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燕

提 要：列宁在领导俄国革命和苏俄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中，从俄国的具体国情和实际情况出发，提出了一系列无产阶级政党宣传鼓动工作的基本观点和策略原则，形成了具有俄国时代特色的宣传思想。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进行宣传鼓动是列宁宣传思想工作的基本策略，其中工人阶级是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首要对象，农民是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重点对象，青年是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特殊对象。突出宣传思想工作的通俗化、说服力及差异性，注重宣传思想工作的真理性和思想性，强调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是列宁加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基本原则。深入研究列宁的宣传思想方法，对于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中国来说，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在领导俄国革命和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列宁始终强调对人民群众进行宣传鼓动工作的重要性，始终把理论研究与宣传思想工作、组织问题紧密联系，将宣传思想工作视为革命取得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顺利推进的关键因素，并指出应该如何把理论应用于实际，形成了具有俄国时代特色的宣传思想。列宁的夫人和亲密战友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在《学习列宁的工作方法》序言中，将列宁作为宣传家和鼓动家的特征总结为“深入细致地了解工人群众和农民，善于把握住当时能够使他们群情激愤的问题，由于有了这种了解而善于接近群众，引起他们注意，使他们心悦诚服，吸引他们积极参加斗争”①[苏]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学习列宁的工作方法》，李晓萌译校，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22 年版，第4 页。。她指出了研究列宁宣传鼓动思想的重要性：“认真仔细地考察列宁在其活动的各个不同阶段的科学、宣传、鼓动和组织等工作之间的相互联系，考察这种相互联系如何变得日益深刻和鲜活，这一点对我们很重要。”①[苏联]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学习列宁的工作方法》，李晓萌译校，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22 年版，第4 页。虽然与昔日的苏俄相比，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的中国面临的世情、国情和党情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深刻变化，但是列宁宣传思想工作所蕴含的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从实际出发等思想论述及实践做法，对于今日马克思主义政党加强宣传思想工作，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宣传思想工作相关概念溯源

从新闻传播学的角度理解，无产阶级政党的宣传思想工作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基础，通过各种传媒方式对信息进行制作、加工、传播，把特定阶段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主张和观点传播于众，有目的、有计划地影响、改变传播对象的思想态度和行为的社会活动。列宁很善于开展党的宣传思想工作，其中通过“宣传”和“鼓动”的方式加强宣传思想工作是列宁经常运用的形式。这里，“宣传”是指无产阶级政党组织运用文字、语言符号等形式，有目的、有组织地传播事实和观点，以引导、影响、控制人们思想倾向和行为的社会活动。“鼓动”则是宣传的一种特殊表达形式，是一种强化性的宣传手段和方式。鼓动者直接凭借具有较高宣传价值的具体事实和集中的论点，运用具有较大鼓动效果的宣传手法或集中的宣传攻势，以口头、文字等方式传播一定的思想观念与口号，用以激发和调动群众情绪，使之强烈震动和有所觉悟，并尽快采取相应的实际行动，以迅速达到某种迫切的统一意见、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的目的。从词源上分析，俄文的“宣传”（пропаганда）与“鼓动”（агитация）都源自拉丁文，其原意分别是传播和开动。②参见《俄汉详解大辞典》，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8 年版，第4134-4135 页。

在列宁领导俄国人民进行的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宣传、鼓动问题贯穿始终，“宣传”和“鼓动”两个概念频繁出现在相关文献中。据不完全统计，《列宁全集》正文中有超过2000 处用到“鼓动”一词，有超过2350 处使用“宣传”一词。③此数据为笔者分别以“宣传”和“鼓动”为关键词对《列宁全集》正文部分进行搜索后统计得出。宣传和鼓动最早由俄国马克思主义者G.普列汉诺夫提出。他认为，作为政治传播策略，二者是有区别的。“宣传员是给一个人或几个人提供许多观念，而鼓动员只提供一种或几种观念，但是他把这些观念提供给一大群人。”④《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63、64、64 页。列宁在1901 年秋至1902 年2 月间写的《怎么办？》一文中，首先肯定了普列汉诺夫对宣传和鼓动二者所作的意义区分，认为“宣传员的活动主要是动笔，鼓动员的活动则主要是动口”⑤《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63、64、64 页。。列宁以失业问题为例对宣传和鼓动二者的区别进行了解释说明，宣传员“应当解释清楚危机的资本主义本质，指出危机在现代社会中不可避免的原因，说明必须把现代社会改造为社会主义社会等等。总之，他应当提供‘许多观念’，多到只有少数人（相对地讲）才能一下子全部领会，完全领会”⑥《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63、64、64 页。。具体而言，宣传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以传单、小册子、报纸、杂志等印刷品为传播媒介，对失业、饥饿、贫困、剥削等社会不公平现象作出系统的、学理性的分析、阐释，说明某些社会问题产生的社会历史背景、原因、本质、发展趋势和规律等，从而向一小部分有知识积累和接受能力的群体灌输理性认知。简言之，宣传是通过系统的、理论性的文字表述阐明社会问题。宣传不仅对宣传对象的知识水平有一定的要求，相应的也要求宣传工作者必须具备必要的理论功底。而鼓动员“却只要举出全体听众最熟悉和最明显的例子，比如失业者家里饿死人，贫困加剧等等，并尽力利用大家都知道的这种事实来向‘群众’提供富者愈富和贫者愈贫的矛盾是不合理的这样一个观念，竭力激起群众对这种极端不公平现象的不满和愤恨，而让宣传员去全面地说明这种矛盾”①《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64、29 页。。换言之，鼓动更偏重于行动层面，主要是通过谈话、政治口号等口头形式，从群众有切身体会的某个社会不公平现象表现出的具体事实入手，通过集中的论点，激起民众强烈的情绪共鸣和义愤的感情，从而塑造舆论，使群众从思想上认识到具体事实背后隐藏的社会不公现象，进而动员群众采取行动。此外，列宁还批判了马尔丁诺夫和罗蒙索诺夫试图在宣传员、鼓动员之外创造第三种概念的行为是十分荒唐的。

