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是随着科技进步和在某些特定影响下，对人类本身、人与世界之间联系的思考和设想。日本著名动画导演押井守在1995年创作的电影《攻壳机动队》中，则更侧重于对人本体与灵魂二者之间的探讨，呈现出独特的造型表现与美学思想。片中人类的身体被安装上各种义体、假肢和机械元件，使被植入义体的人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得到了强化，各类感官也得到了延伸，但是人们在被加入各式各样的机械的同时，也寻找着之所以为人的真谛。

一、赛博朋克时代背景下的文化表达与美学思想

（一）赛博朋克艺术的文学阐释

赛博朋克（Cyberpunk）也称作数字朋克，是一种科学幻想文学。“Cyber”是网络的意思，“punk”狭义上是一种音乐，广义可以理解为一种文化形式，二者结合就是“赛博朋克”。在20世纪下半叶，科学技术蓬勃发展，在信息化程度越来越深的世界里，由科技而引发的环境问题等愈发明显。在赛博朋克作品中，更表现出对其的偏爱，通过对这种后人类身体的形象刻画，从而将笛卡尔时代就出现的“自我与存在”的哲学思考呈现给观众。[1]人们认同科技使生活变得更加便捷，更加精彩的同时，也对科技的迅猛发展产生了担忧，对当前的生存环境以及人类与机器人、仿生人之间的认知与自我认知产生了思考和反思。从而产生了一种新型科幻文学——赛博朋克文学。

（二）赛博朋克影视的美学概观

赛博朋克电影作为科幻电影的分支，它在新技术的语境下建构起一套将诸多元素冶于一炉的美学、文化体系。[2]其中以动画电影《攻壳机动队》为代表性作品。《攻壳机动队》相比于其他同类型影视作品，如《银翼杀手》系列、《阿丽塔：战斗天使》《阿基拉》等一系列电影，通过傀儡师这一被人工智能网络自主“孕育”的独立思维，从某种意义上，体现了其更注重对“人”本身定位和认知的思考。《银翼杀手》系列强调的是人与复制人（未来智能）之间的博弈和斗争，以及人和复制人之间的爱情，表明人对生命意义的探索。《攻壳机动队》的背景设定于未来世界，人体的所有器官都可以移植，一时间，机器人、生化人、仿生人遍布世界。赛博朋克主题图像作品中具有标志意义的视觉元素是对其背后文学主题的具象化。赛博朋克的作品已经由纯文学题材小说，开始逐渐过渡到一种具有浓厚科幻影像意味的漫画形式，即使是在被搬到大银幕以后，图像中的各种科学元素与技术色彩，仍旧是构成整个赛博朋克科幻影像小说作品的基调，使人们思考如何利用科技更好地发展。赛博朋克的文学作品与电影的故事背景，大多是一个所谓的“科技乌托邦”，这样的背景设定能够为科幻故事的叙事合理性提供便利。不过可以大胆想象到的情况是，因为受当下技术条件的限制，以及创造者个人想象力上的一些局限，部分赛博朋克的创作在对于所谓“科技乌托邦”概念的视觉效果和表达方式上，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不太合理的，或者荒谬的错误。赛博朋克类电影是一种用了极多科学细节去展示的关于未来世界的景观，与一般科幻电影不一样的一个地方是，这一类型题材的电影虽是站在阐释现代社会科技高速发展的背后，却流露出了一些对科技的反思，把一场现代社会科技上的问题置于电影剧情发展的重要转折点上，赛博朋克题材电影对于科技发展应有的一些警醒和批判，亦随之显露出来。类人可以通过机器取代人类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以达到自我复原或自我强化身体的双重效果，形成一个“义体人”，更进一步，是只保留大脑和记忆，全身都由机械构成的“全身义体人”。科幻影片具有艺术性，但它在深入刻画人们面临的生活困境的问题上，是十分深入细腻而又精准的。赛博朋克系列影片中主人公的种种生活困境，虽然有时并非构成了故事发展最主要的推动力，但是它最终却成了整个赛博朋克世界观体系中一个密不可分的重要内容，较为集中地向观众呈现了赛博朋克时代背景下的文化表达与美学思想。

二、赛博朋克影视动画中美术造型的设计分析

（一）赛博朋克影视动画中角色个性的塑造

角色在影视中起到了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作用，是影视作品中最直观的美学要素，也是影视动画中承载剧情的关键点。各类影视角色造型是要根据剧情创作的，既要符合角色的性别、年龄、性格、成长经历、生活环境等要素，也要符合作品的美术风格、创作理念和文化。角色创作也要在动画中的性别等具象元素和美术风格等抽象元素中做到统一性和多样性，使其能形成独特的美术风格和向观众进行精彩的视觉元素展示。在《攻壳机动队》中，各色人群都是高度写实的，身高体型等方面都符合真人的体表特征。也有现实中未曾出现的科技。例如片中的角色或多或少都在身体上进行过一些义体的改造，这种主体造型也称作“赛博格”（Cyborg），角色的颈部用于接收信号线的几个圆形接口，是证明赛博朋克近未来科技时代背景下人體科技化义体化的一个特征之一，在看似是人类肉体的躯体之下，存在着与生命肉体格格不入的机械插口，这种潜意识下的矛盾，刺激着观众，并使观众带着疑惑，“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使观众继续观看这部影片。强化观众对影片整体风格的印象，输出作者想展示出的赛博世界和人文哲学。草薙素子，九课前队长，身形与常人无二，但是其身体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义体化，人类的外表和机械躯体两个矛盾的元素相加在一起，使素子自身定位不明确，从而开启了自我认知的过程。巴特在外表上是头发银白，双眼为义眼的大汉，总是穿着皮衣、夹克、风衣，是体格结实的大汉。性格严肃，雷厉风行，但偶尔也会开点玩笑，既是爱讲冷笑话的大汉，也是素子最可靠的队友。九课的指挥官荒卷大辅是身高1.59米的老头，只有大脑做过电子化，个子不高，却很结实灵活，留着山羊胡，头顶没有头发，后脑都是白头发，有一些神似爱因斯坦，这也暗示他是一个用头脑指定任务、派遣任务、解决问题的指挥官和“老爹”的形象。陀古萨，九课成员（现为队长），本是警察，喜欢用一把老式左轮枪，因为用的枪和其他队友的高科技枪械相比太过老旧和平常，也会被队友询问。身体基本是人类的原装身体，所以战斗力也较其他成员差。这些也表明了陀古萨是在这个满是机械义体加持的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有着真情实感、有血有肉的人类，也是此片中的人性代表。不过也正是因此，素子将陀古萨请到了九课，这也是为九课阵容的多样性所考虑的结果，是个很有人文色彩的角色。

