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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态学家到跨界茶人
——小记“中国当代徐霞客”王方辰

2023-07-07黄倩

金秋 2023年7期
关键词:野人神农架探险

※文/黄倩

王方辰,北京生态文明工程研究院生态室主任,以他为核心的人形动物科研科考团队所拍摄的《野人报告》《寻找喜马拉雅雪人》《猴娃解谜》等电视专题片,30年来在央视、地方电视台、网络电视媒体播放上万次……看这样的履历你不免会肃然起敬。今天特别走访了王方辰位于北京什刹海的工作室,聊一聊他矫矫不群的探险故事和快意人生。

探寻野人之谜

王方辰从上世纪80年代起开始从事环境保护与野外探险考察工作,那时他在环保局下属影视部工作,负责环保宣传,担任电视片的编导,同时又兼任摄影、摄像、编辑等工作。正是这些拍片工作,让他对环保、探险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同时,他拍摄的片子多次获得“全国环境保护优秀电影电视片评选一等奖”,如《本溪污染调查》《生存与发展的挑战》等,在业内都获得很大反响。

在30岁这年,王方辰在一次出差中参观了一个关于野人的展览,展览中他看到了许多野人考察的成果,这让原本就喜欢探险的王方辰激动不已。为了了解到更多真相,1986年,他只身跑到神农架进行实地考察,从此迈入野人考察领域。这件事令他一投入就是20年,他的大部分收入也都投入进去。别人的存折里是一串串的数字,而王方辰则把他自己的生命轨迹当作存折,储蓄了许多关于野人的资料以及用于探寻野人踪迹的考察设备。他写了大量神农架环境保护的论文,并帮助神农架1991年成功加入了“人与生物圈计划”中国国家委员会网络成员,使神农架自然保护上了一层楼。

王方辰记得第一次踏入神农架这片土地时就遇到恶劣天气,突然而降的大雪令考察寸步难行。但越是困难越能激起王方辰的斗志,也更加坚定他破解野人之谜的决心。在这一次神农架的采访中,王方辰从目击者处收集到了大量关于野人的信息。这些信息所提供的关于野人的特征都十分相似,都指向了一种大型灵长类动物,这让王方辰十分兴奋。接下来,他在一次采访中获得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有人称,在神农架附近的长阳县出现了一个可能是人和猿类动物杂交生产出来的“猴娃”。他个子高大,其脚掌也比人类的要长,和野人的特征有点相似,特别是猴娃V字形状的锁骨与大猩猩的锁骨形状十分相似。获得这一信息后,王方辰快马加鞭赶到长阳县,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野人猴娃。王方辰发现猴娃确实具备一些灵长类动物特征:他不会说话,并且在表示敌意时,也和猴子一样投掷石块;他也非常喜欢吃香蕉,当人们给猴娃投食香蕉后,他就会安静地坐在一边享用。

1997年,王方辰公布了这段关于野人猴娃之谜的视频,引起了学术界的轰动。王方辰认为,这可能是揭开野人之谜的一条重要线索。但是,当他把猴娃的影像交给古人类学家后,却被浇了一盆冷水。科学家们把猴娃现象判定为是一种叫作“小脑症”的疾病,而并非所谓的人猴杂交,这让王方辰很是泄气。他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精力去寻找野人踪迹,可野人之谜直到现在也没有解开。猴娃去世后,他的骨头被保存起来,王方辰希望未来能有科学家从DNA方向研究猴娃,做进一步关于野人的研究,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无论野人是否真的存在于世,王方辰这种执着探索的精神都很让人心生敬意。

探险考察九死一生终不悔

王方辰从90年代开始研究青藏高原生态系统,师从著名高原生态学家徐凤翔教授。数次参加大型探险科考活动,如雅鲁藏布大峡谷全程穿越。多次亲自组织高原冰川、湿地、江河源头科学探险活动,同时参加民间科学探险活动,期间经历了五次险情。

