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峰

南非德班城市景观。

“巴西反对金砖国家扩员。”这是8月2日路透社一则电讯中所言。

问题在于路透社是英国的通讯社。巴西是否反对金砖扩员，还是听听巴西人怎么说，特别是巴西领导人怎么说吧。就在路透社电讯稿发出后当天，巴西总统卢拉对外表示，自己支持更多发展中大国加入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在巴西利亚面对国际记者时，卢拉说，也许在8月22日于南非约翰内斯堡开幕的金砖国家峰会上，能就哪些国家加入金砖达成共识。

巴西外交部发言人甚至点了沙特阿拉伯、阿根廷和阿联酋的名，称这三个国家可能下一步就加入金砖了。

在路透社发出电讯之前，美国彭博社早就在吹风称，今年金砖峰会的主办方南非反对金砖扩员。随着峰会的开幕，新一轮扩员却成了本届峰会的热议。南非总统拉马福萨表态，南非邀请了67位非洲国家及“全球南方”国家领导人出席“金砖-非洲”会议和“金砖+”对话会，其中必然有金砖扩员之重要议题。可见，金砖之再度扩员，已呈水到渠成之势。这必将提升金砖的国际影响力。

对于中国来说，当然乐见金砖扩员。但亦有人会提出——“金砖”与“一带一路”倡议是否有重叠之处，两者是什么关系？是否会互相取代？其实，从近年来非洲的发展，颇能看出金砖如何助力“一带一路”，两者相辅相成，催动地区发展与全球合作。正如中国人民大学对外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助理王鹏所分析的：金砖国家作为所在区域的主要战略性经济力量，可以通过参与“一带一路”与其周边的、本区域的其他邻国建立更加畅通的联系，这本身也符合金砖国家自身的发展需求与安全诉求。在“一带一路”所形塑的普惠式新型全球化价值觀的引领下，金砖国家的地区主导性作用将通过“一带一路”得以放大，从而为地区的共同安全和可持续发展、繁荣贡献更多的正能量。

金砖国家间的新平台

今年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而“金砖”的历史比“一带一路”要长——2001年，美国高盛公司首席经济师吉姆·奥尼尔首次提出“金砖四国”这一概念，特指世界新兴市场。2006年，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四国外长在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首次会晤，开启金砖国家合作序幕。2009年6月，金砖国家领导人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举行首次会晤，推动金砖合作升级至峰会层次。2011年，南非正式加入金砖国家，金砖国家扩为五国，英文名称定为BRICS。在此之后，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得到国际社会高度关注。截至今年6月底，中国已与152个国家、32个国际组织签署200多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

就非洲来说，截至目前，中国已与52个非洲国家及非盟委员会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其中，金砖国家南非，是非洲最早与中国进行“一带一路”合作的国家，早在2015年12月2日，两国签署关于共同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的谅解备忘录。在金砖国家里面，南非也是较早参与“一带一路”倡议者。比之俄罗斯与中国于2015年8月发表《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来，南非只晚了4个月，且南非与中国的谅解备忘录只涉及“一带一路”本身，而没有其他附加条款。

谅解备忘录签署至今近八年，中国与南非各种合作进展非常好。《新民周刊》记者查阅《中国与非洲经贸关系报告（2023）》发现，南非是中国在非洲最大贸易伙伴，这给南非经济带来了更大的成长性预期。这显然与金砖、“一带一路”双重加持有关。在南非即将主办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的时候，南非驻华大使西亚邦加·奎莱（谢胜文）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的时候说：“金砖国家各自是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政策。但真正让金砖国家走到一起的，是我们共同的愿景，即实现包容性的全球金融体系转型，然后是治理体系转型。”但可想而知，单靠金砖五国来实现一些全球目标，是远远不够的。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上海大学特聘教授江时学看来，金砖国家是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中的佼佼者，都已成为国际上重要的新兴经济体，在世界上或者本地区发挥着重要作用。“金砖国家理应积极参加‘一带一路，在‘一带一路平台加强合作。”江时学说，“金砖国家在‘一带一路平台上加强合作的可行性是不言而喻的。首先，‘一带一路倡议倡导的‘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与金砖国家合作秉持的‘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合作伙伴精神一脉相承；其次，‘一带一路倡议的‘五通囊括了金砖国家合作的‘三轮驱动——政治安全、经贸财金、人文交流之驱动，两者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再次，金砖国家愿意为推动全球治理和强化多边主义作出贡献，这一愿望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宗旨是不谋而合的。”