由此可见，一方面，党的宣传思想工作中宣传和鼓动这两种形式之间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同时二者又有原则性的区别，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第一，在工作目的和任务上，宣传是通过系统的理论阐释，使被宣传对象能够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自己的头脑，对问题的原因、结果、趋势和一般规律等有较为系统的认知，培养宣传对象的自觉性。而鼓动的目的和任务在于从鼓动对象的实际生活出发，用他们生活中最直白的事例，极力激起群众对于某事件或某问题的感情认同，理解和接受某种观念，通过进行政治批判和政治揭露提升群众的积极性和增强政治意识，引导鼓动对象的自发性。而对事件或问题的本质作出深层次的解释则是宣传工作的任务。第二，在内容方面，宣传需要一次性给宣传对象许多观念，像往枕头里塞棉花一样将无产阶级的纲领和观念灌输给宣传对象；而鼓动只需要通过具体事实给鼓动对象一个观念或结论。第三，在工作对象方面，宣传的对象是有一定政治意识和积极性的劳动群众及知识分子，而鼓动的对象是具有相对较少的政治意识和积极性的劳动群众。第四，在工作人员的基本素质和工作方法方面，宣传主要是由具有较高理论水平和政治觉悟的宣传员撰写宣传材料，以文字的方式对宣传对象进行灌输。而鼓动主要以面对面的口头鼓动方式为主。对鼓动员而言，具备出众的口才、与群众有密切的联系、熟悉群众的语言以及对群众心理的把握能力比理论水平更加重要。明确二者区别的同时，也不应当将宣传和鼓动完全对立起来，而是要根据具体情况选择适当的方式。因为作为宣传思想工作的不同形式，其最终目的都是塑造受众的思想认知，从而吸引对象积极参加革命。鼓动能够激起鼓动对象对某种观念的认同，从而为宣传奠定基础。应根据对象、实际情况以及所处环境的不同而灵活运用，并适时由鼓动过渡到宣传，或由宣传转变为鼓动，以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

列宁认为，俄国的工人阶级从自发斗争到自觉斗争的过程中，需要马克思主义理论作指导。但“工人本来也不可能有社会民主主义的意识。这种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进去”②《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64、29 页。，因而需要党的各级组织运用“灌输”的方法，向工人宣传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列宁在领导革命斗争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中进行的大量宣传和鼓动是融为一体的，很多情况下并没有进行明显的区分，而是根据受众群体和具体情况的不同，或单独使用“宣传”“鼓动”两个词，或合并为“宣传鼓动”一词使用。并且基于多种历史和现实的原因，除了在军队宣传思想工作领域，“鼓动”一词在当代中国的舆论宣传和理论研究中已经很少使用，并且从词义上讲略带偏颇。因此，笔者在行文中将党的宣传鼓动工作统称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两种表述并存。

二、列宁关于加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主要观点

无产阶级政党开展宣传思想工作的目的，就是要调动一切有利于革命与建设的积极因素，激发起各个阶层民众的积极性，参与革命斗争和社会主义建设。无产阶级政党宣传思想工作的对象，是分布于不同阶级阶层的广大群众。列宁非常重视研究不同时期俄国各个阶级、阶层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的一切特点，并据此提出针对各个不同阶级、阶层的宣传鼓动策略；同时也强调必须认真分析各种政治力量的动向和无产阶级的斗争策略，并据此改变党的组织工作和宣传思想工作的方法。

