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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RNA药物用于心血管疾病治疗的研究进展及挑战

2023-10-25胡莹莹

中国药理学与毒理学杂志 2023年9期
关键词:靶点靶向纤维化

胡莹莹,张 勇,2

(1.哈尔滨医科大学药学院药理学教研室,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1;2.寒地心血管病全国重点实验室,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1)

心血管疾病是全球人口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1]。近年来,我国心血管疾病患病率总体呈上升趋势,发病率和致死率持续高居榜首[2]。目前,尽管在心血管疾病治疗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但仍迫切需要新的治疗干预措施以降低其发病率和致死率。随着非编码RNA(non-coding RNA,ncRNA)研究领域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ncRNA 在心血管疾病发生发展中起关键作用,以ncRNA为靶点的下一代药物可能成为心血管疾病治疗的新选择[3]。据长度是否>200个核苷酸,ncRNA分为短链ncRNA和长链ncRNA,其中短链ncRNA 包括微RNA(microRNA,miRNA)、小干扰RNA(small interfering RNA,siRNA)和P 元件诱发的精巢萎缩相互作用RNA等[4]。

miRNA 是一类长度约为22 个核苷酸的内源性单链高度保守的短链ncRNA,通过转录后基因调控维持细胞功能[5-6]。自1993年在秀丽隐杆线虫发现第1个miRNAlin-4[7],miRNA一直备受关注。据估计,miRNA 可靶向≥60%人类蛋白质编码基因[8]。2018年版本miRBase 22展示了271个物种中的约5 万条成 熟miRNA(http://www.mirbase.org/)[9]。如今已证明有>2000 种miRNA 可调节人类基因组中约1/3 基因表达。20 余年间,miRNA 的研究已从实验室进入到临床试验阶段。2006 年第1 份涉及miRNA与心血管疾病有关的报告发表[10],后续大量研究描述了心血管疾病患者心肌和血管组织中miRNA 表达的变化,功能获得性研究揭示miRNA是调控心血管功能的关键调节因子,在心血管生理功能诸多方面发挥重要作用[11]。作为多种心血管疾病的治疗靶标,miRNA 可能发展为治疗心血管疾病的新药物。本综述梳理miRNA 模拟物(mimic)和miRNA 抑制剂用于常见心血管疾病治疗的研究进展,讨论治疗心血管疾病miRNA药物开发面临的挑战和潜在解决方法,并对此类药物的未来发展前景予以展望。

1 miRNA发生过程和作用机制

miRNA 发生过程涉及多个步骤:①miRNA 通过RNA 聚合酶Ⅱ和Ⅲ转录为初级miRNA;②核糖核 酸 酶Drosha 和DGCR8(DiGeorge syndrome critical region gene 8)将初级miRNA 加工成具有茎环结构的长度约70 个核苷酸的前体miRNA;③前体miRNA 在输出蛋白5(exportin-5)和Ran-GTP 酶作用下从细胞核转运到细胞质;④由RNA酶ⅢDicer 加工形成成熟的双链miRNA。双链miRNA 在解螺旋酶作用下解离,将miRNA 引导链(guide strand)掺入RNA 诱导沉默复合体,从而介导基因调控。转录后基因沉默是通过核苷酸互补结合所介导,主要是与靶信使RNA(messenger RNA,mRNA)的3′非翻译区结合。miRNA 种子序列位于miRNA序列5′端的2~7个核苷酸,种子序列完全互补结合导致目标mRNA 脱腺苷酸化和降解。更为常见的是不完全互补结合导致翻译抑制[12-13]。

2 miRNA药物开发策略

miRNA 药物开发主要有2 种策略:第1 种是应用miRNA 模拟物下调异常表达的蛋白质,第2 种是基于miRNA 抑制剂(也称为antimiR)增加或“挽救”下调的特定蛋白质表达[14]。miRNA 模拟物是一种合成双链寡核苷酸,在靶细胞中被切割成功能性单链miRNA,模拟生物体内源miRNA[15]。miRNA模拟物的引导链与该miRNA 相同,而过客链(passenger strand)经过修饰,通常与胆固醇等分子连接以增强细胞摄取。miRNA 抑制剂是合成的单链反义寡核苷酸分子,可特异性识别并抑制固有的miRNA,通过与单链成熟miRNA 结合直接阻断miRNA 功能,阻止与靶mRNA 结合,从而降低致病性或异常表达的miRNA。未修饰的RNA 链易降解,因此miRNA 治疗需要有效的递送方法并保留miRNA 功能修饰以增强其稳定性。病毒、脂质体或纳米颗粒等可用作递送miRNA模拟物或miRNA 抑制剂的载体[16]。2′-O-甲基化、2′-O-甲氧基乙基、2′-氟和锁核酸(locked nucleic acid,LNA)等修饰方式可促进miRNA 抑制剂的稳定和吸收[17-18]。miRNA 模拟物必须经历与双链前miRNA 相同的过程,因此对于miRNA模拟物来说,优化特异性递送、细胞摄取和调节功能的化学修饰比miRNA 抑制剂更具挑战性。

