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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一颗燃烧的星

2023-05-30张大成

文史杂志 2023年2期
关键词:诗刊星星

摘 要:诗人白航是《星星》诗刊的创办者之一。我与他结缘40多年,见证了他德艺双馨、淡泊名利的优秀品德。他大半生都在守护《星星》诗刊,推出许多高水平的好作品,为繁荣四川诗坛和社会主义文艺,培养诗歌青年默默耕耘,倾力奉献,是中国诗歌星空里的一颗燃烧的星。

关键词:《星星》诗刊;高光时刻;默默奉献

2021年9月20日晚11时,一位满头银发,平时戴一幅白色深度近视眼镜,衣着朴素整洁如退休教师的老人,以95岁高龄平静安详地逝世于成都。出殡当日凌晨,老人的亲属,还有中国当代诗坛名刊之一的《星星》诗刊龚学敏、李自国、萧融、海兵、黎阳、枫叶等新老编辑齐出动,遵循着老人生前嘱托,在此战“疫”期间丧事从简,不设灵堂,不摆花圈挽联,未惊动邻里街坊,未打扰文朋诗友,静悄悄穿街过巷,出城后翻山越岭,直奔天涯云深处……

这位悄然远去的白发老人就是著名军旅诗人,新中国第一本诗刊《星星》的创办者、老主编白航。他的办刊经历虽一路坎坷,却一直初心不改,把一生都默默奉献给了《星星》的事业,为中国当代诗歌的繁荣作出了突出贡献。

白航原名刘新民,中共党员,1926年生于河北省高阳县路台营村农家,1937年去北平、天津读书,1945年投奔解放区参加革命,曾回天津做过地下工作。1946年,他考入华北联大文学系学习,1948年毕业后,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任部队文工团创作员,随军南下转战太原、西安、宝鸡直到四川成都等地;后转業在南充川北文联和成都四川文联工作。1952年,他任四川省文联创研组组长、副部长,1957年任主任,创办《星星》诗刊,旋被错划为右派;1979年平反后任主编,续办《星星》诗刊10年,1989年离休。他曾三次担任全国新诗评委,获全国文学期刊优秀编辑奖,享受国务院有特殊贡献的专家津贴;著有《简论李白和杜甫》《白航诗选》《诗歌创作漫谈》《蓝色幽默》《燃烧的星》《往事——白航回忆录》等。

我是《成都日报》退休多年的一名副刊编辑、文化记者,与白航因工作而相识、因诗歌而结缘40多年,见证了他德艺双馨、淡泊名利、默默奉献的品德。岁月不居,时光如流,倏忽白老辞世已一年又五个月了。前一阶段,因疫情宅家,我常常坐立不安,总是想起亦师亦友的白老,历历往事涌上心头,清晰温馨宛若眼前。

先读《星星》后识白航

回顾我和白老的初识经过,概括为一句话:“先读《星星》后识白航。”

距今66年前的1956年,我考入位于重庆北碚的西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其时我18岁,是个正在做着文学梦的“文青”。是年岁末,我在《人民日报》上偶然读到《星星》诗刊别具一格的“稿约”,一下子就吸引了我。首先,刊名“星星”就充满诗意,叫人喜欢。开头是“我们的名字是‘星星,天上的星星,绝没有两颗完全相同的,人们喜爱启明星、北斗星、牛郎织女星,可是,也喜欢银河的小星,天边的孤星……”“稿约”热情地介绍办刊方针,欢迎各种流派各种风格的诗作,并响亮地提出“诗歌,为了人民”的口号,引起全国轰动。

1957年1月1日《星星》创刊号出刊,小32开本,封面左上醒目地用毛主席红色体字“星星”作刊名,下面偏右配以赵蕴玉的水墨国画《(李白)举杯邀明月》。翻开目录,栏目众多,设有“长诗”“和平鸽哨”“劳动曲”“兵之歌”“情诗”“祖国风景线”“生活漫吟”“散文诗”“诗歌遗产”“歌词”“民歌(情歌专辑)”等,还列有若干插画名称,许多著名诗人和画家都奉献佳作发表,可说是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多年后,白航告诉我,当时计划印2万多册,但供不应求,很快升至3万多册。真个是洛阳纸贵。

我和西师文学社的同学,常常约在下午课外活动时间,跑到院图书馆或北碚图书馆,争看《星星》创刊号,有同学竟还想给它投稿哩!那时,西师学术氛围浓厚,经常请重庆作协的诗人、作家来校讲学。我们那时想,如果学院也能把成都的《星星》诗刊编辑们请来讲讲课,那该多好啊!