（一）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去

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进行宣传和鼓动，是列宁在领导俄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始终如一坚持的基本策略。19 世纪90 年代末，俄国资本主义处于快速发展阶段，相应的工人阶级的数量也快速增长，工人的抗议活动、罢工运动迅速蔓延。在这一背景下，社会民主党人开始逐渐扩大群众性宣传鼓动的范围，领导并参与革命，俄国的社会民主主义运动进入“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在这一时期，列宁认为，俄国社会民主党在集中力量对工人阶级进行宣传鼓动的同时，不可以忽略俄国无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中的其他阶层，“现在社会民主党应当全力以赴地到工厂工人和矿业工人中去进行活动，同时不应该忘记，随着运动的扩大，一定会有家庭工人、手工业者、农村工人以及千百万破产的饥寒交迫的农民加入它所组织的工人群众的队伍”①《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155、174、174 页。。列宁指出，“利用各个进步阶级的合作来反对反动阶级，是一项极其重要的政治任务”②《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155、174、174 页。。应当在革命理论的旗帜下，依靠最革命的阶级，通过党的机关报，在所有的居民阶级中进行鼓动和组织活动，“把一切战斗的民主分子吸引到自己方面来，才能利用俄国一切进步力量来争取政治自由”③《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155、174、174 页。。20 世纪初，俄国社会经济的一切矛盾愈加尖锐，反对沙皇专制制度的群众性革命运动日益高涨。在此背景下，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群众力量进行革命斗争，具有很强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列宁在《怎么办》一文中指出，工人阶级政党应该同时具有理论家、宣传员、鼓动员和组织者的多重身份，把俄国全体人民反对专制制度的民主斗争同无产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斗争结合起来，“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去”④《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122 页。进行革命的宣传和鼓动。他认为，工人阶级政党的绝对必要和极其迫切需要的任务，就是对人民群众进行最广泛的政治鼓动。随着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发展，俄国群众性工人运动“从狭隘的宣传小组过渡到在群众中进行广泛的经济鼓动”，“过渡到大规模的政治鼓动和公开的街头游行示威”。⑤《列宁全集》（第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277、278-281 页。面对新形势，列宁提出宣传思想工作的新任务、新策略是“把鼓动扩展到城乡贫民更多的阶层中去，创立更广泛的、更灵活的和更牢固的组织，准备起义和武装人民，为了达到这些目的而与革命民主派达成协议”⑥《列宁全集》（第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277、278-281 页。。

列宁在领导俄国十月革命取得胜利、缔造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同时，也对国际工人运动和无产阶级政党进行了指导和领导。针对西欧多国新生共产党出现的“左”倾思潮，1920 年4 月至5 月，列宁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中全面地剖析了“左派”共产党人的错误，精辟论述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战略和策略问题。其中，在涉及宣传鼓动工作的策略问题时，列宁依旧坚持“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去”这一基本原则。列宁针对“左派”共产党人拒绝在反动工会中进行工作的错误主张进行了批驳，指出哪里有群众，党的宣传鼓动工作就要做到哪里。他强调，“应该善于作出一切牺牲，克服极大的障碍，在一切有无产阶级群众或半无产阶级群众的机关、社团和协会（哪怕这些组织是最反动不过的）里有步骤地、顽强地、坚定地、耐心地进行宣传和鼓动”①《列宁全集》（第三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33 页。。

（二）工人阶级是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首要对象

自从事革命活动伊始，列宁就将对工人阶级的宣传鼓动作为宣传思想工作的重中之重。为了提高工人群众的思想觉悟，作为革命导师、宣传家和学者多重身份的列宁，一直笔耕不辍，把为工人群众写作当作责无旁贷的使命。19 世纪90 年代后半期，在《告托伦顿工厂男女工人》《对工厂工人罚款法的解释》《我们的大臣们在想些什么？》《告沙皇政府》《新工厂法》等传单和小册子中，列宁从工人群众日常生活贫困的遭遇，以及在工厂中受压榨的事实入手，用深入浅出的语言和生动翔实的事例，向工人阶级阐明了要摆脱资产阶级剥削压迫、通过革命争取自身解放的道理。

1897 年底，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一文中，列宁将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总结为社会主义和民主主义两种斗争，其中宣传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和在工人中间进行鼓动工作，是社会主义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要任务。一方面，列宁认为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就是对工人进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宣传。同时，列宁又强调对工人的鼓动工作与宣传工作紧密相联，并且根据俄国当时的政治条件和工人群众的发展水平，将鼓动视为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首要工作。列宁特别强调社会民主党人要广泛参与到工人阶级的日常斗争中，要“参加工人为工作日、工资、劳动条件等等问题而和资本家发生的一切冲突”②《列宁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432、432、433 页。。社会民主党人鼓动的任务，就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对工人群众恶劣的生活状况以及工厂中极端恶劣的舞弊现象进行剖析，帮助工人正确理解遇到的实际日常生活问题并善于发现各种舞弊行为，帮助工人更确切地向厂主提出要求，从而“提高工人对自身团结的认识，提高作为一个统一的工人阶级，作为全世界无产阶级大军的一部分的全体俄国工人对自己共同利益和共同事业的认识”③《列宁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432、432、433 页。。列宁不仅提出了社会民主党人鼓动的任务目标，而且对具体的鼓动方式也给出了指导，主要包括在工人中间成立小组、印发工人书刊、组织通信工作、印发鼓动传单和宣言、训练有经验的鼓动员等。