作为目前治疗用ncRNA 的研究热点,miRNA模拟物与siRNA 具有许多共同特征,二者均为外源性人工导入的长度约22个核苷酸的双链寡核苷酸,与Argonaute 蛋白结合形成RNA 诱导沉默复合体并诱导靶基因沉默。但miRNA 和siRNA 在与靶序列的互补模式上存在差异。siRNA 与目标mRNA完美互补,而miRNA 遵循“种子配对规则”,即miRNA 种子区域与位于mRNA 的3′非翻译区的结合位点互补结合[19]。有研究报道,miRNA与靶序列的互补比例为20%~90%,而所有siRNA 与靶序列的互补比例均为100%[20]。

3 miRNA 药物在常见心血管疾病治疗中的研究

3.1 心衰

CDR132L是一种合成的miR-132特异性反义寡核苷酸。研究表明,心肌组织中过度激活miR-132会导致病理性心肌重构,从而导致心衰。antimiR-132可逆转心肌细胞肥大,将自噬和钙信号传导恢复正常并减少心肌纤维化[21]。非临床评估表明,在心肌梗死导致的亚急性和慢性心衰曼加利察猪模型中,CDR132L 在药理剂量范围内表现出良好的安全性和耐受性,剂量依赖性地将药物有效递送至心肌组织[22]。心脏收缩和舒张功能的同时改善表明,CDR132L在慢性心衰患者中具有广泛的适用性[23]。在非临床数据的支持下,CDR132L成为第1个进入临床试验治疗心血管疾病的miRNA药物。Ⅰb期临床试验(NCT04045405)首次证实,CDR132L 在稳定型缺血性心衰(纽约心脏病协会心衰分级1~3级)治疗中安全性和耐受性良好,无明显毒性反应。CDR132L 可减少心衰患者心衰标志物N 端脑钠肽前体,明显缩窄心电图QRS 波,改善心肌重构[24]。基于以上结果,一项Ⅱ期多中心临床试验(NCT05350969)评估CDR132L 在心肌梗死后左心室射血分数降低患者中的疗效和安全性研究已于近期开展。

miR-208a 是一种与心衰和心肌重构有关的心肌特异性miRNA。抑制miR-208a可防止病理性心肌重构[25]。在舒张性心衰模型大鼠(达尔盐敏感大鼠)中,皮下递送antimiR-208a 可剂量依赖性减弱应激诱导的心肌重构、心功能恶化和心肌肌球蛋白转换,同时改善心功能和大鼠存活率[26]。在主动脉弓缩窄小鼠心肌中miR-652表达增加,LNA-antimiR-652通过减少心肌纤维化和细胞凋亡,降低B 型利钠肽基因表达,诱导血管生成,改善小鼠心功能,其中Jagged1(Notch1 配体)为miR-652 的直接靶标[27]。最新研究发现,miR-27b-3p是心肌重构的关键调控因子,抑制miR-27b-3p 在病理性心肌重构发展中具有保护作用。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1 作为miR-27b-3p的靶基因,可上调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γ 辅激活子1α/β 表达,增强线粒体氧化磷酸化,抑制心肌细胞肥大,提示miR-27b-3p 可能是治疗以病理性心肌重构为特征疾病的潜在靶点[28]。上述研究表明,miR-132,miR-208,miR-652 和miR-27b-3p具有调节心功能和心肌重构的作用,可能成为治疗心衰病理性心肌重构的潜在靶点。

