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蔚 赵姝 左雨欣

1973 年，法国学者皮埃尔·维勒斯在图卢兹大学创办了世界上第一所老年大学［1］。针对老年人的学习特点，开展与之相适应的教育教学活动，满足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学习需求，成为老年教育兴起的标志。在此背景下，20 世纪80 年代，我国开始积极探索老年教育的实施路径。截至目前，大致经历了探索尝试、精细稳定以及科学发展三个阶段［2］，形成了较为完善的课程体系。

进入21 世纪，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积极老龄化思想的提出、终身学习理念的广泛传播，老年人开始主动寻求新的发展策略。在此基础上，受生理、心理、经济承担能力等因素影响，老年开放教育逐渐成为老年教育的新形式。2021 年10月19 日，中国老年大学协会发布的《中国老年教育发展报告（2019—2020）》显示：截至2019 年，我国老年开放教育学校数量达6000 余所，约为2017 年的6 倍；老年开放教育教学点约3.6 万个，比2017 年增加近6000 个［3］。依托开放教育平台在线课程开展学习逐渐成为老年人适应当前社会发展、满足自身物质文化需求、提升自身生活质量的新途径。在此基础上，分析老年开放教育平台在线课程发展现状，剖析与探究其未来发展战略对推动老年在线学习顺利进行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基于此，本研究通过梳理国家老年大学及41 个覆盖我国东、中、西部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老年开放大学平台在线课程发展现状，运用SWOT 分析法对我国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的优势、劣势、机会及威胁进行分析，结合分析结果，提出发展战略，为老年在线课程发展提供理论支持。

一、我国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现状

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建设主要依托国家以及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老年远程教育平台进行。各平台在课程数量、课程类型、课程活动设置以及课程资源供给等方面均存在一定的差异。

首先，从课程数量上看，各平台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数量合计超40 万，课程数量庞大［4］。老年开放课程平台，如河北老年开放大学平台中的某些课程虽已挂出，但仍处于筹备阶段，尚未开放。

其次，在课程类型上，各平台针对老年人所设课程以养生保健、艺术学习、生活技艺、历史回顾等类型课程为主，信息技术、生命教育等类型课程虽已出现，但相对较少。除此之外，对各平台课程设置进行分析：首先，各平台内针对不同课程类型的数量占比略有不同。如，国家开放大学（西安）老年开放大学平台中，艺术休闲与养生保健技能类课程占绝大比例，而上海开放大学老年教育学院平台内则涵盖更多的知识类课程，湖南老干部（老年）开放大学平台在线课程中，有相当一部分与党的建设与治国理政有关；其次，国家开放大学（成都）老年开放大学、国家开放大学（青岛）老年开放大学、江苏开放大学社教学院等部分平台已结合自身优势开展了平台特色在线课程建设。

第三，从课程学习活动设置来看，各平台均设有课程视频学习活动，但在视频学习中大多采用“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方式，且忽视针对课程所学先前知识的回顾。除此之外，除国家老年大学、河北老年开放大学、安徽老年开放大学等少数几个平台设有讨论评价活动外，其他均无讨论评价活动。在此基础上，针对各平台讨论评价活动的实施现状进行分析，情况并不乐观，与课程学习相关的回复较少，导致评价讨论无法发挥深化理解在线课程所学内容、解决学习问题等作用。

第四，从课程资源供给来看，各平台中的课程资源均以视频为主、少数辅以讲义，部分课程下的视频资源数量较少，这是因为面向老年群体的课程与一般课程不同，老年教育课程弱化知识的系统性而以实用性为主。

最后，针对老年开放教育在线课程建设中的视频资源，从视频资源的呈现形式来看，老年在线课程平台中的视频形式丰富，不仅包括现场实录、电脑录屏等拍摄制作的课程视频，还包括动画短片、情景短片、科教纪录片节选、养生节目节选等来自网络的视频资源。从视频资源的易控性来看，各平台的视频都支持播放/暂停、音量调节、快进快退、全屏。但，部分省市平台的视频资源还不支持变速播放。从视频资源的直观性来看，各平台中的视频基本均设有字幕，大部分视频为高清，少部分清晰度较差，清晰度较差的视频多为早期节目节选。从视频资源的长度来看，大部分视频资源长度较短，可基本控制在10 分钟内，但少部分平台，如湖南老干部（老年）开放大学平台内部分课程时长则相对较长，接近1 小时。

