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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态视角解读《少年Pi的奇幻漂流》

2023-07-12郑欣怡

参花·青春文学 2023年7期
关键词:帕克黑天鹅奇幻

一、引言

小说《少年Pi的奇幻漂流》是加拿大作家扬·马特尔的畅销作品,获得了2002年布克奖,作品一经发表便引起国际文坛关注,并广受读者喜爱。随后,小说被改编为3D电影,并成功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斩获四项大奖。小说为大众呈现了一位少年的奇幻冒险旅程,主人公少年派在移民加拿大的途中遭遇了船难,家人不幸身亡,留下他一人与虎为伴、共同前行,最终获救。当派向人们讲述这段真实经历后,人们却不愿意相信这看似奇幻的事件,其旨在说明人往往只根据经验判断事物,不愿接受经验之外的事实。宇宙很大,充满了未知,学会认清人与自然的关系,并与其和谐相处,才能发现“黑天鹅”的存在,迎来美好未来。小说中蕴含的生态元素使它不仅作为当代漂流文学被读者喜爱,更是一部对深层生态的自我探索。[1]

《少年Pi的奇幻漂流》重在研究文学与自然的关系,强调人需要构建一种人与自然的新型关系,也就是人与自然之间和平共处。美国学者密克尔在专著《生存的悲剧:文学的生态学研究》中首先提出了“文学的生态学”这一术语,并主张应当探讨文学所揭示的“人类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关系”,要“细致并真诚地审视和发掘文学对人类行为和自然环境的影响”。[2]自近代以来,工业文明迅速崛起,自然环境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生态整体主义、整体性原则是生态审美的原则,即有利于生态系统和谐稳定的才是美的。[3]因此,重新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便成了人类发展进程中的必由之路。

《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一经问世便引起了国内外众多学者的关注,并逐步对该小说展开研究。如胡伶俐从皮尔斯符号学的视角对小说中出现的动物和名字进行了隐喻分析;[4]李明心从生态批评的角度分析了小说隐含的原型;[5]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认为该小说是通过主人公来发现生命之所在的传奇故事。[6]大多数研究多与如何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有关,但均未涉及人有时仅凭经验判断事物而忽视客观真相这一主题。基于上述研究成果,本文从这一主题入手,研究小说中存在的人类经验型思维定式现象,为广大读者提供一个理解小说的新角度。

二、被理性所束缚的父亲

居住在本地治理的主人公派一家以经营动物园为生,由于经济原因,他们不得不将动物转卖至国外。身为动物园园主的父亲深刻意识到所有动物都只是他盈利的工具,为他所用。倘若它们失去了这个价值,那么它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可见,自私自利的思想已深深根植于父亲的脑海,哪怕要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动物分离,他也没有一丝不舍之情。派的父亲崇尚理性,他认为自己不同于他人,他相信是理性一直引领人们探索着未知世界,而不是那些所谓的虚无缥缈、未经证实的想象。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如此反对派与老虎成为朋友。派的想法在他看来荒谬至极,他要向派展示人所研究的动物生存法则,让他感受到动物与人的不同,以此证明人与动物不可能为伴。

自启蒙主义时期开始,人们便举起理性的大旗,开启对未知世界的探索,追寻前进的步伐。寻求自身发展的同时,也直接影响了人与环境的关系,将自身的生存之路引向了其他方向。[7]地球上生活着多种多样的生物,由此衍生出生物多样性一词,所有生物应在平等生存的基础上探寻更多发展的可能性,尝试与其他生物共存、共生。人们也应该学会尊重其他生物并深刻维护和谐的关系,有义务和责任去维护大家庭的稳定和繁荣,[8]考虑与其和谐共处的可能性。生物多样性的存在是客观的,秉承尊重的态度与其他生物共同发展,才能发掘那些潜藏的未知,挑战不可能,谋求共同进步。

三、与虎为伴——突破不可能,发现“黑天鹅”

17世纪之前,人们普遍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直到发现第一只黑天鹅后,这个不可动摇的观念被打破了,这就是著名的黑天鹅理论。人们经常以惯性思维来思考任何事物,故步自封,而放弃挖掘潜在的可能性。而少年派却打破了这个壁垒,勇于探索那些不可预知的事物,发掘其中的奥秘。书中的人们一度认为人是不可能与老虎共同在食物紧缺的环境下生存的,甚至还会成为其盘中餐,而派却与老虎帕克成了相互依存的伙伴,成功地幸存了下来。

