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欣赏“实战技巧”（六）
2023-07-26姬炤华
□姬炤华
岁月在华盛顿的脸上留下了什么——精神面貌的比较
这是华盛顿在不同时期的两幅肖像画，可以看出一幅是华盛顿年轻时的样子，另一幅是华盛顿年老时的样子。
华盛顿年轻时的肖像是在1780-1782 年间创作的，当时的华盛顿不满50 岁，对于政治家来说正处于黄金年龄。他率领美国人民进行的独立战争已经处在战略反攻时期，1782 年11 月30 日，英国新政府与美国达成停战协议，1783 年9 月美英签订了《美英巴黎条约》，英国正式承认美国独立。当时正是华盛顿事业的巅峰，政治生涯的黄金时代。
另一幅则是1796 年画的，正是华盛顿发表告别演说的那一年，在演说中他表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成为下一任总统候选人。在当时的世界上，到处都是皇帝和国王，完全有能力成为新独裁者的华盛顿，却决定急流勇退，也没有为自己选拔任何接班人。1797 年3 月，华盛顿回到芒特弗农的庄园里经营自己的产业，从此再也没有涉足政坛，最终病逝于1799年12 月14 日。
从这两幅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什么呢？
首先是华盛顿不同年龄时的状态：在年轻版的华盛顿中我们看到的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英姿，眉宇间传递出一种骄傲得意的神情；14 年之后，那种年轻气盛、略显张扬的感觉没有了，然而从他紧闭的嘴唇、坚定的眼神中我们看到了一种深邃的智慧，一种内敛的成熟与稳重。
另外，从这两幅画中还可以看到当时的社会风俗：社会上层的男士们都化妆，而且比现在的女士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面部抹着厚厚的白粉，脸颊上还要扑上腮红，涂上红嘴唇，头上戴着卷曲的假发，借以突出其尊贵的仪态。欧洲上流社会戴假发，据说源于17 世纪的法国宫廷，最初是为了掩饰谢顶，继而成了风靡欧洲的时尚。哪知道原本的时髦玩意儿，相沿成习，后来竟成了身份地位甚至公理正义的象征。在今天的英联邦国家，大法官和律师们仍然是类似的穿戴，也不管这位法官或律师是垂垂老者还是妙龄女郎，全都戴着类似华盛顿这样的一顶假发。
《乔治·华盛顿》美国画家查尔斯·威尔逊·皮尔绘于1780-1782 年
《乔治·华盛顿》美国画家吉尔伯特·斯图尔特绘于1796 年
终生的歌唱——感受的比较
除了对同一主题、不同画家的作品进行比较，我们也可以对同一画家不同时期的作品进行比较。比如文森特·凡·高画于1886 和1889 年的两幅风景画。
请先迅速地扫一眼这两幅画，看看第一印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不要看画面中有什么东西——树、房子都不用管，而是看画面带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我们见陌生人的第一印象。
然后再随着画面上清晰的笔触，假想着自己就是画家，正在一笔一笔地作画，体会一下画家在创作这两幅画时的心情有什么变化。
乍一看恐怕都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人画的吧？《巴黎市郊》看上去更真实、更冷静，却略显僵硬。而《星光灿烂的夜空》则充满力量，更加热情和奔放。当我们追随着画家的笔触，和它们一起翩翩起舞的时候，就会觉得《巴黎市郊》的笔触显得拘谨——我们能感受到凡·高在一笔一画地努力作画，但却感觉不到他的热情，而在《星光灿烂的夜空》中，我们却忍不住跟着充满动感、漩涡般急速流动的线条和色块，在天空、山峦与树叶间跳跃舞动，好像我们的心都跟着旋转了起来。
《巴黎市郊》是凡·高1886 年的作品。1886 年2 月，凡·高为了画艺的提高来到巴黎学习，他的作品受到了印象派的影响，色彩和笔触变化丰富，不拘泥于细节，但在色彩上十分忠实于大自然的原貌。这时他还没有形成自己那种独特的画风。
在1889 年的作品《星光灿烂的夜空》中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凡·高，他不再满足于学习别人，也不再满足于精确地模仿自然，而是要表现自己心中的感受和激情，不管自己画出来的画和大自然真实的样子距离有多远。此时凡·高已经离开巴黎，到了法国南部的阿尔，在那里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创作，并在生命的最后三年中形成了个性鲜明的画风。
《巴黎市郊》荷兰画家文森特·凡·高绘于1886 年
《星光灿烂的夜空》荷兰画家文森特·凡·高绘于1889 年
当我们谈论一幅画“像不像”的时候，往往想的是像不像看到的真实事物，而艺术家们的“像不像”往往是指感受上和精神上的“真实”。正如凡·高在1888 年给弟弟提奥的信中写道的：“我不企图把眼前的自然一丝不苟、准确地描绘下来，而是要通过更为强烈的色彩去表现自己。”
从这两幅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凡·高在艺术上的转变。不变的，是他那种对艺术永无止境的追求。
上面所述的方法并非如交通规则般严格拘谨，并不是对所有的作品都要逐一比较，只要自然而然、闲庭信步似的看就足够了，大脑会对我们看到的作品自动进行加工。当我们看到某一件作品时，会突然想起另一件作品，可能就是这一闪念的想法，我们已经是在比较了。
兴衰变幻画中藏——怎么看多幅画
多件作品欣赏是两件作品欣赏的一种延展，它比欣赏两件作品的跨度更大，涉及更广。我们往往要在一组作品中发现它们的相同点，然后再和另一组进行比对。多幅绘画能更加全面地展现一位作者的艺术特色和对待生活的态度，也往往更加全面地展现了一个时代的整体面貌。以两组美国不同时期的绘画为例，看画面背后这两段人们熟知的历史，如何在绘画作品中被体现出来。
第一组：这一组绘画展现了美国上升时期的特色。
《美国自由女神像的揭幕启迪世界》描述了美国自由女神像揭幕时的场面。1865 年法国历史学家拉布·莱伊和雕塑家巴托尔迪计划建造一尊可以与古代“世界七大奇迹”相媲美的巨大雕像——自由女神像，用以象征自由和纪念法国同美国之间的友谊，并将其赠予美国人民（帮助美国人民取得独立战争的胜利的正是法国，使美国获得完全独立的，则是在法国凡尔赛签署的《巴黎和约》）。雕像由巴托尔迪创作，最终由埃菲尔铁塔的建造者亚历山大·埃菲尔建造完成。
创作于1886 年的《美国自由女神像的揭幕启迪世界》记录了这尊雕像的诞生。从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人们纷纷来到揭幕现场，共同见证和庆祝自由女神的揭幕，到处飘动着美国和法国的国旗，热闹非凡。不仅如此，画家还采用了仰视的构图，画面中的女神高举火炬，直抵苍穹，仿佛在对整个世界宣布，这个刚刚结束了南北战争、废除了奴隶制度的新生国家乃是自由的象征。
《美国自由女神像的揭幕启迪世界》美国画家爱德华·P.莫然绘于1886 年
《我们的旗帜在空中》美国画家弗雷德里克·埃德温·丘奇绘于1861 年
这张《我们的旗帜在空中》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天空都幻化成了美国的国旗。
我们从这一组画中看到的是当时美国人的自信，及对他们对国家的热爱和希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