二、我国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发展的SWOT分析

（一）我国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发展的优势（S）

1.在线课程学习平台建设基本完备。平台作为开展在线课程学习的主阵地，对我国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当前，国家及各省份老年开放教育平台均设置了相应的在线课程学习板块，支持老年人利用平台参与在线课程学习，为我国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2.在线课程建设持续推进。课程数量分析结果显示，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各平台也在紧跟时代步伐，面向老年人设计开发种类丰富的在线课程。在此基础上，继续完善，促进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的持续优化。

3.各省份老年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意识显现。结合各省份老年课程平台内课程资源建设情况，目前，虽然各平台均面向老年人设置了多种类型的在线课程，但针对各类型课程占比并不相同；此外，部分平台还初步开展了平台特色在线课程建设。由此可见，各省份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意识已初步显现。

4.积累了一定的在线课程视频开发理论和实践经验。结合视频资源分析结果，老年在线课程视频资源形式多样；易控性、直观性相对较强；除此之外，针对视频时长设计，大部分课程关注到学习者参与在线视频学习的注意力特点，根据注意力曲线理论，将在线课程视频长度控制在15 分钟内［5］。由此可见，目前，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视频开发已在多年的探索中积累了一定的理论和实践经验。

（二）我国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的劣势（W）

1.课程门类众多，但尚未形成统一的分类体系。当前，各平台针对老年人的在线课程开发已初具雏形，相关课程内容基本一致，但是对课程类别的划分却存在一定的差异。例如，武汉开放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平台内在线课程分为养生保健、休闲技艺、传统民俗、影视戏曲、科普之窗、职场发展、信息技术等18 类，摄影课程属于信息技术中的一门；而青海开放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平台则将课程分为养生保健、文化艺术、生活休闲、职业培训、科普知识、生态环保、农业生产等15 类，摄影课既在文化艺术类出现，也在生活休闲类出现。这种差异的出现反映出老年在线课程分类缺乏相应的理论指导，也为老年在线课程研究增加了难度。

2.在线课程设置对老年人的学习需要关注不足。根据课程类型分析结果，目前，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设置多关注“老有所乐”的实现，而对解决老年人的“数字失能”、促进老年人的社会参与的“老有所为”“生命教育”等相关课程关注较少；有关“老有所乐”课程开设也并未渗透“老有所为”学习理念，多关注于老年人的外在学习兴趣，而忽视了其内在学习需要。摄影课只讲摄影原理，不讲实际应用；声乐课只讲发声过程，而不为其设置表现的平台等，诸如此类的事件已成为老年在线课程的常态。老年在线课程设置问题急需解决。

3.各省份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不到位。课程内容、形式以及不同类型课程数量占比等均是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结合老年在线课程建设现状，目前，各平台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大多从数量占比出发，仅有少部分平台考虑到课程内容、形式的特色化建设。由此可见，目前，各省份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大多处于萌芽与思考阶段，特色化建设不到位。

4.在线课程内学习互动设置不足。交友是老年人参与在线课程学习的重要目的［6］。通过在线课程学习，结识到志同道合的好友，在与之互动的过程中获得积极的学习体验，形成良好的学习环境和学习氛围，从而加强与外界的联系，减轻自身孤独感，已成为老年人参与在线学习的深切愿望。深入分析当前老年在线课程学习活动设置现状，虽然各大平台均面向老年人知识获得而设有视频学习活动，但大多忽视了面向老年人在线互动而设置的讨论评价活动。部分平台虽已设置讨论评价活动，却徒有其表，实际使用率较低，没有真正发挥作用。这可能是由于平台操作对老年人信息素养要求较高，或在线互动环节打字输入对老年人的生理要求较高［7］等原因。