3.2 心肌梗死

miR-92a 属于miR-17~92 簇,是一种抗血管生成的miRNA。急性心肌梗死模型小鼠反复静脉注射antimiR-92a 抑制miR-92a,可诱导血管生成并改善心室功能[29]。研究表明,antimiR-92a 局部治疗可减少猪缺血再灌注损伤模型心肌梗死面积,发挥心脏保护作用[30]。Bellera 等[31]研究发现,在小型猪急性心肌梗死模型中,将封装在微球中的antimiR-92a 经冠状动脉内注射,其主要分布于心肌前壁毛细血管,未分布至远端器官,诱导心肌梗死1 个月后antimiR-92a 诱导血管生成。同时,antimiR-92a 治疗也可增强心肌梗死后内皮细胞自噬和心肌细胞代谢[32]。鉴于miR-92a 在血管生成、自噬和心肌细胞代谢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抑制miR-92a 有望成为缺血后心脏保护的新型治疗靶点。MRG-110(antimiR-92a)是一种靶向miR-92a-3p的基于LNA的反义寡核苷酸,对心血管疾病和伤口愈合具有治疗作用[33]。Ⅰ期临床试验(NCT03603431)评估了MRG-110 的安全性、耐受性、药动学和药效学,全身输注MRG-110 可有效抑制人外周血中miR-92a 水平[34]。目前antimiR-92a 在心血管疾病相关领域尚未开展更深入的临床研究。

Bernardo 等[35]报道,皮下递送8-mer LNAantimiR-34 可有效抑制miR-34 家族(miR-34 a,b和c),减轻心肌梗死诱导的心肌重构和功能障碍,并改善压力超负荷引起的心脏病理性肥大和功能障碍。miR-34 也是一种肿瘤抑制因子,但抑制miR-34家族并不会促进肿瘤发生,从而提示治疗性抑制miR-34家族具有治疗心肌梗死和心衰的潜力[36]。

目前非临床试验研究表明,除miR-92a 和miR-34外,未来有潜力作为心肌梗死治疗靶点的还有miR-15,miR-22,miR-99a,miR-214,miR-133和miR-210。Hullinger等[37]报道,在小鼠和约克夏猪心肌梗死模型中,以全身给药方式用LNA 修饰的antimiR-15 可剂量依赖性地抑制心肌组织中miR-15。小鼠心肌梗死模型中治疗性靶向抑制miR-15可减少心肌梗死面积,改善心肌重构并增强心功能。miR-22 为心肌细胞自噬过程中丰富且强效的抑制剂,老年小鼠心肌梗死后,抑制miR-22 可激活心肌细胞自噬,防止梗死后心肌重构,改善心功能,而在年轻小鼠中未见明显效果[38]。过表达miR-99a可通过mTOR/P70S6K信号通路改善低氧诱导的细胞凋亡,从而改善心肌梗死模型小鼠心功能。心肌内注射miR-99a 可改善心肌梗死模型小鼠心肌梗死后4 周左心室功能,提高小鼠存活率[39]。同样,腺病毒递送的miR-214 在急性心肌梗死模型大鼠中可改善左心室重塑并减少心肌细胞凋亡[40]。β 肾上腺素受体阻断药卡维地洛(carvedilol)抑制氧化应激诱导的心肌细胞凋亡,显著改善心肌梗死后心功能,该作用与miR-133 有关[41]。miRNA-210 靶向甘油-3-磷酸脱氢酶,控制线粒体代谢,保护心脏免受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42]。综合上述结果表明,以miRNA为治疗靶点有希望用于心肌梗死和缺血性损伤后心功能保持患者的治疗。

3.3 心肌纤维化

miR-29 在多种器官纤维化的调节中发挥关键作用,包括心肌纤维化、肝纤维化、肺纤维化、系统性硬化症和瘢痕疙瘩等[43]。miR-29 家族通过多种信号通路在心肌纤维化中发挥抗纤维化作用,其中转化生长因子β(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β,TGF-β)/Smad通路被认为是其中之一[44]。MRG-201(remlarsen)是一种miR-29a模拟物,用于治疗纤维化和瘢痕疙瘩疾病的研究已完成Ⅰ期(NCT02603224)和Ⅱ期(NCT03601052)临床试验。MRG-201可抑制切口皮肤伤口中胶原蛋白表达和纤维增生发展,表明MRG-201可能是预防纤维化瘢痕(肥厚性瘢痕或瘢痕疙瘩)形成或预防皮肤纤维化(如硬皮病)的有效候选药物[45]。以上结果表明,miR-29具有成为心肌纤维化新治疗靶点的潜力,这为进一步开发miR-29模拟物奠定良好基础。

