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继秋

多雨的春

这个春天是多雨的

父亲望雨的眼神是空洞的

空洞的眼神里长不出庄稼  酿不出酒

广阔无垠的额头

是他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

通往那儿的路布满泥泞

他夹烟的手颤抖着

身子佝偻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想不明白  这天是不是漏了

从他微开的眼睛里

看不到半点儿高兴和柔情

雨连绵不断地下着

父亲望眼欲穿地望着

风从他面前经过时

那早已浑浊的目光里

又落满了灰尘

思 绪

一个夏天的傍晚

风从叶缝间穿过

我所能感受到  触摸到的

都是关于你的

气息

在这个雨后昏黄的傍晚

虫鸣充满整个乡间

蛙声连成了一片

思念开始慢慢蔓延

远方的你

还好吗

秋

秋在记忆中滋长

在我的记忆中滋长

大地是沉默的生靈

麦田是他金色的眼睛

把金黄的满月收藏在

干裂的额头

父亲的眼泪和汗珠

湿润着焦渴的心

啊  那一望无际的麦田

金黄的日子挂在麦梢

下面是用旧了的镰刀

磨刀石磨亮了镰刀  擦亮了眼睛

割下的一捆捆麦子

堆成一座座山

丰收是秋的婴儿

在母胎中孕育多年

在他额上成长

我站在秋的田野中央

四周是静穆的麦田

夜晚的麦地像一张旧宣纸

没有文字

只有岁月留下的一道道痕

我拾起一束麦穗

放在我的眉头

历史沉默的长河啊

和西边落日的余晖

一起消失在麦地尽头

夜晚大地的眼睛

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灵魂为之一振

在秋的田野里

我的灵魂为之一振

只是

再没有人记起

没有人知道

秋在我的记忆中沉淀

我在秋的记忆中沉淀

失雪的冬

这个冬天没有雪

北方的城市有些落寞

冷风吹干了街道

严寒冻裂了湖泊

这个冬天没有雪

看不见的言语在深处

大地裸露着胸膛

烈火燃尽了一切

这个冬天没有雪

我怀念记忆中的

一场场大雪

灵魂在雪夜里奔跑

自由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