正当《星星》诗刊的编辑以及我们这些“《星星》迷”们还沉浸在欢乐与梦想之时,孰料风云突变——1957年1月14日,省报开始批《星星》创刊号的所谓大毒草,即流沙河的《草木篇》和曰白的《吻》。不久,整个编辑部4个编辑:白航(主任,31岁)、石天河(执行编辑,33岁)、白峡(编辑,36岁)、流沙河(编辑,26岁)均被划为右派。1960年10月,《星星》诗刊停刊。

我于《星星》诗刊停刊当年从西师毕业,分配在一所省属中专校任语文教师,后随校搬迁,辗转在雅安、德阳罗江、江油二郎庙凡18年。1978年,我从江油二郎庙调任《成都日报》副刊编辑、文化记者。我在副刊部联系的单位有近在报社咫尺的省文联、省作协,需要拜访的作者就有白航等。那时,《星星》还未平反和复刊。我和白航是在《四川文学》编辑部见面的。他性格内向,话少,好像生怕说错什么似的。我当时口无遮拦,当摆谈到1957年前后,和同学们在西师争读《星星》创刊号,幻想着能见到《星星》的编辑们时,白航白净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俩不再拘谨,交谈甚欢。分手时,他从抽屉里取出一篇品赏古诗的文稿递给我说:“这是萧青大姐约写的,算是交卷了。写得不好,你这位语文老师不吝赐教呵!”不几天,白航这篇文章就在《成都日报》副刊上登出来了。我就这样与白航结缘。那年,他52岁,我40岁。

“认死理”与护《星星》

随着联系增多,交往频繁,我对白航的性格逐渐熟悉了。正如他乐观开朗的老伴邓治德大姐常讲到的:“白航这个人哪,生在农村,血型恐怕属于‘农民型,这使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生怕出头露面,更怕交际应酬,然而却又性格固执,要干什么三头牛也拉不转来。他常说他就是‘认死理,也就是现在被人嘲笑的‘讲原则,求真理,他认定了便不更改。”

白航则坦承道:“先是有些人说我‘认死理,时间一长,我说自己就是‘认死理,不过,我认的不是歪理,而是追求的真理。认准真理就要坚持到底,哪怕因此而挨整,我一点不抱怨。”

白航后半生追求的目标就是办好《星星》,用他的话说就是“为祖国的诗歌大厦添上一些砖瓦”。他认为诗歌编辑是“神圣而苦涩的职业”,应有强烈的责任感:一是对社会,二是对读者,三是对作者,四是对领导,4个方面都要负责,决不能马马虎虎。他写文章说:“在我的一生中只干了一件较大的事,就是编了这本《星星》。它是我一生中最最忠实的朋友,我敬重它,因而也敬重我的编辑事业。”“当一个称职的编辑,应有革命勇气(也可称作‘傻气)……还要有敢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勇气。”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他22年间的《星星》艰辛平反路,显示了坚持真理、爱护同事、守护《星星》的情结。用他的话说:“在此期间,我的灵魂得到了考验和锻炼。”

1957年1月14日在由省报开始的持续5个月之久的批《星星》两株大毒草的日子里,白航作为《星星》诗刊主任(相当于现在的编辑部主编),是怎样应对的呢?

一是坚持真理,顶住压力。领导找他谈话,他只承认作品有“缺点”而不是“大毒草”;对省文联召开的大规模的“讨论会”(实为“批判会”),白航和他的同事都拒绝参加。

二是爱护同事,挺身而出。处于高压中的1957年4月,在发完5月号的《星星》诗稿后,白航组织全体编辑休息放松,上峨眉山赏杜鹃花散窝囊气。除流沙河缺席外,“二白一河”(白航、白峡、石天河),还约上刚访苏回蓉的戈壁舟一起登峨眉山。多年后,白航写了《石天河峨眉山求签》一文即记此事,留作纪念。白峡是1939年入黨的老党员,白航很尊敬他。他在世时,白航有《寄白峡》诗相赠;他去世后,白航又写有情深意切的《白鹤飞走了——忆白峡》一文以悼念。流沙河因写《草木篇》罹祸,白航多有关照,为沙河过生日还写了《生日趣记》散文作纪念。白航作为一个“班长”,如此挂记和关爱同事,可见其葆有的真情细心。