miR-21 在衰竭心脏的成纤维细胞中特异性增加,通过特定的antagomiR 沉默体内miR-21,可降低心肌细胞外调节蛋白激酶-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活性,抑制间质纤维化并减轻心脏功能障碍[46]。骨桥蛋白是一种与心肌纤维化密切相关的多功能细胞因子。在与血管紧张素Ⅱ相关的心肌纤维化中,骨桥蛋白激活miR-21并靶向PTEN/Smad7,导致成纤维细胞存活率增加,从而促进心肌纤维化;LNA介导的miR-21沉默可改善体内心肌纤维化的发展[47]。antimiR-21(RG-012)目前正进行治疗奥尔波特(Alport)综合征的Ⅱ期临床试验(NCT02855268)。

miR-133 和miR-590 通过转录后抑制靶基因TGF-β1和TGF-βRⅡ蛋白表达水平,减少胶原蛋白合成,抑制心房纤维化。尼古丁可通过下调miR-133和miR-590促进犬心房纤维化[48]。

3.4 心律失常

miRNA 在心律失常中起关键调节作用,有望成为心律失常药物的有效治疗靶点。肌肉特异性miR-1通过调节离子通道基因的表达控制心脏兴奋性。Yang等[49]研究表明,miR-1通过抑制间隙连接蛋白α1 和内向整流型钾离子通道亚家族J 成员2分别编码的间隙连接蛋白43 和K+通道亚单位Kir2.1 表达,导致缺血心肌传导减慢和膜电位降低,继而引发缺血性心律失常。随后的一项研究表明,过表达miR-1 可靶向蛋白磷酸酶2A 调节亚基B56α,引起兰尼碱受体2 过度磷酸化,增强Ca2+释放并促进心律失常发生[50]。值得注意的是,上述研究中LNA-antimiR-1 能够预防或逆转心律失常,表明miR-1可作为抗心律失常治疗的潜在靶点。本教研室研究发现,抑制miR-1 表达是普萘洛尔[51]和丹参酮ⅡA[52]抗心律失常作用的机制之一。

miR-26 属于心脏富集但非心脏特异性miRNA家族。研究发现,房颤动物模型和房颤患者的心房样本中miR-26 表达下调,敲除内源性miR-26 促进小鼠房颤发生,而腺病毒介导的miR-26 过表达则降低房颤易感性[53]。在ATP 诱导的犬房颤模型中,miR-328显著上调。犬心房腺病毒过表达miR-328可重现房颤表型,antimiR-328抑制L型Ca2+通道基因表达,缩短动作电位时程,可逆转房颤的不良心房电重构[54]。

3.5 动脉粥样硬化

miRNA 在动脉粥样硬化的每个进展阶段均具有重要作用。Sun 等[55]研究报道,在高脂饮食喂养ApoE-/-小鼠的主动脉内膜和患有冠状动脉疾病患者的血浆中,miR-181b 表达显著下调。尾静脉注射递送脂质体包裹的miR-181b 模拟物至血管壁,可增加miR-181b 表达,抑制血管壁中NF-κB 活化和促炎基因表达,减少动脉粥样硬化病变形成。上述研究表明,miR-181b 模拟物为治疗动脉粥样硬化等慢性炎症性疾病提供一种新方法。研究表明,miR-29 参与维持动脉完整性和调节动脉粥样硬化[56]。Ulrich 等[57]报道,动脉粥样硬化模型小鼠长期皮下注射LNA-antimiR-29,可减小病变面积,还可通过增加细胞外基质分泌改善斑块稳定性,为治疗动脉粥样硬化提供独立于降脂策略的治疗机会。miR-33 是巨噬细胞胆固醇流出和高密度脂蛋白生物合成的重要调节因子。有研究表明,抑制miR-33可增加高密度脂蛋白水平并减少斑块,巨噬细胞特异性缺失miR-33 可减少高脂血症条件下的脂质积累和炎症,从而减少斑块[58]。另外,miR-126-5p 模拟物可通过增强内皮细胞增殖发挥抗动脉粥样硬化作用[59]。