少年派与其父相反,他热衷于探索未知、发现宇宙的奥妙、打破思维定式、不受条条框框的限制、勇于挑战不可能。派的名字也蕴含着深刻的意味,幼时的他因名字的发音而被其他同学嘲笑,于是他想了一个主意,他将自己命名为π。π是圆周率,一个无理数,是不遵循任何规律的数字排列、一种未知,以此暗示了他的人生也同一个未知数一样,[9]是不能被定义,不能被规定的。此外,派能够轻易地在黑板上默写圆周率的多位小数,而且喜好看奇幻冒险类小说,例如《神秘岛》等,进一步证实了派喜欢探索未知,不满足于现实的诉求。他并不局限于某种固定的思维模式,一直坚信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物等待着人们去发掘。随着多元思想的传播和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很多学者开始发掘各自本土的文化价值。因此,从文化角度上讲,世界也许正在走向多元。[10]在发展自身文化的同时,也能够借鉴他国文化。派不同于他人,他有意愿地接受他国文化的熏陶,就如同一间房子里有许多不同的房间,每种文化都有其值得学习的地方。应该有足够的包容性,积极感受和接纳自身之外的其他事物。对老虎帕克,派没有同自私自利的父亲一般,他不但没有选择伤害帕克,反而接受了它的存在,并将它纳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派的聪明才智为其在海上生存提供了一个必要条件,而帕克则成了他的精神救赎,一直激励着他走出困境、不断前行、发掘未知的可能。这两个条件为他铺平了与老虎帕克的“友谊之路”。

父亲不理解派欲同虎交友的做法,试图给他灌输老虎是敌人的观念,讓他充分了解动物的兽性,并促使派与帕克形成了一种竞争与防御的关系,[11]但在危难来临时,他依旧相信自己能同帕克和平共处,这打破了常人的认知。父亲上的那一堂课在派的心中埋下了恐惧的种子。面对老虎帕克,派知道它的凶猛。救生艇上的动物上演了一幕优胜劣汰的自然生态法则图景,斑马、猩猩、鬣狗、老虎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食物链,站在顶端的胜利者是老虎帕克。帕克的残暴行为加深了派对它痛恨,他深深地意识到,若想与它共存,必须了解它的生存习性。因此,派开始划分领地,尽自己所能喂饱帕克,以免自己遭受攻击。一面是对它的仇恨,一面是对它的不舍,当帕克在海面上挣扎得筋疲力尽之时,派没有弃之于不顾,他痛下决心救他上岸。此时的他恍然大悟,如果没有帕克的存在,仅他一人也无法在这浩瀚的神秘海域生存下去。尽管父亲严厉警告过老虎不是他的朋友,他也愿意冒险与之一试,尝试驯服帕克,让它明白没有他的帮助,它无法狩猎,无法得到食物来源,只有一死。最终,彼此都意识到了合作的重要性。

没有帕克的存在,派会还会存活下来吗?显然不会。他对老虎的恐惧使他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帕克已成为派的精神向导。在与帕克成为伙伴之后,他心中拥有着坚持活下去的信念,相信终有一天,他们可以得救。此外,如果没有帕克的警示,他将沉迷于食人岛中,最终沦为岛上肥料。动物的警觉性很强,正如人们常常通过观察动物的行为来预测天气灾害一样。也正是帕克“告诫”派这个小岛隐藏的危机,才使得派得以安然无恙。派在食人岛入睡后,动物们开始四处逃窜,帕克也迅速跑上了船,看着树上的派,等待着他。派发觉了小岛的异常,意识到危险后,他迅速备好食物,同时,也不忘准备帕克的分量,等待帕克归来。此时,他们似乎已成为心有灵犀的伙伴,最好的海上搭档。一人一虎打破了人虎不能为伴的常规,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最终发现了“黑天鹅”。

小说中父亲一直将自己定位于一切动物之上,捍卫自身的生存环境以防其他物种的侵袭,否认与老虎帕克能够合作的可能。而派打破了这层壁垒,而其之所以能与帕克成为朋友的原因在于他们遵循了生态主体间性思想。福柯的《词与物》著作一经出版便在学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他的理论成为学者们讨论的焦点。福柯在该说中提到康德哲学需要反思。康德将人定义为理性的动物,把人的主体性提到了空前的高度,人的地位得到了提升。[12]人的主体性得到提升的同时,也暴露了许多问题。当派杀掉那一条颜色靓丽的鱼时,它的光芒瞬间消逝,只留下一幅灰蒙阴沉的景象。这似乎也暗示了某种结局。西方哲学家胡塞尔提出了主体间性的概念,主体间性颠覆了主客体的二元对立,成为哲学依据。主体间性的思想反对主体性范式下的主客二分。[13]人与其他生物应是相互赖以生存的伙伴,而不是主客关系。派与帕克的友谊也开启了他们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更验证了多样性原则、共生性原则,任何物种相对生态系统来说都保持一种平衡性原则。[14]