1996年,王方辰在神农架考察时正赶上暴雨,他看到路边一个老农被困在雨中,便主动拉老农上车,想送他回家。结果车在拐弯时刹车打滑,竟然翻下了悬崖。王方辰直接从车里甩了出去,老农卡在了车里奄奄一息。王方辰被甩到一片白薯地里,当场昏死过去。许久后他醒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救车上的老农。幸运的是,老农获救后无大碍,王方辰也只是外伤。

2010年,王方辰去西藏考察时又遭遇了一场大难。北京电视台“魅力科学”栏目专门做了一期节目记录了他们那次死里逃生的过程。那次考察,他们一行人原计划去普若岗日冰川,想走一条近路穿越小河过去。眼前的这条小河看着很浅,目测水深不到一米,直接开过去可以省去不少时间。没想到车开到一半时,车身猛然开始下陷,王方辰三人被困在车中动弹不得。后来他们才了解到水深实际达到了五米,这是他们的判断出了偏差。眼看水面已吞没整个车身,王方辰命悬一线。在这生死关头,幸好探险队在岸上的人用撬杠砸开后车窗,三人才最终获救。王方辰在水下憋了180秒,幸亏他水性好,不然很可能救不出来。从电视画面中可以看到被拉上岸的王方辰已无法站立,严重缺氧。最令他痛惜的是,车上的相机、笔记本、U盘全都坏了,他们收集的关于高原生态系统保护的研究成果等宝贵资料也全都作废,这是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说到这儿,王方辰仍难掩痛惜之情。

有一次,他们去雅鲁藏布江考察,王方辰患上了肺水肿,昏迷了整整两天……虽然经历这么多九死一生,但王方辰仍觉得一切都值得,为环保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40年来,王方辰科学探险徒步行程达1万余公里,驾车20余万公里,拍摄大量珍贵图片与影视资料,到过我国各大山脉、各大水系实地研究,甚至在疫情前还去了南极、北极及珠峰做考察,世界主要大沙漠、冰川、山脉都有他的足迹。王方辰因此被评为第四届全国十大徒步人物,他本人被称为“中国当代徐霞客”。

聊天中,王方辰给我看了许多他拍的考察视频和探险片断,我问他如何看待当今的污染和地球变暖。他说:“地球生态系统热的温湿度全靠水蒸发凝聚来实现,高温干旱实为水的缺失所致。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发与破坏,湿地、森林、草原的面积越来越少,水循环平衡热量的能力越来越差,地球生态系统热交换就会失衡!水就是地球的制冷剂,哪里没有水哪里就会出现高温干旱,就像空调机缺氟就无法制冷一样。”王方辰认为,了解生态系统的现状,永远需要最新的资料,就需要实地去考察,发出自己的声音,用事实告诉人们,而不是说大话、空话。这就是王方辰这些年一直亲力亲为冲在考察第一线的根本原因。只有发出真实的声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才能让老百姓了解最真实的生态系统状况。

这些年,王方辰大量野外科考获得的最新生态状况信息,被用于大中小学及环保组织环境教育;收集的最新西部生态现状、重大科考报告提供给政府相关部门作为制定政策参考,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特别是他们民间科考队对西线调水的否定意见被国务院采纳后,叫停了西线调水方案,为国家减少了数千亿的损失。在这样的成就面前,王方辰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说因为疫情,许多国家项目无法展开,但民间科考队一刻也不能停,环境污染问题刻不容缓。

从自然规律定义“茶学”

王方辰在50多岁的时候调到了生态工程研究院,院里派他到武夷山学种茶,从此他便与茶结缘了。他说:“我之前一直做野外考察工作,我是搞生态学的,具体说就是动物生态。现在研究茶叶,变成搞植物生态了,这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由于手头的事太多,王方辰55岁时索性办了提前退休,一头扎进“茶学”研究中。王方辰说:“好多人觉得年纪大了学不会新东西,我觉得不太准确,我正式学茶时已经55岁了,以前一本茶书也没看过,也不怎么喝茶。到现在,我自己写的茶方面的论述文章、科普文章一大堆,已经在中国科学院外培班教授中国茶科学与茶文化讲座第七年了。”