4 miRNA药物开发面临的挑战

miRNA 复杂精细的调节机制使其在多种病理过程中成为很有希望的治疗药物,但miRNA药物尚处于临床开发阶段,迄今尚无miRNA 药物上市,目前大部分研究是将miRNA 作为生物标志物或预后因素进行评估。近几年,miRNA 药物非临床和临床试验正逐渐增加。据美国临床试验数据库(www.clinicaltrials.gov)查询结果显示,目前处在临床研究不同阶段的miRNA 药物涉及肝炎、肿瘤、心血管疾病、代谢性疾病和皮肤疾病等领域。非临床研究结果表明,在心血管疾病中,miRNA 药物有可能用于心衰、心肌梗死、心肌纤维化、心律失常和动脉粥样硬化等治疗(表1),突显了它们作为心血管疾病治疗靶标的潜力。然而,除心血管疾病本身病理机制复杂等因素外,治疗心血管疾病的miRNA药物开发仍面临诸多挑战。

表1 以微RNA(miRNA)为靶点治疗心血管疾病药物的非临床研究概况

4.1 miRNA调节机制复杂

miRNA 介导的基因调控十分复杂,受多种调节因素影响,潜在机制在很大程度上仍未知,所以miRNA 药物的发展需进一步阐明miRNA 的调节机制。①多靶点效应:一个miRNA 可靶向数十甚至数百个基因,是miRNA 典型特性之一,这既是其发挥作用的优势,但也导致其作用的非特异性。miRNA可同步调节同一通路的不同基因而影响整个信号转导途径,也可参与一个或多个完整的疾病途径[60]。目前全球已有4 款siRNA 药物上市,有超过60 个siRNA 药物相关项目处在临床研究的不同阶段,但miRNA 药物开发相对缓慢,主要原因在于两者靶标数量存在巨大差异。一般药物靶点的数量不超过5 个,siRNA 药物靶点一般为3~5 个,而miRNA药物靶点远超此范围[20],其中一些未知靶点可能导致生理功能障碍或毒性反应,这也是2 个miRNA 药物因不良事件而终止临床试验的原因(RG-101出现少数高胆红素血症,MRX34发生5次严重的免疫相关不良事件)。②多miRNA 协同效应:任何单个基因均可作为多个miRNA 的靶点,这些miRNA 具有累加的生物学效应。例如,miR-34a和miR-15/16 均为癌症抑制miRNA,miR-34a 和miR-15/16 模拟物的混合物显示出抑制癌细胞的协同作用。靶向具有协同作用的多种miRNA 可能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方法,值得进一步研究和开发。③组织细胞特异性:miRNA 过表达或抑制在治疗上可行的前提是其可靶向相关类型的组织细胞。已有一些miRNA 的组织特异性得到证实,如心肌和骨骼肌特异性miR-1 和miR-133 及肝特异性miR-122 等[61]。miRNA 表达的特异性机制对于了解相应组织的正常发育和疾病发展至关重要,而确定为心血管疾病治疗靶点的miRNA 大多数是机体普遍表达的,引发了对脱靶效应的担忧。④竞争效应:外源性人工miRNA 会引发竞争和饱和效应,即外源性和内源性miRNA之间对细胞内机制的竞争,从而影响未知基因表达,导致不良事件发生[62]。总之,由于miRNA 自身特性导致的脱靶、不良反应和非特异性等问题,限制了miRNA药物的开发。

4.2 非临床研究的局限性

心血管疾病药物开发非临床研究的主要挑战是动物模型无法完全复制人类疾病,这也是其他疾病药物开发面临的共同挑战[63]。多数研究是在小型啮齿动物的单一模型系统中进行的。猴、猪、狗和兔等大型动物模型可能更能模拟人类心血管疾病,但新陈代谢和免疫系统仍存在限制;且大型动物需要更大的繁殖空间和更高的维护成本,实验干预更耗时,妊娠时间较长,基因敲除或敲入模型制备更困难[64]。由于上述限制,工程心肌组织和活心肌切片等新兴工具成为体外和体内模型之间的桥梁[65-66]。此外,还需增强对个体和性别差异机制的探讨。

4.3 有效递送是研发瓶颈

如何将药物有效递送至靶器官和靶细胞,并跨细胞膜执行药物的细胞内功能,同时降低毒性和脱靶效应的风险,是miRNA 药物开发最大的挑战之一。优化递送策略是解决上述难题的首选方法。如何优化递送载体和递送方式是提高miRNA 药物在心血管疾病治疗中有效性和安全性的关键之一。