列宁在分析了无产阶级不同阶层的特点后，将宣传思想工作的重点对象定位在工业无产阶级这一较先进的阶层，因为“工业无产阶级最能接受社会民主主义思想，在智力上和政治上最发展，并且按其数量以及在国内巨大政治中心的集中程度来说，又是最重要的”④《列宁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432、432、433 页。。列宁指出，应当通过对无产阶级先进阶层的宣传思想工作，把整个俄国无产阶级唤醒起来。同时，列宁也没有忽视包括手工业者和农村工人等在内的俄国无产阶级中的落后部分。随着宣传思想工作的广泛开展，社会民主党人开始接触无产阶级中最不开展的部分，即无产阶级中水平低的落后部分。列宁强调，必须努力教育无产阶级的先进阶层加强对落后阶层日常生活的了解，使先进阶层同落后阶层相接近，并把有关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任务也传递到落后阶层，坚持不懈地用广泛的宣传鼓动，把最落后的工人阶层都吸引到斗争中来。针对这两个阶层的关系问题，1899 年底，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中的倒退倾向》一文中进行了详细阐释，同时明确了对这两部分人进行宣传鼓动的原则和策略。列宁指出，注重经济斗争的同时，政治鼓动和宣传同样不能忽视。只有如此，才能把无产阶级中水平最低的部分吸引到工人事业方面来。关于社会民主党在这两部分人中进行宣传思想工作的方针，列宁认为，应当全面照顾地区、职业及其他方面的特点，“善于适应最低的理解水平，习惯于把‘眼前的要求和利益’提到首位，暂时不宣传社会主义和政治斗争的远大理想”①《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35、218、155、166 页。，用通俗小册子、口头鼓动、报道当地事件的小报等宣传鼓动手段。而对于中等水平的工人，列宁认为，应当采取的策略是利用报纸提高他们的认知和理论水平，并从中间培养出先进工人。

在论述社会民主党人的民主主义任务和工作时，列宁指出，“无产阶级最迫切的要求（从政治鼓动和政治揭露中获得全面的政治教育）同一般民主主义运动的要求是相联系的，甚至是相吻合的”②《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86 页。。革命工作的宣传鼓动包含社会主义与民主主义的双重任务，二者完全并行、不可分割。“竭力使工人认识专制制度的一切活动表现，专制制度的阶级内容，推翻专制制度的必要性，如果不争得政治自由并使俄国政治社会制度民主化，就不可能为工人事业进行胜利的斗争”③《列宁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434、435、440 页。。要想使工人明确了解专制制度的概念，“必须非常广泛非常系统地宣传一般政治自由的思想，必须进行鼓动，把专制制度这个‘明确的概念’（在工人头脑中的）同每一次警察的暴行、官吏的压迫联系起来”④《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35、218、155、166 页。。

列宁认识到，经济鼓动和政治鼓动都是激发工人阶级的阶级自觉、领导俄国工人的阶级斗争所必需的，二者互为表里，密切联系。应当利用工人生活中的实际问题进行两种鼓动，并且把两种鼓动结合起来以唤起工人觉悟，组织、教育工人进行斗争，锻炼自己的力量，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给政府施加压力。例如：“进行鼓动反对那种在每次罢工、每次劳资冲突中都出现的警察压迫，反对对工人，作为俄国公民，特别是作为最受压迫最无权的阶级的工人所实施的权利限制，反对每一个与工人直接接触并使工人阶级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处于政治奴隶地位的专制制度的重要人物和走狗。”⑤《列宁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434、435、440 页。1899年8月，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一文中再次强调了这一主张：“社会民主党的座右铭，应当是不仅要帮助工人进行经济斗争，而且要帮助工人进行政治斗争；不仅要针对当前的经济要求进行鼓动，而且要针对一切政治压迫进行鼓动；不仅要宣传科学社会主义思想，而且要宣传民主主义思想。”⑥《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35、218、155、166 页。

列宁十分重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指出社会民主党的任务就是把无产阶级政党理论与工人运动相结合，“把工人组织起来，在他们中间进行宣传和鼓动，从而把他们反对压迫者的自发斗争变成整个阶级的斗争，变成一定的政党争取实现一定的政治理想和社会主义理想的斗争”⑦《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35、218、155、166 页。。他主张，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要深入到基层社会生活，“把政治问题从‘知识界的狭小书房’拿到街上去”⑧《列宁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434、435、440 页。，把政治压迫抽象的理论概念转换成工人群众能感同身受的实际表现，并以此在工人和劳动阶级中进行经济鼓动和政治鼓动，进行社会主义活动与民主主义活动。在具体工作中，要善于利用工人群众最难忍受和最为愤慨的各种现象（如：失业、低酬劳、饥饿、资本的严酷纪律、卖淫、奴仆的增加等）提供的大量材料进行鼓动。只有深入工人阶级内部，才能保证宣传鼓动工作的深度和广度，才能完成社会民主党的革命任务。

