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之岗

那一夜，我仰望过山岗

山影，变幻着月下的沉静

空挡滑行的摩托，划过脚下的虫鸣蛙声

你说，没有了引擎

我们都是黑暗中飞翔的小鸟

梦里，我登上了山岗

听说，那里有金子般的梦

晨早暮晚，白雾消散处

我寻到了脉博的跳动

让石头发光——

你说，梦醒

我们便有了金色般的人生

经年归来

山，尚宁

人，回到低处的烟尘

岛之梦

冷风，江浪

由北而南

如约来到凌晨一点的桥头

此刻，小岛升起，世界退去

浓烈的酒精和烟草味

正温柔地试探着

午夜的精神

微微的灯火被挑动着

沉睡的玉兰，香樟，次第醒来

任风卷起叶簇

沙沙穿过枝条如急促的呼吸

江上溅起朵朵灰白的云影

当世界回头，以梦为眼

看小岛退去

晨景

我来到你的城市

离你不远处，安睡

窗外，天边泛红

一颗微微的晨梦

悬浮在日出的地平线上

我偶尔侧向它

看着它一点点发亮

直到红色褪去

仿佛从未渲染过

窗纱打开

一道光刺向我

我双眼紧闭

一股艳丽的红

正劈头盖脸地明亮

我伸开双手

贴在冰凉的玻璃窗

鼻子、耳朵、额头、双颊……

生长，向着光的方向

远处的高楼逐渐清晰

归山

五步目光，转身

带走一次挥手。房门轻声

掩上道别，却用力撕开

一道时间的裂缝

裂缝阴影里，一头猛虎

踱着方步，走进寒雨

抖去簪花上的雨水，遥望

前方，逐渐升起明亮，开阔

词语、韩愈、慈悲……

纷纷挤着上路，继续

驯服着驯服者。栖湖坠落

渐暗

猛虎转身，房门

打开。归山

伟大的理想

酒杯之上，一张皱巴巴的脸

虔诚着他伟大的欢愉

人间五月天，理想递来高耸的帽子

很高。被压低的头颅，摇摇晃晃——

围观的火焰，是众人摆动的身体

一双白色小球鞋，是越来越高的分贝

越過协奏曲的高亢，颤落一个又一个

称谓，和母亲颤巍巍的眼泪

换骨与脱胎，是提前到来的喜悦和恐惧

在噪声狂奔的进行曲中，生生不息——

如同他嘴里含着的酒糟

怯于被别人发现，被我发现

酒杯之下，夜莺停止了歌唱

那是，妈妈古老的歌谣

伍惜葵，广东清远人，有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