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夕宸

鱼生于水，死于水；草木生于土，死于土；人生于道，死于道。

——题记

万物复苏的春

第一次踏上这条孤寂的山间小路，是太奶奶牵着我来的。初春的山林显得格外寂寥，小路上还残留着几处未融化的积雪，整座山林像是睡着了一般，显得死气沉沉。儿时的我对于这番景象丝毫不感兴趣，噘着嘴，嚷嚷着要回家。太奶奶却拉了拉我的手说：“孩子，你看。”我顺着太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光秃秃的树，就连树皮都已经有些脱落。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树木都是如此。我有些不太理解：“不就是一棵树吗？而且它的叶子都掉光了，有什么好看的？”太奶奶轻声细语地对我说：“不能只看它长得好不好看，虽然它现在很丑，但是再过不久，春天到了，它就会重新发芽，长成一棵新的大树。因此，看待事物不能只看表面。”那时懵懂无知的我听到这么深奥的道理，只是呆呆地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生命——神秘的，不断成长的生命。

朝气蓬勃的夏

第二次来到这条小路，已经是一年后。山上的树木生长得郁郁葱葱，处处彰显着生命的活力。我和太奶奶并肩走在小路上，浓密的树叶筛下一缕缕阳光映照在小路上，洒在我们的身上。太奶奶看着这生机勃勃的山林，不禁啧啧赞叹：“孩子，你看，这里的植物长得多茂盛，多么有生命力啊！”然后拍拍我的手，说：“就像你们这些小娃娃一样。”我驻足停留，欣赏着这里的景色，欣赏着这朝气蓬勃的、欣欣向荣的生命，有些理解太奶奶的话，也有些理解所谓“生命”的含义了。

萧瑟凄凉的秋

我再一次站在这里，正值秋天。与往昔不同的是，我正搀扶着年过耄耋的太奶奶，太奶奶颤颤巍巍地站在小路上，显得老态龙钟，失去了往日与我欢笑的活力。看着小路两旁栽种的树木，树叶像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纷纷扬扬地从空中坠落，一瞬间我的心里百感交集，竟有些不能理解刘禹锡究竟是怎样的豁达，才能在如此凄凉忧伤的秋天里写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样乐观洒脱的诗句。太奶奶和我一样看着这纷飞的落叶，伤感地说道：“唉，人老了，就像这树叶一样，落叶归根，终有一天会……”几片枯叶落在我的肩头，我的心骤然一紧，一时间说不出话。似是察觉到我的心情，太奶奶释然般地笑了笑：“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们这些小娃娃，要好好学习……”我默默地搀扶着太奶奶，只是点头。那一刻，我莫名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孤独和无助。

岁暮天寒的冬

我最后一次站在小路上，独自徘徊。太奶奶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在长辈们的哭声中与世长辞，长眠在那一方小小的坟墓之下。我第一次目睹親人的离世，亲眼看着一锨锨的土落在那四四方方的棺材上，渐渐堆成一个小山包。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而又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终于明白了生命的短暂、脆弱、无可挽回。我的耳边又回响起太奶奶的话：“落叶归根……”是啊，太奶奶也像这落叶一样，为大自然所孕育，最终回归了大自然的怀抱。

生命是如此美好却又短暂，但是不必对此感到哀伤，只要我们善于把握机遇，珍惜当下，为明天付出不懈的努力和追求，我们的生命就是有价值的。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但我们如果能正确运用它，一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