“我决定写树懒是因为它镇定自若,温文尔雅,喜欢自省——这样的行为抚慰了心烦意乱的我”“当我抬头看着憩息的树懒时,感到自己面对的是头朝下陷入深深沉思的瑜伽修行者,或是虔心祈祷的隐士,这些智者充满想象的生活是我无法通过科学探索所能了解的”,[15]主人公力在揭示其他生物身上仍有着很多奥秘,这也是人们未曾了解、琢磨不透的,有很多知识需要人们进一步发现、学习。因此,应与其他生物“合作”。只有与其他生物构建和谐的关系,才能找寻更多答案,解开未知,发现“黑天鹅”。

四、调查员否认“黑天鹅”的存在

黑天鹅的可预测性低,影响力大,这使其成为一个很大的谜,更重要的是,人们往往忽视了它的存在。[16]当派将他的真实经历告诉两位前来询问船难原因的调查员后,他们根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并坚持认为香蕉是不可能浮在水面上的。事实上,海洋的密度大于香蕉的密度,所以香蕉可以浮在海面上。而调查员仅凭其自身经验、生活常识进行判断,忽略了客观存在的事实。他们坚决不相信人与虎能够同处一艘小舟并成功活下来。因此,派有意编造了一个虚假、残忍的故事来搪塞他们的追问,他非常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不愿与之争论。因为老虎是食肉动物,天生的捕猎能手。若想讓人与老虎在艰苦的条件下生存,可能性极低。黑天鹅的逻辑是,你不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事更有意义,因为许多黑天鹅事件正是在不可预知的情况下发生和加剧的。[17]派和帕克的故事证明了这一点。宇宙蕴含着许多奥秘,人们不应只拘泥于那些已知的事物,还应极力探求那些未知。同时,也要以谦虚的态度同其他生物相处。

五、结语

派一家人乘坐一艘日本货轮前往加拿大,踏上了移民之旅。旅途中,因受到了暴风雨的重创,家人遭遇不幸,只有派和老虎帕克幸存了下来。他们互相为伴,在经历227天的漂流之后,最终在墨西哥海岸获救。两次狂风暴雨都给派带来了极大的创伤——失去家人、失去与社会的联系、孤独一人。派的故事提示人们要重新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虽然带来了很大进步,但是仅是所能掌握的一小部分。派的故事也验证了这个道理,漂流在浩瀚的神秘海域,老虎帕克成了他的精神寄托,派也是帕克唯一的食物供应商,两者结伴而行,获得救赎,打破了以往的认知。故事的结尾,派和老虎帕克都重新回归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帕克回归森林,派也回归社会,彼此都归于平静,若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合作,也就不能幸存下来。因此,在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的前提下,能够探索更多未知,遵循了人与自然相互尊重、平等合作的前提,才能发现“黑天鹅”的存在,实现可持续发展,迎来美好未来。

参考文献:

[1][5][7][13]李明心.生态主义视阈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原型解读[J].语文学刊,2021,41(05):117-124.

[2][11]王佩雪,吴晓梅.从生态批评的角度解读《少年派的奇幻漂流》[J].电影文学,2014(10):62-63.

[3]李一李.小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生态主题探析[J].作家,2014(2):56-57.

[4][9]胡伶俐.皮尔斯符号学视角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隐喻分析[J].作家天地,2022

(08):16-18.

[6]Hilary,Thompson.Creatural Fictions[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16.

[8][美]奥尔多·利奥波德,著.沙乡年鉴[M].侯文蕙,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10]王坤宇.生态视域下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J].山东社会科学,2014(09):136-140.

[12]张同铸.论“作者之死”理论的背景[J].皖西学院学报,2008(04):105-107.

[14]王诺.生态批评与生态思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15][加拿大]扬·马特尔,著.少年Pi的奇幻漂流[M].姚媛,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16][17][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著.黑天鹅——如何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M].万丹,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08.

(作者简介:郑欣怡,女,硕士研究生在读,天津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责任编辑 杜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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