（三）农民是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重点对象

如前所述，列宁提出，要到居民的一切阶级中去进行宣传鼓动。这里的“居民的一切阶级”，包括了农民、青年等阶层。列宁认为，农民是无产阶级的可靠同盟军。只有在工人阶级的领导、农民阶级的参与下，才能实现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任务，并使这一革命有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的可能。因此，他十分重视对农民的宣传思想工作。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是列宁为建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进行不懈斗争的时期，社会民主主义工人的宣传思想工作日益发展，革命民主主义的农民跟着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先锋队开始进行群众性的斗争。列宁提出，要提高农民的自觉性，发扬民主主义思想和社会民主主义思想。他认为，应当以农民的日常生活为素材，从农民具体的、最迫切的需要出发进行鼓动。并以此为基础，扩大农民的眼界，结合一定的政治要求，提高农民的政治觉悟，“指出地主和农民在国家中所处的不同的特殊地位，指出农村要想摆脱所遭受的虐待和压迫，唯一的办法就是召开人民代表大会，推翻官吏的专横统治”①《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383 页。。只有如此，才能完成把阶级斗争引进农村的任务。列宁预言，一旦将工人阶级的革命行动与农民的阶级斗争相结合，将会极大地加速革命的进程。

俄国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爆发前后，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城市的工人运动得到了新的同盟者，即革命的农民。列宁认识到，社会民主党对农民运动的态度问题具有直接的实际意义，指出“在宣传员和鼓动员的一切发言中，都应当把这个问题提到最近的日程上来”②《列宁全集》（第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324 页。。并且土地问题对于对农民进行宣传鼓动具有实际意义，即揭示农村的阶级对立。应当对农民进行民主主义革命的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宣传鼓动。

俄国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中，列宁于1905年5月起草的《关于支持农民运动的决议草案》和《关于对农民运动的态度的决议案》提出：最坚决地支持农民所采取的能够改善他们状况的一切革命措施，包括没收地主、官府、教会、寺院和皇族的土地；立即组织革命农民委员会，作为在农民中进行鼓动的实际口号，作为使农民运动具有高度自觉性的手段；号召农民和农村无产阶级举行各种各样的政治性游行示威，集体拒绝交纳赋税，不执行政府及其走狗的决定和命令；力求把农村无产阶级独立地组织起来，并使他们在社会民主党的旗帜下同城市无产阶级融合在一起。1906 年春夏，工人、农民和士兵掀起了反对专制制度的斗争，农民运动重新发展，农民骚动四处蔓延。列宁指出，工人阶级应当用一切方法、一切力量扩大同农民的联系，尽量广泛、明确、详尽、透彻地向农民进行宣传鼓动以提高农民的政治觉悟，以巩固和发展工农联盟，将革命进行到底。无产阶级应当同农民群众一起行动，“应当竭尽全力加强在农民中的鼓动工作，使劳动团摆脱立宪民主党，使它能提出完整的和彻底的政治要求”③《列宁全集》（第十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98、99 页。。“无产阶级要高呼：农民对他们的一切压迫者的彻底胜利万岁！这一胜利是我们无产阶级实现社会主义的斗争得到成功的最可靠的保证。”④《列宁全集》（第十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98、99 页。

俄国第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失败后的反动时期，俄国工人运动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在发展过程中发生了急剧转变和严重危机。面对此种危机，列宁愈加强调无产阶级应当坚持不懈地开展宣传鼓动和组织工作，发动、号召农民群众同先进阶级结成联盟，建立无产阶级和农民的专政，“以便取得民主主义的完全胜利，保证创造最有利的条件，使资本主义得到最迅速、最自由的发展”①《列宁全集》（第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41 页。。1912 年，俄国革命运动重新出现了高涨，罢工运动和游行示威重新活跃，无产阶级的革命策略由退却转为进攻。为了恢复和巩固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制订和贯彻党在新形势下的革命策略，列宁进行了一系列的斗争。1912 年1 月，由列宁起草并审定的《关于社会民主党人同饥荒斗争的任务的决议草案》规定，社会民主党人应当通过说明饥荒同沙皇制度及其整个政策之间的联系，在农民中间进行宣传鼓动。在具体的宣传鼓动中，要向农民提供杜马中正反两方的发言信息作为股东材料，宣传社会民主党推翻沙皇君主制、建立民主共和国没收地主土地的政治要求。②参见 《列宁全集》（第二十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32 页。

