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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盼春香

2023-05-30陈晓雷

骏马 2023年2期
关键词:绸缎呼伦贝尔草原

陈晓雷

我在呼伦贝尔鄂伦春旗小镇甘河落生,十三载吮吸大兴安岭的乳汁,童年少年放养于山野草原。先后定居雅鲁河畔的小村沟口,绰尔河边的铁矿小镇梨子山,直至上世纪七十年代,全家西迁鄂温克草原的煤矿小镇大雁,这片美丽的土地,养育我整整二十八载。

作为呼伦贝尔人,我知道每年四月是逢春融雪的时节。孩子们在行走的路边,在残雪尚存的山岗上,在雪封沉眠的河畔,在肃穆的桦林下,在翘石的缝隙中,与刚绽放的达达香(山杜鹃的俗称)相遇时,顷刻即魂魄出窍!残雪里满目炫紫,俏皮争妍,这些舞姿柔曼的达达香,是最早的迎春舞者。现在想来,山野里那一股冲鼻的野花之香,犹如腹入神气,清肺醒脑,她不只外表艳丽,还赋予人类生命坚强的启示。

时过四十余年,我再想起她,那种笑傲雪野的美景,诱发我再次升华浓重的怀乡情愫。沉浸在那片静美中,我悟到爱恋、乡思、沧桑,甚至流逝……放眼雪野,放眼雪原,那迎风摇曳的达达香,呼唤我生出双翅飞越山岗,俯瞰苍茫故乡,她血脉根深,山河故我,炽情满天涯。

前些年,蒙古族作家鲍尔吉·原野写了篇颇具诗意的散文,引发了叶小纲的音乐创作激情,他认为作家奇想联翩,盈满草原人的辽阔畅想。读《草原》两遍后,音乐家遂感其文字仿佛天灵的神曲一般,如长调在树梢上舞蹈,似百灵鸟在草尖上歌鸣,像群鹿在河畔嬉戏……她是回忆、追思、畅想,她是牧笛、马嘶、虫鸣,她是草舞、桦吟、湖静。

在作曲家的心中,呼伦贝尔是一部草原的风物志,一本牧人精神的心靈曲,一曲北方民族的交响乐。就这样,读着悟着,叶小纲的草原史诗音乐诞生了,从黄浦江畔的上海起飞,穿越华夏神州,萦回万水千山间,把“曲水”莫日格勒河都听醉了,这组圣洁草原的交响曲,抒怀茫茫北方,赐福漫漫长路,奉献辽阔草原。

无独有偶,呼伦贝尔女作家艾平的散文《上海的绸缎,草原的香开》颇有异曲同工之美,其笔下的草原,是和上海的绸缎同步“香开”(白绸缎头巾的俗称)的,其散文借写多彩的南方绸缎涌入草原,表达了现代生活与游牧人群的融合,在绸缎与草原生活相融进程中,呼唤着现代与原生握手拥抱,大都市与大草原并蒂争辉。

作家描述草原人“绸代布”的服装变迁史,从外入内的发掘,把游牧民族追求新生活的精神气韵聚拢笔端,于是,我们的这片故乡草原,即刻变成长河入海的活水……这是本土作家献给北方游牧民族的、献给呼伦贝尔子民的最具诗意的表达。

呼伦贝尔是我永恒的故乡,凭我的文字水准,不足以表达其大善大美大爱……我对故乡的那份挚爱早已融入血脉。每次回故乡,我感受着丰厚与辽阔,收获多多。在人车纷杂的大城市里住久了,人的情感,人的交流,难免麻木,到了辽阔的草原上,处在大野苍天下,人变得渺小了,这却是我放飞心灵,思悟人生,感恩故土的最佳时刻。

当今生活高度现代化,原始之美、原生之力、本原的东西,就会与我们的生活拉开距离,那些久远的、存于脑海的记忆,就成了我们精神的故乡,没人愿意坐着牛车在草原上遭受苦旅,故我们追求艺术的纯粹与本真,就是在追求一种精神的走势,即心灵的轨迹,或者说心灵皈依。

渐行渐远的家园,将慢慢走进历史,沉隐史历,这是无奈的必然。作为写作的人,愿融入时代,拥抱现代,不忘故园。我们文学与故乡的命题,就是人类的、民族的人文精神,把流淌的民族雄风、地域特色、美善风俗、气节人伦、多民族智慧,一点一点地陶冶出来,呈现给读者。

作为呼伦贝尔公开发行的汉文文学期刊,四十多年来,始终以浓墨重彩描绘这片山水林草的秀美,多民族和谐共进精神得以弘扬。我在《骏马》文学期刊里,看到了这种努力、探索、追寻的足迹,相信在年轻主编和其同仁们的不懈努力下,《骏马》将成为一隅最富生机活力的文学园地。

期盼草原春绿,渴盼早早闻到达达香的味道。

我血脉里正奔流吟唱着浓烈的呼伦贝尔炽情。

责任编辑 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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