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慧 张晓媛 卢丹

[摘要]目的：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support system，TCMISS）分析中医古籍中外用和口服美白处方用药规律。方法：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分析中医古籍收录的外用和口服美白处方的用药规律、药材来源、用药频次、性味归经、功效及核心组方等。结果：收集美白处方338首，其中外用处方186首和口服处方152首。涉及344味药材，以豆科和伞形科为主。药性多温寒和温平，药味多辛、甘。外用高频药材为白芷、白附子和茯苓等，口服高频药材为肉桂、茯苓和当归等。得到外用和口服美白处方核心组合12组和14组。结论：古代中医外用处方通过以解表行气祛斑美白为主，口服处方多通过滋补活血达到美白效果。

[关键词]美白；外用中药；口服中药；中医传承辅助平台；用药规律

[中图分类号]R27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6455（2023）07-0167-06

Exploring Medication Regularities in Whitening Prescriptions of Chinese Ancient Books Based on Data Mining

ZHOU Lihui，ZHANG Xiaoyuan，LU Dan

（School of Pharmacy Science，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1，Jilin，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support system （TCMISS） was used to analyse the patterns of medication use in Chinese ancient medical books for external use and oral whitening prescriptions. Methods  The medication rules， herbal source， the frequency of medication， nature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 the meridian， efficacy and the rule of prescription composition were analyzed for external and oral whitening prescriptions in ancient traditional Chinese ancient medicine books by the TCMISS （V2.5）. Results  A total of 338 whitening prescriptions involving 344 herbs were obtained. 186 external prescriptions and 152 oral prescriptions were included. The leguminosae and apiaceae were the medicinal materials main sources. Most of the 344 herbs were being warm cold and warm flat in properties， pungent and sweet in tastes. The high frequency medicinal materials were Angelicae dahuricae，Typhonii Rhizoma and Poria in external prescriptions. The high frequency medicinal materials were Cinnamomi cortex， Poria and Angelicae sinensis in oral prescriptions. 12 and 14 core combinations were obtained in external and oral prescriptions， respectively. Conclusion  Topical and oral whitening treatments had different principles in ancient Chinese medicine. Exterior-releasing herbs are mostly used in external prescriptions， through promoting qi and relieving superficies syndrome to lighten skin. Tonic herbs are mostly used in oral prescriptions， through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to achieve whitening effect.

Key words： whitening;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external preparations; oral Chinese medicin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support system; medication rules

盡管不同时期审美标准不同，白皙的皮肤一直是美的重要标志之一。中国人自古有“一白遮百丑”之说，追求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古代女性使用铅粉以使皮肤靓丽白皙，但长期使用反而会使造成皮肤损伤甚至死亡。现代抑制皮肤黑色素生成和促进黑色素去除的美白产品也常有不良反应报告[1]。具有美白皮肤效果的植物和天然产品因较化学试剂更温和、更安全健康更易被接受[2]。中医药护肤历史悠久，《神农本草经》记载当归能促进皮肤生长且具有保湿作用[3]。传统草药可通过抑制酪氨酸酶活性来减弱体外和体内黑色素合成达到美白皮肤的作用[4-6]。使用植物美白皮肤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公元前220年），盛行于中国的隋唐时期（581-907年），在过去的2000多年里，中医药的美白经验不断丰富并且成熟。中药复方遵循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通过不同药物组配达到扶正和祛邪的治疗效果[7]。因此，研究方剂配伍规律，深入研究中医传统美白原则，有利于研发植物美白产品。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采用数据挖掘、人工智能、网络科学等技术手段，是传承中医药的重要研究工具。本研究采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分析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的代表性中医古籍中皮肤美白处方，研究用药和组方规律、关联规则发掘核心组合、探索新的用药组合，为治疗皮肤色素沉着的药物研究和研发安全有效的植物美白产品提供科学依据和思路。