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在极端复杂和困难的环境下，领导布尔什维克党建设苏维埃国家，开展保卫和巩固无产阶级政权的斗争。随着国家从战争转向建设，面对全新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任务，从进一步巩固工农政权的高度出发，列宁更加重视农民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作用，重视对农民的宣传鼓动教育工作。列宁通过农民的来信和申诉以及他同农民的直接谈话，认真地了解和考虑广大劳动农民群众的愿望和要求。1920 年3 月至4 月，俄共(布)第九次代表大会作出了在农民中加强宣传鼓动思想工作的指示。1920 年6 月，俄共（布）中央召开的全俄农村工作干部第二次会议通过决议，强调了在农村进行共产主义教育的重要性。列宁在《在全俄农村工作干部第二次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农村工作者的主要工作是指导员的工作、党的工作、鼓动工作、宣传工作，以达到提高农民的觉悟的目的。到农村工作的、党的鼓动员作为国家政权和俄国执政党的代表，既要当宣传鼓动员，也要当国民学校的视导员，还应当发动和督促教师和政治委员都参与到党的宣传鼓动工作中。“每个教师都应当备有鼓动手册，不只是备有这种手册，还要读给农民听。”③《列宁全集》（第三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40、141 页。列宁还强调，对农村的鼓动工作不能流于形式，只做纸上文章，不要在“农村共产党员那里只留下一些文件”④《列宁全集》（第三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40、141 页。，而是要对工作人员的思想产生一定的影响。

（四）青年是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特殊对象

青年群体历来是展开社会运动的重要力量，列宁也非常注重对青年群体的宣传鼓动工作。青年学生同中下层资产阶级、小官吏、某些农民和僧侣等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关系俄国社会发展的重要人群，俄国社会民主党也深入青年学生中间进行了广泛的马克思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宣传鼓动。列宁指出，要更广泛、更大胆地吸收青年参加工作。“整个斗争的结局都将取决于青年，取决于青年大学生，尤其是青年工人。”⑤《列宁全集》（第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228 页。俄国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失败后，列宁在分析了俄国的国内形势、阶级关系和阶级力量对比以及沙皇政府的新政策后指出，“为了进行政治发动，必须善于进行鼓动，利用一切机会、一切条件，首先是、主要是利用某些先进分子同专制制度的任何大规模的冲突来进行鼓动”⑥《列宁全集》（第十七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94、195 页。。要“十倍地加强社会民主党大学生小组的鼓动”⑦《列宁全集》（第十七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94、195 页。，用推翻专制制度和召开立宪会议的口号，对大学生进行宣传鼓动。并且指出，应当着手在大学生中间“建立巩固的无产阶级组织，为自己的革命口号普遍地在群众中进行政治鼓动。我们的各个大学小组也应当在自己的大学生中间着手建立这种组织，应当在当前运动的基础上着手进行这种鼓动”①《列宁全集》（第十七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97、196 页。。

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将对青年学生进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教育提上了议事日程。1920 年10月，在俄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三次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列宁提出了对青年进行共产主义教育的任务和原则，阐明了共青团的性质和它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基本任务。列宁教导说，青年学习共产主义不能只是从书本上去领会，这样做就是理论与实践脱节，而这正是资本主义的最大的祸害之一。列宁说，青年团要“把培养、教育和训练的每一步骤，同全体劳动者反对剥削者的斗争密切联系起来”②《列宁全集》（第三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343 页。；要把学得的知识同沸腾的生活结合起来，在劳动中同工农打成一片，把自己的毕生精力和满腔热忱全部贡献给共产主义事业。列宁在这个讲话中结合青年的学习，谈到了培养共产主义道德的问题。他指出，没有超越具体社会形态的纯粹意义上的道德；共产主义道德，是从无产阶级斗争的利益中引申而来，是为把劳动者团结起来反对一切剥削和一切小私有制服务的。列宁要求，使共产主义成为每个人日常活动的指针，把道德教育同日常劳动联系起来，培养青年重视有益于全社会的劳动。列宁认为，劳动是共产主义教育的学校和检验共产主义觉悟的准绳。他在这个讲话中从各方面说明，共产主义建设者应该是具有广博的学识、马克思主义思想、集体主义精神和共产主义道德的一代新人。

此外，在对待资产阶级左翼的态度问题上，列宁认为无产阶级应当支持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左翼并且不断揭露它的右翼的叛变行为；应当利用资产阶级和反动阵营之间的分歧，加强经济鼓动和政治鼓动。1905 年8 月，列宁在《抵制布里根杜马和起义》一文中指出，对于资产阶级民主派左翼抵制杜马的行动要采取支持的态度，同时对于资产阶级右翼的叛变行为要坚决揭露。列宁要求，在资产阶级民主派左翼中展开最广泛的宣传和鼓动，针对抵制杜马的行动采取积极的策略。他认为，对于较为革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采取支持的态度有利于工人阶级的发展；扩大和加强对这部分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左翼的政治鼓动也有利于工人阶级的发展。“抵制杜马，就是资产阶级更加面向人民，就是加强它的鼓动，就是为我们的鼓动增加论据，就是加深政治危机，即革命运动的根源。自由派资产阶级参加杜马，就是削弱它目前的鼓动，就是它疏远了人民而更加面向沙皇，就是促成沙皇同资产阶级的反革命勾结。”③《列宁全集》（第十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62 页。列宁还提出了对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左翼进行鼓动和斗争应采取的恰当方式，即在不违背党的基本原则和重要决议的前提下，与资产阶级民主派团体达成某些暂时协议。

