙事视角。

而一些观众无法认识到传记电影与纪录片的表现形式存在区别,再加上传记电影的改编边界问题在电影工业发达的欧美国家,也无法明晰,就导致了这场舆论风波的发生。

当辩证看待传记电影商业化

“要拍人物的事迹,干嘛不直接拍纪录片?拍电影就是为了圈钱!”当一部传记电影不及预期时,最常见的批评声音就是如此。

据统计,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国外影坛,传记电影一直是夺奖的热门赛道,至今,就有超过15届奥斯卡将“最佳影片”颁给传记电影,传记电影的男女主饰演者获得影帝影后的概率也极高。

《吾爱敦煌》展现了敦煌守护者樊锦诗的传奇一生。

《我本是高山》刻画了一个“不一样”的张桂梅。

之所以不少欧美影迷和电影人都对传记电影青睐有加,有观点认为,原因在于,相比很多商业大片,传记电影艺术水准更高,更容易出现品质优秀的作品。因为对一个伟人、一件真实事件、一段时代特征进行改编、塑造的影片,在立项之初就有无数眼睛在盯着。这就意味着此类电影不能草草进行拍摄,因此传记题材的电影前期准备周期、制作周期要比一般题材电影更长。欧美观众还喜欢从传记电影中审视历史的利弊、回顾一个时代印记。

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获奖者亚历克斯·吉布尼曾说过,传记电影需要有一个独特、犀利、新颖的角度,否则容易因为“塞进很多大道理”而难以成功。票房,自然是一部电影成功与否的标准之一。2016年,以美国前总统肯尼迪的夫人杰奎琳为主角的电影《第一夫人》,就遭遇了票房惨败。正因为编剧与导演的“保守”,导致娜塔莉·波特曼主演的杰奎琳没有从她的“标志性外壳”中走出来,成为一个完全丰满的个体。

所以,传记电影更不应该是沉闷的,毫无娱乐性的。有观点指出,优秀的传记影片在创作时,导演脑子里一定可以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把历史人物塑造成“人类”,而不是“明星”“圣人”或彻头彻尾的“恶棍”,这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2018年公映的《波西米亚狂想曲》,这部以皇后乐队主唱弗雷迪·莫库里为主角的电影,记录了这名殿堂级歌手的创作与生活,巅峰与堕落。影片强调了音乐人的才华与魅力,也展示了名人作为普通人性格软弱与萎靡的一面。该片全球票房突破了9亿美元大关,仅次于《阿凡达》《泰坦尼克号》《星球大战前传1:幽灵的威胁》,成为二十世纪福克斯全球票房第四高的电影,也是有史以来最卖座的音乐传记片。

围绕《我本是高山》的舆论争议纷纷扰扰,影片刻画了一个“不一样”的张桂梅,这本是内地传记电影的一个改革方向,可惜它与观众的期待有所偏离,主创对一些细节的处理也不够成熟。在国内,“圈钱”成为一种对电影的“道德绑架”;在好莱坞,有一种更中庸的提法叫“商业化”,为了票房高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希望关于《我本是高山》的争议褪去之后,能留下一些有价值的内容,为华语传记电影发展摸索出更宽阔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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