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泽澳

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取得了巨大进步，商业应用果实累累，面对日益强大的人工智能，人们对其带来的究竟是恐慌还是希望出现了争论。恐慌论者常借用电影《终结者》中叛变的人工智能系统“天网”，来佐证人工智能是人类文明的“终结者”。希望论者则认为人工智能能够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从智能特征到智能内涵，从产品表现到技术范式，人们对人工智能的讨论越来越深入。

从过去人工智能将猫识别成狗的“智障”表现，到新版的围棋人工智能“AlphaGo Zero”仅经过3天训练，就以100∶0的战绩打败了前辈“AlphaGo”，人类不禁对人工智能蕴含的巨大潜力产生了戒心。而恐慌论者和希望论者的关注焦点主要围绕人工智能是否能被人类永远掌控，其应用范围、社会接受程度以及是否具有必要的规则限制等问题。

木鸟成“精”

让物体自主活动，代表着人类创造力的高峰。《墨子·鲁问》中曾有这样一只木鸟，可以连续飞行三个昼夜，人们惊叹其巧妙之余，不禁发出“木鸟成精”的感叹；巧匠偃师，用皮革、木头制作会唱歌跳舞的小人献给周穆王，令鲁班和墨子黯然失色；诸葛亮制造木牛流马，运粮几百斤，日行数十里，令人叹为观止。古人不知道“人工智能”，只好说这些自动装置“成精”了。人们希望这些自主行动的东西能够切实服务人类，这种愿望是推动人工智能产生与发展的思想根源。

未来，当你刚接受完核磁共振检查，当即就拿到了诊断结果，不再需要“三天后领取”时，你会惊奇吗？医学影像识别是人工智能应用的重要领域。目前，人工智能已可识别X光片、CT、核磁共振成像等多种医学影像，通过学习海量数据，其在某些疾病的诊断准确度上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专业医生的水准。基于人工智能的医学影像识别技术，有望成为未来甄别病灶的重要手段，提升临床诊断的速度和准确度。

司机这个职业会消失吗？如今，自动驾驶技术正在由梦想走进现实。人工智能通过感知、处理、执行三个环节，实时获取周围环境信息和自身状态的数据，分析制定最佳的行驶方案，车、船或飞机便可按计划自主行驶，无需人类操纵。2022年，特斯拉汽车公司宣称旗下产品已能实现完全自动化驾驶，但其实验结果难以服众。从现状来看，智能辅助驾驶虽已推广，但离实现最高级别的完全自动驾驶等级L5，还有很多技术难点需要突破。

如果古人穿越时空，看到可以自动行驶的车辆、能与人对弈的“方盒”、诊断疾病的机器“神医”，是否也会发出“成精”的感叹呢？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进步，赋予了机器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人类因而能够从许多繁琐的工作中抽身，但这种“被取代”和“失控感”也构成了人类焦虑与恐惧的来源。当为人类服务的机器开始产生自我意识，特别是智能武器故意曲解、违反人类指令自行其是，甚至对人类磨刀霍霍之际，人类的恐惧可能并非是一句“成精”的惊叹所能完全承载的。

警惕与反思

毋庸置疑，实力强大的人工智能将是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当前人工智能已在互联网、金融、电信及制造业等多个行业发挥了作用。智能化场景布设、智能客服等人工智能的具体应用，极大提升了服务效率；人工智能在医疗领域也被广泛应用于病毒演变预测、药物研發、辅助诊断等，减轻了药物学家和医生的负担，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不难发现，大到制造业整体的革命性变化，小到与智能客服的实时对话，人工智能早已开始为人类提供广泛的便利。

目前，人工智能技术呈现“千帆竞渡，百舸争流”的火热形势，来源多元化是人工智能得以服务人类社会的重要因素，一旦人工智能技术的拥有者趋向单一，背后的控制者形成垄断，人工智能将极有可能沦为牟取暴利的利器。例如，智能程度高的汽车，每次行驶都会收集海量的街景和地理信息数据，这些数据的搜集过程不亚于专业测绘，一旦数据泄露将对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危害；某些购物、购票平台长期暗自调整智能推荐系统，利用大数据“杀熟”，用低价吸引新用户，对老客户则标示更高价格；一些社交网站、短视频平台为了增加流量，刻意引导舆论，利用“大数据分析+炒作”的方式使得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爆上热搜。单就人工智能模型训练而言，其工作量和所需算力之大，远非普通财力所能支撑，若非有大型公司及机构的长期支持，其工作将是不可持续的，未来，人工智能是否会走向资本垄断还有待观察。

科学技术的发展始终离不开伦理问题。电影《流浪地球2》中以强大的人工智能为依托，创造出的数字生命看似拥有“永生”的诱惑，但这种永生并非实体，而是赛博梦境中的另一个梦境而已。这样的话，到底是人类用数字发展了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能把人类当作了数据？“庄周梦蝶，蝶梦难分”之时也将导致人类与人工智能“攻守之势异也”的局面。由此可见，对人工智能的伦理思考应该基于“创造”类似人的“智慧”出发，人的智慧为人所独有，绝非机器所能创造。

人工智能是一个涵盖人工智能芯片研发制造、服务器搭设、计算架构研发、算法开发及应用技术等多方面的庞大组合体，这个组合体以包罗万象的应用场景为前台，以庞大的算力支撑作为后台，却依旧逃不出对超大规模数据进行更快、更深层次分析的老套路，与人类生来便拥有的自主智慧依旧相差甚远。不过，尽管目前的人工智能大部分还只是对人类行为的拙劣模仿，但有必要警惕人工智能自主迭代后产生的不可控性，由此发展出一个无法有效为人类创造幸福的逻辑机制，最终形成人工智能的“神话”。或许人类需要警惕的是未来强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颠覆性变化，以免人类最终失去属于我们自己的最后的“想象空间”。

正如欧盟人工智能法案所表述的那样，人工智能技术应基于技术中立和面向未来的原则，尽量确保公平竞争的环境，避免形成垄断。经过严格监管，防范垄断资本彻底控制人工智能，保障公平竞争、避免一家独大局面的形成，应该是人工智能真正造福人类社会的关键。就目前的发展情况而言，人工智能监管体系的建立健全仍然任重道远。■

（戴悠馨荐自《世界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