1  资料和方法

1.1 处方收集：检索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的代表性中医古籍，以“?”“?曾”“面?”“皯”“面皯黯”“面黧”“黧黑”“面黑”“皮黑”等为关键词进行检索，收集全部处方，进行人工筛选。

1.1.1 纳入标准：①具有明确美白功效并至少提及一个关键词；②剂型不限，原方录入；③重复处方，纳入最早出现的处方；同方异名，取常用名。

1.1.2 排除標准：①处方组成不明确；②作用部位非面部；③医案、临床观察类文章；④采用针刺或针灸和其他外部治疗；⑤重复出现方剂仅录入一次。

1.2 药物名称规范统一：参考《中国药典》《中药大辞典》和《中华本草》，将种植方法、地域和环境的不同中药被规范为统一的名称（优先采用中国药典进行规范），以此为标准，如“炙甘草”和“甘草”统一为“甘草”；“川椒”和“蜀椒”统一为“花椒”。

1.3 数据录入与核对：将规范化后的数据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方剂管理系统”中，建立外用和口服美白方剂数据库。由双人负责录入并核对，以确保数据准确无误。

1.4 数据分析

1.4.1 药材来源分析：将纳入研究的方剂按用药种类分为植物、动物、矿石和菌类，按植物科目分为豆科、伞形科、蔷薇科和毛茛科等，分别研究其用药规律。

1.4.2 用药规律分析：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数据分析系统”进行用药频次统计、气味归经及功效分析、关联规则和组方规律分析等，具体流程见图1。

2  结果

2.1 处方筛选结果：唐代的《千金方》是中国医学史上第一部临床医学百科全书，其中将“面药”作专篇呈现。自唐以后，中医古籍开始收载美容方剂。检索结果表明从唐至清五个朝代23部医书共收录338首美白处方，其中唐代100首，宋代143首，元代19首，明代73首，清代3首。美白处方包括外用处方186个和口服处方152个。见表1。

2.2 药材来源：外用处方药材200味，口服处方药材261味。去除重复药味进行规范后共涉及药材344味，包括植物药243味（70.60%），动物药57味（16.60%）、矿物药40味（11.60%）和菌类药4味（1.20%）。植物药来源以豆科（12.30%和8.00%）为主，其次为伞形科（5.80%和5.90%）、蔷薇科（6.50%和4.80%）和毛茛科（5.80%和5.30%），见图2。

2.3 用药频次：外用处方使用频次高的前5位分别为白芷、白附子、茯苓、川芎和玉竹，见表2；口服处方使用频次高的前5位药材分别为肉桂、茯苓、当归、附子和五味子，使用频次前20位的中药材，见表2。

2.4 性味归经及功效：对药材进行四气五味及归经分析，可以得出，美白外用药的药性以温（47.40%）居多，其次为寒（27.20%）。五味以辛（36.10%）为主。归经以肺经（19.00%）和胃经（17.30%）为主。功效以解表药（18.00%）为主；口服药的药性以温（49.90%）居多，其次为平（20.20%）。五味以甘（37.00%）为主，其次为辛（28.80%）。归经以肾经（21.80%）和肝经（17.40%）为主。功效以补虚药为主（30.20%）。见图3。

2.5 组方规律：基于关联规则分析的组方规律研究中，使用支持度表示药物组合出现的频次，置信度表示前者出现时后者同时出现的概率。外用处方和口服处方均设置支持度为15%和20%，置信度为0.800。

2.5.1 外用处方中常用药物组合分析：支持度15%时，得到常用组合27组，这些组合出现频率最低次为28次。出现频率最高的药物组合分别是“白芷+白附子”“白芷+川芎”和“白芷+茯苓”，见表3。当支持度设置为15%时，能全面展示药物的使用情况，支持度上升为20%时，清晰地展示了组方规律。网络化展示见图4。

2.5.2 外用处方中药材关联规则：通过关联规则分析获得出现概率大于80%（置信度0.800）外用药物组合15组。在15个组合中，均出现外用频次最高的中药白芷。当玉竹和商陆同时出现时白芷出现的概率为96.8%，防风出现时白芷出现的概率为94.1%，见表4。