4.3.1 递送载体

限制miRNA 临床转化的一个重要挑战是靶向递送问题。miRNA 的细胞膜穿透能力有限,不能单独递送到目标组织。此外,miRNA 带有负电荷,组织穿透能力较差。病毒载体(慢病毒、腺病毒和腺相关病毒)和非病毒载体(聚合物、脂质体和纳米颗粒等)是miRNA 递送的常用载体[67]。基于病毒载体的RNA疗法有载体生成容易、转导效率高和基因表达长期稳定等优点,但存在免疫原性低等安全性问题[68]。腺病毒相关载体可有效实现miRNA 在心肌细胞内过表达,常用于心血管疾病动物模型中miRNA 过表达研究。非临床研究中非病毒载体对心血管疾病显示出一定的效果,如3.5 动脉粥样硬化部分介绍的miR-126-5p 和miR-181b 模拟物分别采用了纳米颗粒载体和脂质体载体的递送策略。Lesizza 等[69]成功地将hsa-miR-199a-3p 和hsa-miR-590-3p 模拟物的合成脂质制剂通过单次心内注射,改善了急性心肌梗死后心功能。但与其他器官相比,靶向心脏更具挑战性[70]。胞外囊泡(extracellular vesicles,EV)作为天然的生物载体,具有免疫源性低、不良反应小、生物相容性和靶向递送等优势。有研究者使用心肌靶向肽(cardiac targeting peptide,CTP)对EV 表面进行功能化修饰,制备了具有更高靶向能力的CTP-EV。该研究将天然药物姜黄素与其发挥心脏保护作用的miR-144-3p 共同加载到CTP-EV 中,实现主动心肌靶向;同时,体外和体内实验均表现出对心肌梗死后更强的心脏保护作用。因此,CTP-EV 可能是递送治疗分子的潜在有效策略[71]。在另一项研究中,Tan 等[72]开发了一种血小板样膜融合纳米递送系统,由搭载miR-21 为核心的介孔二氧化硅纳米微球和血小板膜与阳离子脂质体的融合膜外壳组成,可将miR-21 主动靶向递送至心肌缺血再灌注小鼠心肌损伤区域的巨噬细胞,对炎性巨噬细胞进行抗炎重编程,进而改善心肌重构。这一递送系统的突出优势在于其有机融合了介孔二氧化硅纳米微球对miRNA的高负载效率、血小板膜仿生技术的主动靶向性和阳离子脂质体的递送效率,同时兼顾递送过程中miRNA 的稳定性、靶向性及搭载和递送效率,在调控心血管疾病炎症反应方面表现出良好的性能,具有临床转化前景,也为miRNA 药物在其他疾病中的精准应用提供新思路。

4.3.2 递送方式

静脉给药或皮下注射等全身给药方式是大多数临床应用的首选,但无法避免组织非特异性和脱靶效应的问题,心血管疾病miRNA治疗可考虑通过局部递送增加miRNA药物在心脏或血管中的浓度。一种策略是通过导管将miRNA 药物递送至心脏。Hinkel 等[30]首次尝试在猪缺血再灌注模型中通过冠状动脉顺行或逆行灌注及静脉输注3种方式测试LNA-antimiR-92a 的功效。结果发现,3 种方式均可降低心肌miR-92a 表达,且与静脉输注相比,冠状动脉顺行或逆行灌注可改善心功能,减少梗死面积。值得注意的是,肝和肾miR-92a 表达亦受到抑制,表明利用导管递送antimiR至心脏并不能完全阻止其全身作用。另一种策略是应用药物洗脱支架或球囊将miRNA 药物递送至血管壁。Wang 等[73]通过使用antimiR-21涂层支架实现局部抑制miR-21,未观察到其他器官中miR-21抑制,也未出现脱靶副作用。上述2种策略在非临床研究中显示出较好的效果,但将其转化为临床仍然面临诸多困难。

5 结语

近年来研究表明,RNA 疗法在包括心血管疾病在内的多种疾病中具有治疗潜力。多种RNA 疗法的兴起进一步推动miRNA药物的发展,越来越多的miRNA 药物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特别是第1 个用于治疗心衰的miRNA 药物CDR132L 进入临床Ⅱ期试验,预示miRNA药物有望成为下一代心血管疾病治疗药物。随着miRNA功能研究逐渐深入,将逐步建立更为完善的非临床研究模式。生物信息学的不断发展也为筛选潜在的治疗性miRNA 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所以尽管目前miRNA 药物开发面临诸多挑战,但随着多学科交叉融合及技术手段升级,miRNA 药物的稳定性、靶向性和安全性等问题也将逐步被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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