白航勇担责任,不推卸,不逃避,以至编辑部的同事也都这么做。

三是保住《星星》,感恩共产党。从1957年到1979年的22年间,白航自己被错划为右派,却一直惦记着3个同被错划的同事,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要为《星星》平反。1978年,白航写了篇关于《星星》的申诉书,得到北京《诗刊》编辑部的大力支持,当即打印成文在内部发行,产生了强烈的社会反响,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1979年9月,中共四川省委下达83号文件,明确地“为《星星》诗刊平反,为《星星》的4个编辑平反”,并组建了《星星》的复刊班子。1979年10月,《星星》终于复刊。

多年后,白老和我聊起此事,由衷感佩共产党的英明。写到此,我想起他《寄白峡》诗中,有这样4句大实话:“人生常遭无端,误了许多时间,有幸三中全会,平我冤假错案。”他和我都十分明白,并非老天赐与或来了好运,而是我们伟大的党一举粉碎“四人帮”,又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大力拨乱反正,这才有了《星星》和白航等4个编辑的新生。

中国新诗的高光时刻

1979年10月《星星》复刊后,白航又带领新老同事们抓住机遇,发展《星星》事业,创造了20世纪80年代成都新诗和中国新诗的高光时刻,留下一段诗歌史的辉煌。

新组建的《星星》复刊班子,原来的编辑留有一白一河(白航、流沙河),新充实的编辑有陈犀、雁翼、孙静轩、高缨等著名诗人,由白航和陈犀担任副主编。1982年,白航出任主编。

白航是个创作经验丰富的老诗人,又多年从事诗歌编辑和主编工作,特别经历过诗坛狂风暴雨的洗礼,更觉重任在肩,使命如山。他多次慎重地对我说:“国家拨人拨款复刊《星星》太不容易了,我们一定要办好,决不能砸锅!眼下要办好编辑部室内室外两件大事。”他讲的第一件大事在“室内”,要求编辑们首要任务就是静下心来,全力以赴编好《星星》诗刊,遵循社会主义的办刊方向,编出高水平质量的好作品,以培养青年为主,以推出诗坛新星为目标。第二件大事在“室外”,要求不闭门造车,而要深入生活,走到广阔的天地办好诗会,听取群众批评意见,扩大《星星》社会影响,推出好作品和诗坛新星,为繁荣中国诗坛多做些工作,多作贡献。

众所周知,白航讷于言而敏于行。他很快就把“室内”大事一一落实并办出了成绩。短短几年,《星星》的发行量就从1979年10月复刊时的1.5万份,迅速增加到1986年的4万多份。一位细心的作家李文明,曾在1986年6月《蓓蕾诗报》上,发表盛赞《星星》复刊后出作品出人才的文章《诗坛一保姆》:

《星星》,中国当代诗坛最具权威刊物之一……她始终以展示中国诗坛全貌,鼎力推出诗歌佳作,尽心扶持诗界新秀为己任,成为璀璨诗空中的星座。经《星星》发现、培养而成为诗人的达千人之多!一直在《星星》诗刊担任重要编务的白航,说他是诗坛一保姆,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下面,我凭记忆回顾20世纪80年代,《星星》在川举办的3次震撼中国诗坛的诗会。

(一)乐山诗会

距今40年前,1982年5月《星星》创刊25周年纪念,第一次举办全国性的“乐山诗会”。会址设在岷江边乐山大佛旁的鹫日峰上,住地在“鹫日峰宾馆”。与会者有诗歌界的老前辈、文艺界老领导邹荻帆、叶石、凌文远、柳倩等,有著名诗人和诗评家孙静轩、陈犀、高缨、傅仇、流沙河、尹在勤、吕进、王尔碑、木斧、余薇野、傅天琳、王志杰、游藜、曾参明、周纲、海梦、刘允嘉等,还有充满朝气的年轻诗友徐慧、鄢家发、培贵等。