2.5.3 口服处方中常用药物组合分析：口服处方中分析显示，支持度15%条件下，得到常用组合13组，这些药物组合出现频率最低次为23次。出现频率最高的药物组合为“茯苓+肉桂”“当归+肉桂”“熟地黄+肉桂”和“茯苓+五味子”，详见表5。当支持度设置为15%及20%时，网络化展示见图5。

2.5.4 口服处方中药材关联规则：通过关联规则分析获得出现概率大于80%（置信度0.800）口服药物组合8组。在8个组合中，当熟地黄和茯苓出现时肉桂出现的概率为100.0%，杜仲出现时五味子出现的概率为88.9%，见表6。

2.6 药物核心组合：基于熵层次聚类分析的核心组合研究中，用相关度表示药材之间的关联度，惩罚度表示减少负面数据信息干扰的参数，由于药材之间的关联性存在正相关（具有临床价值与实际意义）和负相关（如药物配伍禁忌），故设置惩罚度消除负相关对结果的影响。外用处方和口服处方均设置相关度为8，惩罚度为2。仅取排序在前面的1～7味药材进行药材之间的关联度分析，以药材之间关联系数为基础，根据相关度与惩罚度相互约束的原理，进行基于熵层次聚类分析。

2.6.1 外用处方药材核心组合：演化出外用处方12组3～4味药材的药材核心组合，见表7。网络化展示见图6。

2.6.2 口服处方药材核心组合：口服处方演化出14组3～4味药物的药物核心组合，见表8，网络化展示见图7。

2.7 新方组合：根据已建立的外用和口服美白方剂数据库，根据方剂组成和功效等方面对方剂进行聚类，聚类分析方剂单药之间、方剂之间的关系，进而揭示方剂的配伍规律。在核心组合基础上，进一步聚类得到美白的外用新处方6首，见表9；口服新处方7首，见表10。网络化展示见图8。

3  讨论

中医古籍是数千年中华文明的历史见证和象征，也是中华传统文化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在人类对抗疾病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医古籍中仍有众多资源亟待开发，做好古籍的保护和开发工作任重道远[8-9]。本研究通过数据挖掘分析古代医书中外用和口服美白处方。分析显示，中医美白处方主要采用植物药，以豆科为主，包括甘草和黄芪，其次为伞形科，包括白芷、当归和川芎等。伞形科和豆科能抑制酪氨酸酶活性，從而减少黑色素的生成，这些植物被证明有抗氧化活性[10-12]，可延缓皮肤衰老。四气五味理论是中药的特殊属性，可指导中医的临床用药。寒性药材可滋阴清热，去除有毒物质，同时抑制细胞生长和增殖。温热性药材可温暖散寒，调节免疫系统[13-14]。中医理论中，气血阻滞、肝气郁结和肾阴不足等致黑色素形成，故采用具有补血活血、理气作用的中药可以减少黑色素的形成[15]。本研究表明中医外用美白药以解表药为主、其次为化痰止咳平喘药和补虚药。口服美白药以补虚药为主，其次为温里药和利水渗湿药。辛能散能行，具有发散解表、行气和活血的作用，多用于治表证、气血阻滞证等；甘能补、能和、能缓，具有补益和中、调和药性和缓急止痛的作用[16]。本研究发现外用美白处方使用的药材多温寒且辛，而口服美白处方使用的药材多是温平且甘。外用美白处方侧重解表行气，常用药对分析发现，白芷常与白附子、川芎、茯苓和藁本等同用。白芷为外用美白要药，除与其他药材联用外，也可单用，具有祛风燥湿、消肿排脓的功效。白芷搭配祛风活血的川芎，具有提亮嫩肤的功效；搭配祛痰散结的白附子，可改善湿邪所致的痤疮湿疹；搭配利水渗湿的茯苓，可健脾利湿，消除皮肤斑点；搭配发散风寒的藁本，可增强祛风之力[17]。外用美白处方通过祛风解表和燥湿消肿等不同的功效达到滋润皮肤、减轻色素沉着和增白皮肤的作用。口服美白处方侧重于滋补，常用药对分析发现，肉桂常与茯苓、当归和熟地黄等同用。肉桂搭配茯苓，化气行水[18]，滋润肢体、补益脏腑；搭配当归，温经散寒、养血通脉，疏通肌肤经络，促进面部血液循环；搭配熟地黄，温通血脉，散寒消凝[19]，驱散寒邪，加速祛瘀和代谢。口服美白处方通过滋阴活血化瘀、淡化斑点，达到活血淡斑、美白润肤的作用。