5.针对老年人参与在线课程学习的差异化偏好关注不足。参考Fleming 等人的研究，根据学习者参与学习活动中所展现出的学习偏好的不同，可以将其划分为视觉型学习者、听觉型学习者、读写型学习者和动觉型学习者［8］。由于不同类型学习者所偏好的学习材料、学习方式等并不相同，因此，教师应考虑提供多种类型的学习资源支持不同学习者学习活动的有序进行。在此基础上，结合课程资源分析结果。目前，各平台在线课程资源供给仍以单一形式的视频资源为主，针对课程讲义、PPT、学习任务单等的提供则相对较少。对老年人学习资源的差异化偏好关注不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老年人在线课程学习效果。

6.视频开发规范性有待加强。结合老年在线课程视频资源分析结果，目前，老年在线课程视频形式多样，鱼龙混杂，部分视频直观性不足，长度过长，反映出老年在线课程视频开发中规范性不足，开发较为随意，仍未形成一套完整、成熟的开发流程的现实问题。

（三）我国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的机会（O）

1.上级文件的思想引领。2016 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 年）》对加快发展老年教育、扩大老年教育供给、创新老年教育体制机制、提升老年教育现代化水平进行部署，提出运用信息技术服务老年教育，开展对现有老年教育课程的数字化改造，开发适合老年人在线学习的数字化资源［9］。在此基础上，各省［10］、市［11］相继出台一系列政策文件，有效地支持了老年在线课程发展。上级文件的思想引领为老年在线课程建设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2.解决老年教育基本矛盾的现实诉求。随着我国老年人口的急速增长和老年人观念的转变，更新知识理念成为许多老人的生活调剂品之一。老年教育相关调查研究显示，当前，我国老年教育基本矛盾同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相适应。随着我国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由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老年教育的矛盾也由先前的老龄化与社会发展间的矛盾转变为日益增长的教育需要同老年人现有的教育资源分配不平衡之间的矛盾。《中国老年教育发展报告（2019—2020）》显示：目前，我国各类老年学校约76296 所，在校人数约1088.2 万人［12］，传统老年教育只能解决约4%的老年人就读需求［13］。已有文献对温州、上海、天津等地的调查数据表明，有受教育意愿的老年人约占老年人总数的25%左右。严重的供需脱节，让许多一心求学的老年人被老年大学拒之门外。

3.高等教育在线课程发展的实践示范。高等教育在线课程发展可以为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发展提供宝贵的经验与实践示范。近年来，随着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迅速发展，高校也在积极尝试探索适应技术飞速发展下的新型教学模式。目前，已建设了一批国家级、省市级、校级精品在线课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在线课程开发模式。在此基础上，高等教育在线课程的建设可以为老年在线课程发展提供有意义的价值参照。

4.消除老年群体参与传统线下课程的多种限制。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身体各项机能逐渐下降。传统线下课程要求老年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走进固定的教室完成学习，这使得老年人必须通过奔波参与课程学习。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他们的疲惫感。除此之外，由于部分老年人退休后收入减少，传统线下课程的各项费用也在无形中增加了他们的经济负担。最后，受我国文化传统等因素影响，许多老年人会在退休后选择帮助子女照顾其孩童的生活，这也导致他们无法自由参加传统的线下课程。

（四）我国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的威胁（T）

1.尚未形成完善的经费保障机制。目前，国家及各省份尚未出台相关经费保障机制支持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由此导致老年在线课程发展所得到的物质支持较少。部分老年开放大学虽然具备持续推进在线课程发展的意愿，但由于经费不足，导致行动缓慢。