王方辰认为中国茶学没有进入自然科学认知体系,还停留在农业技术层面。许多人研究茶却对茶的原理说不清,只会讲经验、讲感悟,而非理论。自然科学应该讲基本性质、特征、理化过程、物质组分、讲性质,而不是只讲茶文化。基本概念都搞不清楚之时,又何来谈茶文化?王方辰觉得应该重新定义“茶叶分类”,应按性质进行分类,尤其要把过去按发酵程度区分茶叶类型的错误概念纠正过来。按性质茶叶分为四大类:全灭活茶(如绿茶)、半灭活茶(如白茶、生普洱)、酶促氧化(如黄茶、红茶、乌龙)、发酵茶(如黑茶、熟普洱)。此观点得到业内专家的认可。

为了更好地研究茶,王方辰自己做茶,研制茶的仪器。王方辰大学学的是电气工程专业,他便开始做实验,研制仪器。等他的小仪器做出来之后,他测完茶的数据显示,糖和氨基酸总量基本上跟中科院的大仪测是一致的。他觉得将来茶叶是一定会量化的。茶,应该说是承载自然信息与人类文化深度交流最好的一种植物。

王方辰说:“现在我的工作中心就是两个‘茶’,一个是科学考‘察’,世界上各个地方我都感兴趣,都要去看一看;再一个就是‘茶’学,每年我都会在中国产茶的大产区转悠。所以我觉得人这一辈子,你走的路每一步都不冤枉,都会有收获,我已经证实了这个道理。”

在音乐中行走

聊了探险、生态、茶学,再问王方辰对他影响最深的是什么?他的答案竟然是音乐。

他说从小就喜欢音乐,能作词、作曲,还会做二胡。到现在,尽管王方辰的退休工作安排得满满的,但他仍没有放弃音乐。在他的工作室里,你能看到他手工做的各种乐器,都是用各种生活中的材料做的,比如拖把杆、罐头盒、花瓶等,看后令你叹为观止。他研究音乐与物理的关系,尝试用各种材质做乐器。他发现不同材质发出的声音会不一样,拉出的美妙旋律超出你的想象。

王方辰说,五线谱、旋律、音高、节拍、节奏这些音乐的表现过程,最重要的是需要你理解其中的情感。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心态会发生变化,会渐渐平和,尤其是经过反复练习弹奏之后,人的素养就会慢慢提升了。他认为,音乐是修行的一个好途径。

“我之所以喜欢音乐,是因为只有音乐才能达到灵魂共振。音乐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交流的手段,用旋律可以表达一切。”

王方辰边聊边帮我泡茶,工作室里茶香四溢。再把话题回到茶学上,他总结说:“我不是从文化角度去研究茶,而是从理论科学的角度。科学说茶一直是前人研究的短板,我喜欢拿数据说话,而不是空谈,谈文化之前应该说核心的东西。我正在写的两本书《茶叶实践》《科学说茶一课开窍》还要继续做实验,收集数据,争取明年出版。对茶叶的研究,把中国的话语权从世界上拿回来,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如果我有生之年能把这件事推动一下,我觉得就很有价值。”

烹来盏内花犹白,浇出胸中不语尘。茶可以解忧,既可治身,又可疗心。而与王方辰聊天的过程,思想愈发澄明,身心获益良多。千转愁肠、万般烦忧,一盏茶涤荡之。

袅袅茶香中,王方辰拉起了他制作的马头琴,悠扬的旋律中留下的不是陶醉,反而是一种沉思。采访的最后,王方辰说明天他还要出差去惠州开岩茶规划评审会,他就是这样步履不停,朝乾夕惕。

独调别弹,孤身犯险,行于乡野而怀先锋之志;跨界学茶,全心投入,走于茶园而展骐骥之跃。从生态学家到跨界茶人,王方辰的专注与执着都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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