乐山名胜古迹众多,又是中国新诗旗手郭老故乡,选乐山首开诗会十分恰当。由于组联工作做得好,在乐山作协和诗友们的协助下,白天开会进行学术交流,参观名胜古迹,下乡采风创作,晚上开诗歌朗诵会。参会者,大多收获满满,回去发了不少诗文,把个复刊后的《星星》和热闹的“乐山诗会”传遍了神州大地。

《星星》1982年的8月号出了诗会专刊,白航带头写有4首诗:《乐山诗会记事》《云》《泉——朗诵》《睡莲开了》。我则写了《大佛随笔》(2首)和《在大佛脚下》共3首诗发表,诗末特别注明“1982年5月于乐山”。

(二)江油“太白诗会”

距今36年前,1986年5月《星星》创刊29周年纪念,在江油新建的“太白堂”隆重举行“太白诗会”。

江油是诗仙李白故里,山清水秀,特别吸引诗人。我首先想起的参会者是和我分住一室的吉狄马加和叶延滨。我突出的印象,从家乡重庆方向奔来赴会的诗友队伍最庞大,老诗人有方敬、梁上泉等,年富力强的有傅天琳、梁平、冉庄、杨永年、徐国志、成再耕等,远客有北京《诗刊》的李小雨、新疆《绿风》诗刊的杨牧等。此情此景,宣示了诗坛后继有人;新诗生机勃勃,具有强大力量;预示着新诗高光时刻即将到来。

(三)成都“中国·星星诗歌节”

1986年12月,为庆祝《星星》创刊30周年,在成都举办了为期一周的“中国·星星诗歌节”。

白航和蓝疆等同事为了办好“星星诗歌节”,很早就精心筹划、认真准备、组织评选出“我最喜爱的中国十大青年诗人”。记得入围当选的北岛、舒婷、顾城、叶文福、傅天琳、李钢、杨炼、叶延滨等,都从全国各地应邀参加庆祝活动,在古老的诗城成都掀起前所未有的诗歌热潮。在20世纪80年代,成都新诗和中国新诗发展达到了一个高峰。

北岛等佳宾入住成都花园宾馆,主要在城区活动,还到附近的都江堰市举行了声势宏大的座谈会。白天,诗人们在省作协大楼里开会,门外被狂热的诗歌爱好者挤得水泄不通,几个大窗户都被堵得满满的。晚上,诗人们参加各种安排好的活动(如座谈会、朗诵会),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呼“诗歌万岁!”“诗人万岁!”

应诗歌爱好者要求,在成都提督街劳动人民文化宫里,北岛们和诗歌爱好者举行了一次联谊大会。会完,群众涌出礼堂,端着相机各自寻找自己喜爱的青年诗人合影留念。

虽然有点乱,却是群众爱诗人、作家爱读者的真情一片,场面令人感动。我当时就挤在看照相和争着照相合影的人群里,听他们啧啧称羡:“诗人在成都最受尊敬,现在真是诗歌的黄金时代!”

难忘青白江桃花诗会

白航爱动爱跑,热心社会公益文化活动。我和他一起参加过不少诗歌活动,特别是历时30多年的青白江桃花诗会,永难忘却。

青白江区具有深厚的诗歌群众基础。1985年春季,这里率先办了有50多名学员的青白江文讲所,邀白航和我做诗歌创作辅导教师,帮学员们讲诗、改诗、选诗、用诗。区内的诗人和诗歌爱好者自发组织,以青白江满山遍野的桃花为题,顺理成章地冠上“青白江区首届桃花诗会”。以后持续不断年年举办至今,规模越办越大,层次越来越高,现已成为青白江区一张亮丽的文化名片。

2006年11月,由中共青白江区委宣传部编辑、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青白江区第一本桃花诗集——《桃花红映青白江》,是20年来青白江区桃花诗会诗人们创作成果的小结,流沙河题签书名,白航作《序》。诗集还得到省作协和《星星》诗刊的大力支持,十分上档次。