总之，俄国革命阶级构成的复杂性决定了宣传鼓动对象的广泛性。列宁坚信，“只要人人都成为鼓动员，就能形成一支不可摧毁的力量，保证苏维埃共和国不仅在俄国而且在全世界取得胜利”④《列宁全集》（第三十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303 页。。宣传鼓动工作不会白做，“即使在最困难的条件下，也会顽强地、勇往直前地、坚韧不拔地进行自己的工作”⑤《列宁全集》（第十七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197、196 页。。

三、列宁关于加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基本原则

列宁在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俄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原则下，坚持根据不同历史阶段、针对不同阶级阶层，领导党进行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科学社会主义的宣传思想工作。在夺取政权之前，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是宣传思想工作的主要任务。他指出，“对社会主义政党来说，最重要的则是在群众中进行宣传鼓动，最重要的是宣传社会主义思想和号召为争取完全的民主进行坚持不懈的忘我斗争”①《列宁全集》（第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68 页。。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领导的俄共（布）从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少谈些政治”，多进行经济宣传，培养民众的共产主义意识成为宣传思想工作的主要任务。

（一）突出宣传思想工作的通俗化、说服力及差异性

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只有让普通民众接受才有生命力。如何把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普及给人民大众，让人民群众能够接受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列宁在对各种政治力量的动向和无产阶级斗争策略进行细致分析后，提出了有利于人民群众接受的方法和手段。他指出，党的组织工作和宣传鼓动工作必须改变方法，突出宣传思想工作的通俗化、说服力及差异性，以适应新形势的要求。

首先，宣传鼓动的具体方法必须与受众的认知水平和理解能力相匹配，才能保证宣传鼓动的实际效果。由于地主和资本家的长期压迫与愚弄，俄国广大民众的受教育权受到限制，导致民众的文化素养普遍较低，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相对较弱。因此必须根据中下等水平群众的实际接受能力采取适当的方法。列宁强调，宣传鼓动“必须更通俗化，善于处理问题，善于用最简明的和真正有说服力的方式解释社会主义的基本真理”②《列宁全集》（第十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82 页。，“要善于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并且能够借助于日常生活中他们所知道的事实”③《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77、236 页。。他要求，宣传员和鼓动员要“用最有效的方式影响自己的听众，在阐明某个真理时，要尽可能对他们有更大的说服力，使他们更容易领会，并且给他们留下更鲜明更深刻的印象”④《列宁全集》（第二十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21-22 页。；要“善于用城市工厂区‘市井小民’和乡村居民都最容易接受、最容易了解、最明白而生动的方式去进行宣传、组织和鼓动”⑤《列宁全集》（第三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85 页。。只有从工农群众熟悉的、关注的身边事入手，用他们常用的、喜爱的语言表达方式，宣传鼓动的内容才能被理解，宣传鼓动的方式才能被接受，宣传鼓动才能达到预期效果。

其次，列宁强调，宣传鼓动既要发挥鼓动员的个人特点，也要考虑被鼓动群众的差异性。一方面，鼓动员群体是由具有不同鼓动能力的鼓动员构成，有的善于用激昂的语言煽动听众情绪、鼓舞人心，有的善用辛辣的幽默讽刺引起听众的共情，有的善用比喻、举大量例子，因此应当发挥鼓动员的个人特长进行不拘一格形式多样的鼓动；另一方面，作为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要参与者，人民群众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不同地区、职业、年龄、状况的群众在认知、观念、情感等方面表现出各自不同的特征，因此应当采取适应个人的和当地条件的宣传鼓动方法。考茨基在谈到鼓动时曾说，“对马车夫讲话应该不同于对水手讲话，对水手讲话应该不同于对排字工人讲话。鼓动应该因人而异，但是我们的策略，我们的政治活动则应该是一致的”⑥《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77、236 页。。对此，列宁称赞道，“对鼓动在党的总的活动中的作用作了绝好的评价”①《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36 页。。列宁指出，“整个党、党的中央机关制定的是纲领和策略的共同的基本原则；至于实际贯彻和宣传这些原则的各种不同方式，则由隶属于中央的各党组织根据地区、种族、民族、文化等差别而自行规定”②《列宁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64 页。。只有根据不同地区不同的生活条件、文化和各种社会力量相互关系，采取不同的方式和话语体系，才能保证宣传鼓动的实际效果。

