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龙

【摘 要】 基于藏医“三因”平衡理论、疫病理论，结合COVID-19发生以来的研究文献探讨、分析藏医学对COVID-19的认识及藏西医结合防治COVID-19的优势和方法。总结出COVID-19属藏医疫病瘟热范畴，病因为邪气经口鼻侵入机体，使“肺隆”平衡失调所致。藏西医结合治疗COVID-19，可以取长补短，优势互补，形成合力，达到协同治疗的目的，此法以期为临床治疗提供参考。

【关键词】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藏西医结合；预防治疗

【中图分类号】R29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7-8517（2023）03-0012-04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by Combination of Zang Medicine and Western Medicine

CAO Wenlong1，2*

1.Tianzhu County Zang Medicine Research Institute，Gansu 733299，China；

2. Wuwei Key Laboratory of Zang Medicine，Gansu 733299，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theory of “three factors” balance and epidemic disease of Tibetan medicine， combined with the research literature since the occurrence of covid-19， this paper discusses and analyzes the understanding of Tibetan medicine on covid-19 and the advantages and methods of the combination of Tibetan and Western medicine i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covid-19. It is concluded that covid-19 belongs to the category of pestilence in Tibetan medicine， which is caused by the imbalance of “lung augmentation” caused by the invasion of evil Qi into the body through the mouth and nose. The combination of Tibetan and Western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covid-19 can learn from each other's strengths， complement each other's strengths， form a joint force， and achieve the purpose of collaborative treatment. This method provides a reference for clinical treatment.

Keywords：Covid-19；Integrated Zang and Western Medicine；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自2019年末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简称新冠肺炎COVID-19）发生以来，“甘肃方剂”中推荐的藏药抗疫验方，在救治COVID-19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钟南山院士在连线甘肃新冠肺炎防治专家组视频会议上指出，藏药在减轻病人症状，控制病情向重症、危重症发展上效果明显，并表示可以针对藏药防治COVID-19方面做进一步研究［2］。藏医药在历代瘟病防治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本文通过藏医学“三因”平衡理论、疫病理论探讨藏医对COVID-19的认识与诊治，以及藏西医结合治疗此病的优势。

1 藏医学对COVID-19的认识

1.1 从藏医疫病理论谈COVID-19 经研究人员证实COVID-19是由β属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后致病，主要经呼吸道飞沫和近距离接触传播［3］。古代藏医对疫病已经有较深的认识，公元8世纪编纂的《四部医典》中记载：“病邪漫逸大气集聚如云，以致传播开来成疫病，四时气候过甚或相反，穢气熏染饮食不节等，恐惧贪欲愁苦引发瘟疫病。”［4］243证实疫病是通过空气传播，污染饮食等致病。《蓝琉璃》云：“三邪紊乱或起伏，戾气弥漫易致病，活动饮食不当等，疫疾常呈温热性。”［5］313明确了疫病诱发因素主要是饮食起居不当，邪气经口鼻侵入机体，引起身体内环境各种机能紊乱而致病。

1.2 从藏医“三因”平衡论谈COVID-19 从COVID-19发生以来的临床表现看，早期主要以发热、干咳、乏力为主［3］。藏医学核心学说三因平衡论认为人体固有的三种物质“隆”“尺瓦”“瓦甘”，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健康状态下人体中的三因素保持一定恒量，动态平衡。但受到外部因素，如饮食起居反常，感受戾气，中毒，外伤，气候变化的影响，三因素在体内的动态平衡被打破，发生病理变化。这种处于太过、不足、紊乱的三因素称为“三邪”［6］。“隆”性似风，“尺瓦”性似火，“瓦甘”性似水土［6］。“隆邪”善行而数变，可助“尺瓦”火性更烈，使机体表现为燥热难耐［6］。《四部医典》载：“肺隆”紊乱时痰多燥嗽不止［7］。又云肺瘟初期咽干声嘶；中期多咳嗽多痰，头身酸痛；后期多咳脓性痰，渐转为顽疾［7］。疫热入于肺，症见胸痛，痰色黄［7］。COVID-19从病因、病机探讨属藏医疫病瘟热范畴，由机体感受外界戾气，使体内“肺隆”失调，进而引起“尺瓦”太过，表现为咳嗽痰多、身热的一类传染病。