核心组合为新方生成的来源，基于核心关联中药，本研究得到外用新处方6个和口服新处方7个。外用新处方中，方1中的杏仁和天冬归肺经，杏仁因其含有丰富的油脂，外用时常被作为润燥药；天冬可润心肺；杏仁、白梅和白鲜皮药性寒凉，可清热解毒；白鲜皮可开阖皮毛，具有美白淡斑，延缓衰老的功效[20]；六味药材合用符合七情配伍原则，可增强药效。方5中牵牛子、山柰和香茅都属辛味；白丁香、山柰、香茅和绿豆可祛风通络，走头面七窍而祛斑增白；诸药寒温并用，辛甘兼施，符合配伍原则。口服新处方中，方2中熟地黄滋阴补血；泽泻与茯苓利水渗湿，可健脾和胃、滋润肌肤，改善脾胃虚弱导致的肌肤失于濡养或皮肤萎黄晦暗的症状；牡丹皮活血化瘀，改善皮肤衰老，气血运行不畅；五味子和杜仲益气生津；六者均归属肾经，共奏填补肾阴，标本兼顾之效，符合扶正祛邪药物组配原则。方4中当归、藁本和天冬调经止痛；天冬作为滋阴主药，常与补虚药当归配伍，可增强益气生津之效，适于气虚津亏之证[21]；当归、干姜和细辛都属辛味；藁本、干姜和细辛皆有祛风散寒之效。此外，白石脂、朱砂、白石英、磁石和钟乳石等矿物药均有收湿敛疮、去腐生肌的功效，可减轻皮肤炎症[22]。牛乳、鸡子白、麻油、牛脂、蜂蜡、白鹅膏、羊脂和猪胰等常做赋形剂，来达到润泽美容、润燥滑利的效果[23]，现代多以植物油脂代替。由此可见，中医古籍中美白方剂主要选择具有祛风解表、行气活血、利水渗湿等功效的中药，通过祛除肌表风邪、促进皮肤血液循环、祛除皮肤湿浊从而到美白护肤。

现代医药学研究进一步证明了中医药美白作用机制。已有研究表明，白芷通过抑制酪氨酸酶合成抑制黑色素生成，并具有自由基清除能力，表现出显著的抗氧化活性[24-25]。茯苓提取物可减少B16F10细胞中的黑色素合成，通过调节酪氨酸酶活性以及酪氨酸酶表达抑制黑色素生成，增加皮肤亮度并改善肤色[26]。肉桂及其主要成分肉桂醛具有强大的抗酪氨酸酶活性，可能是皮肤美白剂的良好来源[27]。当归具有补血，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当归多糖可抑制和清除自由基以及增加抗氧化酶活性，具有抗氧化作用，成为天然抗氧化抗衰老药物的新选择[28]。

综上，本研究收集、整理分析了清代及以前中医古籍中收载的外用和口服美白处方，研究中医古代用于美白的高频药物、常见组合及其关联规则，并获得潜在新配方组合。深入挖掘中医药宝库不仅能为临床药物应用和研发提供思路，也可为新天然美白产品的研发提供依据和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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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2-21

本文引用格式：周立慧，張晓媛，卢丹.基于数据挖掘探讨中医古籍中美白组方规律[J].中国美容医学，2023，32（7）：167-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