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

一

30岁那年，我响应国家号召，在父母亲的期盼中，诞下了女儿甜甜。有了女儿甜甜，加上已经4岁的儿子乐乐，一子一女凑成的“好”字，让我无比开心，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然而，母慈子孝的场景没有来，鸡飞狗跳的日常却频频上演。

甜甜差不多11个月时，可以独立行走了。她好奇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眼里充满了探索的喜悦。渐渐地，甜甜不再满足于自己的房间，开始用双脚丈量自己房间以外的世界。

甜甜颤巍巍地走到客厅，当她看到正在房间玩着拼装玩具的乐乐时，瞬间喜笑颜开，一路小跑着到了乐乐面前。甜甜有点激动，又有点腼腆，她好奇地这看看、那看看，最终把目光留在了乐乐正在倒腾的拼装玩具上。

看着女儿期待的小眼神，我赶紧说：“哥哥在玩的这个，是拼装玩具。它有很多小块，可以拼出很多很多东西，房子啊、车子啊、生活用品啊……”正当我跟女儿念叨时，只见女儿伸出手，怯怯地摸了一下散落的零部件，发出咯咯的笑声。谁知，乐乐立马打了一下甜甜的手，厉声呵斥道：“不许动！”甜甜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赶紧抱起女儿，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然而，乐乐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玩着，头都没有回一下。我瞬间有些不悦，对乐乐说：“你都把妹妹打哭了！”只见乐乐头也没抬，甩了一句：“谁让她动我的东西？再说，我就是轻轻打了一下，又不疼！”我继续理论道：“妹妹就只是摸了一下你的零部件，会怎么样？”乐乐的声音大了起来：“不怎么样，我也不想让她摸，觉得烦！”听着乐乐的话，我瞬間气愤不已。刚想继续跟他掰扯，听见怀里的甜甜仍在低声抽泣，我便抱着她回了房间。

但是，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甜甜仅仅是摸了一下乐乐的东西而已，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吗？我开始回忆，怀甜甜的时候，我也曾跟乐乐讲过：“儿子，妈妈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就像你当年一样，会慢慢长大，然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你的弟弟或妹妹，你喜欢吗？”乐乐笑笑，开心地点点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甜甜会渴望别人和自己玩。当她向乐乐投去期待的眼神时，我发现，乐乐总是闷头自己玩，对甜甜爱答不理。这不，这次又把甜甜惹哭了！看到这糟糕的兄妹关系，我不禁有点担心。

二

晚上，等甜甜睡了后，我特意到乐乐房间，假装和他闲聊，慢慢将话题引到了妹妹身上。我试探着说：“甜甜是你妹妹，她和你一样，都是妈妈怀胎十月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只见乐乐不屑地说：“我们同学说了，弟弟妹妹就是来和我们抢吃抢玩的。”

听到乐乐这么说，我内心震惊于幼儿园的孩子们竟然会交流这些，但还是假装平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乐乐毫不掩饰地说：“我们班里同学说，自己有个弟弟，每天和自己抢吃的玩的，爸爸妈妈都向着弟弟，连爷爷奶奶也是，什么都是弟弟对、弟弟好，我同学简直要烦死了！”看着乐乐霸道又委屈的小表情，我内心酸涩不已。我终于明白了乐乐对甜甜爱答不理的缘由，可是，该怎么办呢？这不能不管不顾、听之任之啊！

就在我努力寻求解决方案时，有一次，乐乐放学买了一瓶水，他总是说：“家里的水是净化器过滤的，没有矿泉水好喝。”我纠正乐乐：“水嘛，有什么就喝什么，哪有好不好喝一说的。”晚上，我带着乐乐下楼玩。回来时，我走在后面，正在换鞋，突然听到乐乐大声叫嚷：“你们谁喝了我的水？”我正迷惑着，老公出来，趴在我耳边说：“甜甜刚要喝水，正好看到了乐乐的水瓶，闹着要喝。我没多想，就给倒了点儿。”

我知道，这又得是一场“大战”。我强装镇定，跟乐乐说：“刚才妹妹想尝点你的水，爸爸就给妹妹倒了点儿。”谁知，乐乐一听，立马暴跳如雷：“我不是说了吗？她不能动我的东西！”我耐着性子说：“儿子，没事，喝的又不多，还够你喝。”乐乐大喊：“不够，我要喝很多！”