2 藏医学对COVID-19的预防治疗

2.1 预防措施

2.1.1 藏医起居预防 藏医历来注重日常的起居预防和保健，以提高自身的抗病能力。《四部医典》载有：“严防烟雾等从口鼻等侵入人体，避免来自外部环境的病邪侵入”，“身上常佩预防用药，平常注意饮食与起居”［4］251。《蓝琉璃》云“熬夜会使体力耗损，从而诱发隆病”［6］。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使熬夜已成为一种常态，从而使机体处于亚健康状态。古代藏医认为保持心理平衡对预防疾病同样重要，《藏医养生》云：“导致疾病的内因主要是世人无明而引发的贪、瞋、痴三毒。贪欲易引起隆增盛，瞋恨容易致尺瓦激增，愚痴则使瓦甘聚积。”［8］在日常生活中应保持积极良好的心态，远离致病因素，加强体育锻炼，正常作息，对长期失眠患者，采用藏医霍尔麦疗法，解除疲勞、恢复体力，增强自身的免疫力和预防疾病能力。

2.1.2 藏医饮食预防 《蓝琉璃》饮食篇［6］云：“大麦和燕麦味甘，性凉而轻，能预防三邪疾病。”“印度白豆味涩甘，性凉、轻，可治疗多痰、呼吸困难等症。”“绵羊肉性温、润，有开胃助消化，增强体力，治疗隆病和培根病的功效。”“酸奶、胶乳性重，可开胃、增强体力。”“鲜萝卜性轻、温，味幸微苦，可以镇咳祛痰，平喘顺气，增生胃火。”“山羊奶性轻、凉，可平喘，治疗烦渴、呼吸困难、瘟疫。”藏医饮食调配主食以性轻易消化的大麦、燕麦辅以豆类熬粥，绵羊肉配鲜萝卜熬汤可开胃助消化、降隆，增强体力。多食新鲜疏菜，多饮温开水可增强机体抵抗力。

2.1.3 藏医药物预防 《四部医典》瘟疫症时疫治法中认为瘟症预防，应服三果汤以防热入脉道成终身疫［4］574。可服三果汤散、赤棠丸［9］188及诺布登汤散［4］588，以便更好的预防邪气侵入机体。随身携带流感丸、达斯玛保丸、九味黑药丸香囊，用辟瘟藏香燃熏居室，每天早晨空服仁青芒觉来扶正固本，以达到“治未病”的目的［8］。

2.2 藏医药物治疗 疫情发生后，西藏、青海、甘南等地相继出台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藏医药诊疗方案［10-11］，经分析主要以祛瘟解毒，调和“肺隆”方为主。均以祛瘟热的赤棠丸、流感丸、诺布登汤散和清热解毒的仁青芒觉为基础方，加以辨证治疗，咽喉肿痛者，口服邦孜卒尼尔散［13］、五鹏丸［12］267，热玛尔丸［12］248；隆性干咳，痰不易咳出者，服用清肺止咳丸［9］131、邵佬玉堂散［14］，落擦庚赛散［9］14，十五味龙胆花丸［15］83；气息雍塞，胸部胀满者服用皂沃尼阿尔丸［14］，吉冈尼阿尔丸［15］124，赞旦贾巴丸［9］210，葛赞丸［9］210；在治疗中期，食欲不振时，适时调配健脾保胃药物，例如：赛治宕乃散［13］、赛治巴玛散［15］47，以调和脾胃，恢复体能；康复期调配调和“隆”病药物阿嘎索阿丸［17］、樟尚阿嘎贾巴丸［17］、阿嘎觉阿丸［16］、仁青芒觉、热钠叁哌等［9］232-233加强巩固治疗，并通过饮食调养提升脾胃功能，以达到身体整体的机能恢复。武汉市中心医院30例新冠确诊患者，在接受藏医药特色治疗后，效果明显，得到专家组的肯定［18］。