白航在诗集《序》中,深情回忆青白江桃花诗会的成长史:“青白江的桃花诗会,起始于1985年的春天,参加诗会者多为当时青白江区文学艺术讲习所的学员,还有其他的自由参加者,地点在清泉镇上的一处旅馆里,邀请了在《星星》诗刊工作的我和《成都晚报》副刊编辑张大成同志,为参加者面对面的讲诗和修改诗稿。有可用者则在《星星》诗刊和《成都晚报》副刊上给予发表。这是个名符其实的以诗歌创作为主的诗会,在功成加圆满的最后一天,大家在手风琴的乐曲声里(天可怜见,有学员带了一架手风琴来)步行数公里,蜿蜒曲折行进,走上了桃花沟的山顶。大家围成一圈,赏花、唱歌、跳舞,尽情享受桃花春色之快乐。”青白江区首届桃花诗会最后一天,就是在桃花沟山上举办的,主要节目是展示学员们自己写的诗(由自己朗诵)。其时我们还有幸遇到一位来自西方的美丽女性。她是个汉学家,也被我们的浪漫情怀所感动,当时就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其时我和白航全程与会。这年(1985年)3月份我在《成都晚报》首发青白江区举办首届桃花诗会的消息。诗会结束回报社,我又将最后一天的活动写成抒情散文《桃花诗会归来》,刊于1985年4月24日的《成都晚报》副刊,被省广播电台转播。

他就是一颗燃烧的星

提起白航,许多人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不一定熟悉,或者还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凡从1957年过来的老诗歌爱好者,却是相当了解和佩服他的。著名诗人、《星星》创刊编辑之一的流沙河,生前称赞白航是“诗歌蔡元培”。《星星》退休编辑鄢家发,满怀对恩师的感激,在《四川文艺报》著文《涅岂吾缁 孰重后歌——送别白航先生》。艾青在北京的一次文艺界聚会时,当着朱子奇、蔡其矫等著名老诗人的面,在华北联大时的老学生白航的留言簿上,欣然题词:“白航不白航,只要有方向,一定能到达彼岸!”而与白航同辈的老诗人木斧则赠诗白航:

你还是你,老兄/《星星》诗刊的创始人/一个老实的人/一个平凡的人//两个称呼加在一起/你是一个真诗人/新诗史的石碑上/要镂刻上你的姓名。

白航在1993年6月签赠我的《白航诗选》中,有一首诗《自画像》,写他艰辛备尝,仍以办好《星星》、培养人才为己任:“但我仍然拿着笔/作我一生最爱作的/那件事情/我曾‘挺举出许多青年/‘叫卖出不少诗人……”而这也正像蓝幽在《与白航书》中写到的:“倾注满腔热情,披云抉雾亮出多少新星老星,而你好像从不曾想到自己也是一颗星……”

是的,白航一生淡泊名利,埋头实干,为办好《星星》和培养人才默默奉献,从未想过他自己也是一颗星。于此,我有两次亲身经历。1984年,我和白航受四川人民出版社之邀,愉快合编一本《当代四川山水诗选》,于1985年7月顺利出版,且参加了当年香港书展。白航待人谦和,放手让我写《后记》,信任我一定能请动我的老师方敬写《序》,并能将《序》送到《四川日报》发表。这些交代,我都圆满完成了。事后,我向白航首次提出想给他写一篇人物专访,他却含笑婉拒。另一件令我感动的事是:虽相交多年,我并不好意思开口请他给我写诗评;不料他却悄然为我写了题为《春潮诗涌》的诗评,发表在1994年8月3日的《四川工人日报》和1994年9月1日的《四川文藝报》上。文章开篇即介绍:“一两年间,记者诗人、乡情诗人大成一下子出了三本诗集,组成‘春潮三部曲,即《躲藏的浪花》《新女神》和《巴蜀诗旅》,叫我惊叹。”结尾则寄托深情祝愿:“大成的诗贴近时代和生活,感情纯真,形象优美。当然,有的诗也失于直露,这是大成今后要注意克服的。祝记者诗人写得更深些,乡情诗人写得更亲些,把诗笔永远伸进生活的墨水瓶里!”我赶到白航家里致谢,第二次提出想写他一篇专访,他再次婉谢。这成了我一直牵萦于心的憾事。

故人西辞,白云悠悠。我每望星空,便觉那星汉灿烂中,有一颗星就是白航。白航,他是一颗燃烧自己,点亮别人的星!

作者:《成都日报》高级编辑(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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