（二）注重宣传思想工作的真理性和思想性

马克思主义理论是无产阶级政党宣传思想工作的思想基石和方向指针。同时，向广大民众宣传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政党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事业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需要先进的、科学的革命理论为基础，这一科学理论就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立足于工人运动的生动实践，全面系统地总结了人类思想的优秀成果，深刻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完备、最严整的科学真理体系。③参见王伟光：《马克思主义真理具有强大而持久的生命力》，《求是》，2018 年第9 期。列宁领导的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宣传思想工作之所以能取得巨大成功，是因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具有的真理性和思想性。

列宁非常注重宣传思想工作的真理性和思想性，用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宣传思想工作。他指出，要“不断地始终不渝地宣传唯一彻底的、唯一的真正无产阶级的世界观——马克思主义”④《列宁全集》（第十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57 页。，“没有明确的、深思熟虑的、有思想性的内容，宣传鼓动就成了漂亮的空话”⑤《列宁全集》（第四十五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90、90 页。。党的理论宣传工作者不应当仅仅写一些官样文章的复信和报告，要“同实际工作者共同讨论如何理解这些和那些原理，他们实际上如何贯彻这些和那些观点”⑥《列宁全集》（第四十五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90、90 页。，否则读者与作家之间就会缺乏必要的沟通，就会出现作家管写，读者管读的情况。不论是在进行革命夺权的斗争中，还是在十月革命胜利后保卫苏维埃政权的苏俄国内战争时期，不光是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沙皇政府、国家杜马、自由派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政党、白卫分子、立宪会议派等布尔什维克的敌人也都在对人民群众进行宣传鼓动。但最终结果只有布尔什维克党的宣传鼓动工作取得了连敌人都不得不承认的、奇迹般的巨大成功，其根本原因不是运用了多少巧妙方法，派遣了多少鼓动员，抑或耗费了多少财力，而在于宣传鼓动内容的真理性和思想性，“是因为布尔什维克的鼓动说实话”⑦《列宁全集》（第三十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84、289 页。，“从实质上来理解，就是说，我们宣传的真理深入了人心。而这个真理是无法回避的”⑧《列宁全集》（第三十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84、289 页。。

（三）强调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

宣传思想工作具有阶级性。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50 页。，在物质关系中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必定要领导本阶级的宣传工作。一切政党都要求自己的宣传思想工作能体现出自己所代表的阶级利益和阶级意志。无产阶级政党宣传思想工作的任务和使命，就是通过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引导、指导舆论的导向，从而进行统一的革命斗争行动以及社会主义建设任务。

列宁历来十分强调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统一组织领导的重要性。在早期的革命斗争中，由于地方小组之间没有紧密的联系甚至几乎毫无联系，导致纯粹地方性的宣传鼓动活动处于分散和无组织状态，各地工人群众无法将自身利益置于整个工人阶级全体成员的利益之中，很难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民主主义思想与工人运动相结合，从而阻碍了俄国全国范围内工人运动整体的扩展和深入，也阻碍了俄国无产阶级政党的进一步巩固和壮大。因此，把全俄国的宣传鼓动组织成统一有计划的活动即一个政党的活动，实现零星小要求的、局部性分散性地方性宣传鼓动到争取实现社会民主党的、全部要求的、有计划的政党宣传的转变，具有绝对的必要性。列宁通过创办统一的党的机关报，使宣传和鼓动的内容更为广泛和深刻，更具战斗力。以党的机关报为中心，广泛的组织整个工人运动。列宁指出，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就是在党的统一组织领导下，深入广大群众，利用一切合法的宣传手段，在全俄范围内统一进行反对专制制度的革命鼓动。只有统一的政党领导才有可能进行统一的全面的宣传鼓动工作，“才能在各种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上为鼓动员提供必要的指导（和材料），才能通过每一个地方的成功的鼓动来教育俄国全体工人，才能把鼓动员派到他们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和人群中去”①《列宁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236 页。；保证“进行鼓动时所提出的一切问题始终都要以社会民主主义的精神来加以说明，而决不宽容任何有意或无意地歪曲马克思主义的现象”②《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86、86 页。；并且能够“以全体人民的名义向政府施加压力，用革命精神教育无产阶级并保持无产阶级的政治独立性，领导工人阶级的经济斗争，利用工人阶级和剥削者之间自发产生的冲突来把无产阶级中一批又一批的阶层激发起来并吸引到我们的阵营中来”③《列宁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86、86 页。。只有加强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和监督，才能适应俄国革命的需要，使马克思主义具有普遍的群众基础。俄国十月革命前后，俄国国内形势非常严峻。面对红色政权的建立，帝国主义纷纷起来对布尔什维克发起攻击，加上白卫军叛乱、资产阶级反抗、经济生活处于崩溃边缘，新生的红色政权随时都有被颠覆的危险。在这种危机形势下，在宣传思想工作上实行集中统一领导尤其必要。对此列宁提出，对于舆论宣传、出版等涉及党的宣传领域的各方面的工作，都必须实行集中统一领导。可见，不论是作为革命党还是执政党，不论是在革命时期还是建设时期，强调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都是列宁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要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