就在我想着如何平息这场“战争”时，一个不留神，乐乐已将甜甜抱到卧室的角落，并说：“谁让你喝我水的？做了错事就要被惩罚，你在这儿站着！”那里是平时乐乐犯错后，被罚站的地方，这孩子竟然把罚站这招用在了甜甜身上。乐乐的这一举动引得我和老公哭笑不得。老公赶紧抱起女儿，对乐乐说：“儿子，水是爸爸给妹妹倒的，你要罚就罚爸爸！”最终，我又安抚了好久，才平息了这场“战争”。

晚上，我对老公说：“以前我觉得，可以慢慢引导乐乐，正确认识兄妹关系。但是现在这情况，还是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老公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

没多久，我的生日到了。那天，老公做了很多菜，和乐乐、甜甜一起帮我庆祝。远方的爸爸、妈妈早早发来祝福短信，生日的氛围浓烈又温馨。正准备吃饭，突然门铃响了。打开门，只见快递员站在门外。我疑惑着收下了快递。微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是我弟弟。

我打开，一张照片映入眼帘：还在下班路上的弟弟，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但是眼里满是开心。他发微信说：“姐，生日快乐哦！”我回应道：“谢谢弟弟！”弟弟发来一个调皮的表情，说：“快递收到了吧？我听爸爸妈妈说，你长期伏案工作，肩颈不太舒服，我帮你买了一台肩颈护理仪，听说这个很好用，你要坚持用哦！”我心头一热，眼里禁不住泛起了泪花，回道：“谢谢弟弟，你出门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弟弟发来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放下手机，我才发现，乐乐已经激动地帮我打开了快递。他忽闪着亮亮的眼睛问：“妈妈，这个是谁送你的？看起来好高级啊！”老公也迷惑着：“对呀，谁送的？这个看起来不便宜。”我还沉浸在来自弟弟的关心中。乐乐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这不正是引导教育乐乐的好时机嘛！于是，我卖起了关子：“乐乐，这个东西看起来好不好？”乐乐的眼里满是好奇，说：“很好，很高级！”我沉默片刻，说：“这个高级的礼物啊，是妈妈的亲弟弟——你小舅特意买给妈妈的。因为妈妈工作比较累，肩膀和颈椎总是不太舒服。”乐乐高兴地说：“小舅真好！”

听到乐乐夸赞弟弟，我知道，机会来了。我继续说：“你小舅出生的时候，妈妈已经5岁了。小时候，你小舅总是保护妈妈。你看，现在还给妈妈买这么高级的礼物。所以说，兄弟姐妹之间，爱才是根本。”乐乐抬起头，问我：“那小时候，小舅不会抢你的东西吗？”

我知道，乐乐有点听进去了。我赶紧继续说：“妈妈不觉得那是抢。你小舅比较小，妈妈让给他一些吃的喝的，也没有什么啊。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了你小舅，妈妈得到了更多的爱。以前是你外公外婆爱妈妈，后来多了一个人爱妈妈呀！你看，这份爱延续了这么多年，这不是很好吗！”乐乐问道：“小舅真好，那甜甜也会像小舅爱你一样爱我吗？”

我开心地说：“那当然！”由于我们平时会教甜甜说“爱哥哥”，可能是被我们的谈话感染了，甜甜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爱哥哥！”我和老公被逗得哈哈大笑。此刻，我看到，乐乐的眼神里有了温柔。

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乐乐放学后竟会主动来甜甜的房间看她。甜甜看到乐乐，也会特别激动地把自己的零食拿给乐乐吃。乐乐说：“这是小宝宝吃的，我都是大孩子了。”我赶紧说：“妹妹以为你爱吃呢，这就是她爱你的方式！”那一刻，我在乐乐的表情里读到了欣慰和喜悦。

看着这和谐的场面，我的内心踏实而满足。我相信，人生漫漫，纵然时光老去，乐乐和甜甜定会相亲相爱，共同面对人生路上的种种困难！

编辑/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