2.老年在线课程教师教学设计水平有限。近年来，老年教育师资问题不断严重，即使是在我国发达地区，老年大学专任教师师资仍非常紧缺，很多老年大学不得不通过招聘社会义工的方式补充老年教育师资智库，由此导致老年教育教师教学水平严重不足，老年在线课程教师更是如此。体现在学习活动设置结果上，当前，面向老年人的在线课程视频教学在教学方式的选择和教学活动的组织上均存在一定问题。首先，针对教学方式的选择。目前，老年教育在线课程教师在授课中多以自己为中心，采用传统的讲授灌输方式，更多地关注教学内容的传播，而忽视了对老年人学习动机的激发。其次，针对教学活动的组织。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各项生理机能逐渐退化。表现在学习上，机械记忆衰退明显、再认能力逐渐老化，遗忘现象时有发生。而与之相对应的现阶段老年教育教师的在线课程教学活动组织则更多依靠经验，章节之间联系不够紧密，忽视对先前所学知识的回忆，导致老年学习者学着这一节，忘了上一节，课程学习效果不尽如人意。

3.老年人数字失能问题严重。近年来，老年人智能技术应用水平不足已成为我国社会的突出问题。第51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 年12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67 亿，60 岁及以上网民占比仅为14.3%。而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截至2022 年底，我国60 周岁及以上人口约2.8 亿。结合这两项数据，目前，我国约有1.3 亿老年人尚未触网，老年人数字失能问题严重。由此引发了许多老年人因不懂智能设备应用操作，而出现了想学而不知怎样去学的现象。

三、基于SWOT 分析的我国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发展战略

（一）S-O 策略：结合政策引领与现实诉求，积极发挥自身优势

近年来，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建设中所产生的一系列成果、经验、意识已成为支持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的巨大优势。结合老年教育现实诉求，利用国家及各省市相关政策指导，老年在线课程建设可在已有优势的基础上：依托老年开放教育在线课程平台，持续推进老年教育在线课程建设；不断发掘地方特色，支持老年在线课程特色化建设的有序进行；利用前期积累的理论、经验支持老年在线课程视频开发。

（二）S-T 策略：借力现有资源，多方联动助力发展

进入21 世纪，协同发展早已成为社会发展的主流趋势。针对老年人的在线课程发展亦是如此。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各平台在线课程建设优势，借助已有资源条件，持续交流：开展多平台联动的老年在线课程共享行动，促进优质课程覆盖各老年在线课程平台，为不同参与平台学习的老年人提供优质的在线课程资源；由国家或省市级单位牵头，各平台在线课程教师参与，构建面向不同课程的协同建设团队，共同分享经验，探索适应老年人学习特点的教学设计思路；面向老年人在线课程学习，根据各平台功能特点，开发与之相对应的平台应用指南，在老年在线课程平台主页为其提供易于发现、便于操作的打开方式，促进老年人在线课程学习的有效开展。

（三）W-O 策略：参照高等教育在线课程发展实践示范，补充解决问题

结合高等教育在线课程发展实践示范与老年在线课程现实诉求：由政府或企事业单位牵头，制定老年教育学科分类体系，促进针对老年教育不同学科内容的系统化建设；持续挖掘老年人的学习需要，关注社会发展不同阶段老年人的现实诉求，积极开展相关在线课程建设；基于老年在线课程平台或老年人熟悉的社交软件，如微信、快手等，通过创建官方账号开展课程迁移、设立相关激励机制等方式，支持老年在线学习互动的有效开展；确立面向老年人的特色化在线课程建设思路，结合不同地区文化特征，开发具有本土特色的老年在线课程。

（四）W-T 策略：科学制定发展规划，加强社会指导与帮扶

针对老年在线课程发展劣势和威胁，不断寻求问题解决路径：通过设立社会帮扶机制，支持志愿活动、公益捐赠等多种社会形式参与，为老年在线课程建设保驾护航；发挥老年教育、在线教育相关领域专家的引领作用，通过开展公益讲座、现场指导等形式，帮助厘清老年在线课程建设问题及解决思路，引领老年在线课程发展；由老年远程教育学校牵头，针对老年人数字失能问题，鼓励家庭、社区等多元主体参与，通过现场教学、电话咨询等方式，不断解决老年人智能技术设备应用问题，促进老年在线学校顺利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