3 藏西医结合防治COVID-19探讨

据临床报道，《诊疗方案》［3］中推荐的西药，单独使用疗效甚微，联合用药又会出现副作用的叠加，对身体的损伤进一步加重［19］。部分COVID-19患者在使用西药洛匹那韦和利托那韦联合给药时产生心动过缓等不良反应［20］；在治疗中过度使用激素药物，出现急性药物性溶血、二次感染、病程延长等不良预后，且存在严重后遗症风险［21］。COVID-19患者使用正压辅助通气治疗后，通气压力使黏稠分泌物淤阻在更深的肺泡管、肺泡囊等结构中无法排除，导致患者呼吸衰竭窒息而死亡［22］。藏医药在治疗高原病、肺病、传染病中效果明显，经现代药理研究［23-24］藏药仁青芒觉中的多刺绿绒蒿、甘青乌头具有体外抗病毒作用，常用的清肺化痰药高山辣根菜、天竺黄、白花龙胆具有明显的镇咳、祛痰、解热、抗炎作用［25-27］，红景天对肺组织纤维化有良好的修复作用［28］。刘川等［29］用分子对接法筛选藏药五味沙棘散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研究，显示藏药五味沙棘散中的核心化合物与COVID-19靶点结合力强，对COVID-19肺炎具有潜在治疗作用。在本次COVID-19救治和尸检报告［30］中提示抗炎、抗病毒、清肺化痰是治疗的主要方向，藏药复方制剂的多靶点整体治疗可以有效阻断病毒复制，调节细胞因子释放，减少炎性细胞渗入肺部，阻止病情的加重和恶化［31］。藏西医应取长补短，结合防治COVID-19，用西医学消杀灭菌、隔离等行之有效的预防措施，辅以藏医熏香、饮食药物调理，激发机体自身免疫力，提高抗病能力；用RT-PCR核酸检测，CT影像资料，结合临床表现等做出快速诊断［32］。治疗中给予有效氧疗、循环支持，同时服用藏药祛瘟热方、止咳化痰方，调配健脾和胃方以扶正固本，调和“隆肺”平衡，使身体机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典型案例：患者，男，58岁，2020年2月3日初诊。主诉：身热、乏力、咳嗽5天。患者5天前去车站接货，回家后出现身热、咳嗽等症状，自行服用氨酚咖敏颗粒，急支糖浆。身热未缓解，咳嗽渐加重，后来院就诊。胸部CT影像报告示双侧肺部感染（病毒性感染可能）。遂住院做进一步检查治疗。

刻下症：T38.4 ℃，P90次/min，R18次/min，BP130/90 mmHg；血常规检查示：白细胞计数3.35×109/L，淋巴细胞计数1.01×109/L，C反应蛋白（CRP）56 mg/L。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报告显示：阳性（+），西医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

入院后给予氧疗，药物用α-干扰素，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利巴韦林抗病毒治疗，联合用药两天后，患者出现头晕、心慌、恶心等症状，停药后症状缓解。考虑因药物不良反应引起身体不适的可能，遂暂停西药，进行藏医药干预治疗。藏医首诊：患者舌红苔糙，脉缓而迟；尿色红黄，浓臭，搅动泡沫较大；症见：身热，咳嗽、咳痰，困乏，气短，肌肉酸痛。藏医诊断为瘟热犯肺，“肺隆”失调。治法：祛瘟解毒热，健脾养胃，宁心安神，调和“三因”平衡。给予传统藏药：早空腹仁青芒觉，早饭后赤棠丸煎水冲服流感丸，午饭前服八味沉香散调理药物引起的心慌，午饭后服清肺止咳丸，晚饭后服葛赞丸。并继续给予西医氧疗。