但问题在于，俄乌冲突延宕，导致原本可以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发挥更多联通欧亚作用的俄罗斯，面临不少困难，也曾一定程度影响中欧班列。江时学还认为，作为金砖国家之一，印度对“一带一路”的态度比较微妙。莫迪当局单方面认为，“一带一路”所涵盖的中国—巴基斯坦经济走廊损害了印度的利益。但也有不少印度学者认为，“一带一路”有利于南亚地区的发展，应该就参与“一带一路”与中国进行认真又务实的对话。

金砖国家是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中的佼佼者。

那就不妨看看榜样是怎样的——南非、巴西之参与“一带一路”的成功之处，其实对其他金砖国家有重要参考价值。单以南非而论，谢胜文称，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企业正赢得南非的道路、桥梁和水坝等建设项目的公开招标，这些项目遍及全南非，对带动贫困省份的产业发展至关重要”；“中企还参与了港口的扩建，在处理南非面临的电力供应难点方面中企与南非的合作也非常密切”。这些项目在带动南非经济发展的同时，亦成为非洲建设的一种标杆。由此带动了更多非洲国家接受中国援助。比如2022年6月并网发电的中非共和国首座光伏电站萨卡伊光伏电站、乌干达的水电站、埃塞俄比亚的风力发电站等。

更为关键的是——随着2015年7月21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开业，使得全球不少地方的“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等等可以获得更多稳定的资金支持。近日，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周密曾提及：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运行近八年来，一方面，主要在解决金砖成员国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上出力，对区域经济以及成员国各自的经济发展起到支撑作用；另一方面，该银行引起更多国家关注，也吸引了私人投资以及一些国际金融组织来参与合作，为促进发展助力。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沈陈更是提及，对于一些发展中国家而言，许多涉及绿色能源、人工智能等的贷款，是很难在世界银行等西方国家主导的金融机构中获得的，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给予了这些国家以贷款渠道。而这些国家哪怕不是金砖国家，也基本上都是“一带一路”国家。

对金砖的向往

需要指出，目前一些西方媒体和政客声称，“一带一路”在非洲出现“债务陷阱”。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构陷。谢胜文称，据他了解，非洲国家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之前就已面临严重的负债问题，这并非因为向金砖国家或中国借债，而是由于其他发达经济体的债务所致。

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8月22日至24日于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

谢胜文没有指名道姓“其他发达经济体”是何许人也。而令非洲一些国家瞩目的是，即便在此等西方人为炒作之下，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也逐步发展。比如成员除了金砖五国以外，还包括及孟加拉国、阿联酋和埃及，乌拉圭也成为准成员国。也就是说，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成员数大于金砖国家数目。

周密说：“在非洲，埃及与南非是一南一北两个重要的经济体。埃及加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无疑是看中金砖国家拥有的发展机会。”在周密看来，作为“一带一路”国家，埃及得以加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能够进一步推动金砖合作的发展。

新华社7月上旬就报道称，当时，埃及与孟加拉国、伊朗、阿根廷、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都在近期申请加入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就埃及、孟加拉国、阿联酋来说，他们所谋求的是先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再正式加入金砖。此前，还有诸如印度尼西亚等国提出加入金砖。总之，截至记者发稿，共有23个非西方国家正式申请加入金砖国家合作机制，且这些国家几乎都是“一带一路”国家。

原本，一些发展中国家中较大的经济体也曾寄希望于西方发达国家的支持。比如印尼在高铁项目立项前夕，就曾比较过一些西方发达国家与中国高铁。但后来从印尼国内外的一些实例来看，西方每每口惠而实不至。最终，印尼选择了与中国合作开发雅万高铁，如今取得了初步成功。在非洲，且不提上世纪70年代中国援建的坦赞铁路，近年来达成的蒙内铁路、亚吉铁路、亚的斯亚贝巴轻轨等项目，无不显示着与中国合作才是实实在在的。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认为，纵观当前世界格局，我们发现，以美国为主的发达经济体之间越走越近，抱团成势。而发展中国家实力相对较弱，确实有被边缘化的趋势。因此，金砖国家的这几块“砖”联合起来的分量还是比较重的。这就使得一些发展中大国对加入金砖更为向往。“新兴市场国家在贸易领域发展较好，但在金融领域发展相对较弱。金融获得良性和可持续发展，才能更好地助力貿易长足发展。此外，金砖银行还可以支持新兴国家创造更多可以共享的公共产品，更好地实施发展援助项目。”这些，都是金砖可以提供给“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