2020年2月9日二诊：服药两天后查体，患者身热、心慌、气短、肌肉酸痛症状减轻，咳痰、纳差、乏力明显。患者脾胃虚弱，立即调整药物：早空腹仁青芒觉，早饭后赤棠丸煎水冲服流感丸，午饭前加服健脾保胃的赛治宕乃散，午饭后服皂沃尼阿尔丸，晚饭前服赛治巴玛散，晚饭后服葛赞丸。并继续给予氧疗。

2020年2月11日三诊：复查患者精神状态明显好转，食欲良好，咳痰减少，稍有疲乏。舌质变淡，苔稍腻，脉沉，尿诊尿色淡红，味臭，搅动泡沫较少。继续按上方治疗。

2020年2月13日四诊：患者无咳嗽、咳痰，偶感乏力。苔薄白，脉沉，尿色淡黄，味淡，搅动泡沫较少，有少量沉淀。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报告显示：阴性（-），胸部CT影像报告示双侧肺部炎癥吸收明显。调整药物：早空腹七十味珍珠丸，饭后服阿嘎索阿丸以调和“肺隆”，午饭前服赛治宕乃散，午饭后服皂沃尼阿尔丸，晚饭前服赛治巴玛散，晚饭后服葛赞丸。

2020年2月15日五诊：服用两天后查体：患者无不适症状，体温、呼吸正常，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报告显示：阴性（-），胸部CT影像报告示双侧肺部炎症已吸收。符合出院标准，嘱其继续交替服用七十味珍珠丸，仁青芒觉。每隔三天一粒，以巩固其疗效。

经过1个疗程（24 d）的藏西医结合治疗，患者主要临床症状、体征完全恢复正常，2月后随访，复查：连续2次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未复阳。按《诊疗方案》中出院疗效标准，治疗结果为痊愈。

按语：患者瘟邪袭肺，致“三因”失衡。《甘露宝瓶》载：“疫邪随气经口鼻，寄与大肠内，侵于肺之主。”《四部医典》载：“火隆司理消化水谷，分解饮食精微。”肺隆失调，则见咳嗽，身热，气短；火隆失调，则见乏力，纳差；用药不当，又伤心脉，易致心神紊乱，则见头晕，心慌，恶心。《甘露宝瓶》又云：“初期治疫病，中期清热症，后期调隆强体质。”故治疗前期拟用清热解毒经典验方仁青芒觉，祛瘟热方赤棠丸、流感丸以祛瘟解毒清热，用八味沉香散以宁心安神理气。用清肺止咳丸，葛赞丸以清肺止咳，祛痰化热。葛赞丸方中的天然牛黄、檀香尤以治肺热燥咳见长。中期适时调配赛治宕乃散、赛治巴玛散以健脾开胃，恢复体力。后期用阿嘎索阿丸、七十味珍珠丸调和“三因”增强体质，以巩固治疗。

4 小结

藏西医在本次COVID-19防治中都凸显了各自的优势和特点，藏医药通过祛瘟扶正，调降“肺隆”的整体治疗方法，能使机体三因趋于平衡而达到治疗目的。同时藏药生物活性高、副作用小、复方制剂多靶点等优点也有助于控制病情发展和康复期的身体调理。西医行之有效的预防措施，先进的检测手段和呼吸支持、循环支持等是防控COVID-19的优势。藏西医结合防治COVID-19，可以取长补短，优势互补，从而达到未病先防，防治结合，阻断病情发展，提高治愈率的目的。同时，藏医药在治疗此病时主要根据前辈的经验和推理，还缺乏基础性研究和科学依据，亟待对疗效显著的藏药做进一步实验室研究和验证，使藏医药的使用更加科学合理，为人类的抗疫做出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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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5-13 编辑：刘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