（二）赛博朋克影视动画中人文体现的辨析

场景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剧情长片《大都会》是德国导演弗里茨·朗执导的经典电影。其极具前瞻性的科幻内容、超前的人文哲学、科学宗教思想，以及先进性的未来主义都市和哥特式建筑的风格等革命性的电影表现形式，为以后的《银翼杀手》《黑客帝国》等一系列优秀的具有“赛博朋克”美学的科幻电影奠定了基础。其中，《银翼杀手》是第一部使“赛博朋克”文学中被描写得光怪陆离的世界、蕴含的深刻哲学思想，从文字展示到银幕上的科幻电影。影片的场景设计都要有现实性的环境形态作为依据和参考。在此作品的场景中，参考了东京等布满霓虹灯光的牌匾和汉字英文等混杂的文化元素，体现了巨大的文化差异，高密集人口的生活环境加上阴暗的氛围，黑夜与雨天的气候和人类以及人造人的自我认知形成了经典的“赛博朋克”视觉美学。而在动画电影《攻壳机动队》中，也很大程度地体现了《银翼杀手》所开创的对赛博朋克科技的定义。在影片中的开头与中间，多处用大篇幅的刻画场景的空镜头。一方面，可以表现片中的建筑风格，从中可以看出其参考了九龙城寨和日本东京繁华都市的建筑风格，既有着现实世界中的建筑和人文特色，又具有融合性和开创性。在城寨中，颜色以暖色居多，有错综林立的牌匾、高耸密集又破旧的建筑、狭窄交错的小巷，小巷子里有穿着松松垮垮白色背心的大伯，也有开着垃圾车的环卫工人，展示着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气息，紧凑、杂乱，却也怡然自得，富有人情味。而在繁华都市，高楼林立，氛围阴郁，灯红酒绿，纷繁复杂，让人迷乱，既体现了都市中的高度科技化，又体现了在浮华过后人们的孤独、落寞、茫然失措。这在素子从阴暗的家中醒来，从巨大的落地窗中望向外面林立错落的建筑的画面中也能体现出来，素子孤独、落寞、无助、恐惧，反思自己是否存在过，为何而活得迷茫。另一方面，又可以表现攻壳世界观中建筑的分明的体块，低饱和度的颜色可以表现出拥挤的城市和孤独的个人之间的矛盾。这类建筑风格也成了一种符号。从实际层面提升到具体符号，体现精神文化内涵是设计师在艺术加工过程中对现实存在的升华，使片中的场景设计对有着人文哲思的赛博美学进行升华。

（三）赛博朋克影视动画中科学技术的体现

在此片中，技术應用主要体现在机械替换身体的义体技术上。在未来科技的加持下，人类的肉体可以被机械替换，进而可以得到速度、力量，以及肉体所达不到的效率。其主要缘于未来人类对力量的崇拜。电影中人的记忆（被称为Ghost）也可以被储存到电子脑中，记忆可以被移植，被消除，甚至可以被篡改，这势必会产生人文伦理问题。记忆可以被改造，就说明人可以被控制，而且肉体和机械的界限也慢慢变得模糊。生命的一个定义就是是否能按照自己本身的意愿行事。在电影所描述的世界里，技术高速发展的初衷是为人类建立一个美丽世界。在搜狐号机器人大讲堂的专栏，《攻壳机动队》机器人黑科技大盘点中，可得知片中的科学技术大体可以分为“纳米技术（Nanotechnology）：研究纳米级尺度的材料，实现以分子来构造产品或提供服务；生物技术（Biotechnology）：设计改造生物体或加工生物材料，为人类服务；信息技术（Information Technology）：计算机、互联网，通讯等技术，人类已进入IT社会；认知科学（Cognitive Science）：研究人类心智的奥秘……终极目标是制造出一种人工神经网络，可以跟人一样进行思考。从手指可以展开，操纵许多负责执行接线的假肢，再到移植机械义眼、机械手臂以实现增强战斗力的士兵。形体可大到坦克、小到纳米，并可以潜入电子脑的虚拟机器人——均能在思考战车“塔奇克马”与随时随地隐身的“光化学迷彩衣”等几方面体现。

三、结语

人们应当敬畏自然，尊重生命，才能对自身定位拥有准确把握。《攻壳机动队》表现了人们对科技高度运用的可能性，并且将现下问题的现实性放大，可以说是真实复刻在本片中了。在《攻壳机动队》中，由科技而变得丰富多彩的未来世界构架，对后来同类型的创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创作一个风格的作品，也要了解其背后的价值体系、社会背景、人文思考和精神内核，加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艺术构思，更好地创造富有灵魂和底蕴的作品。

参考文献：

[1]程喆.赛博朋克电影哲学意旨下的视觉建构[J].大众文艺，2021（02）：132-134.

[2]黄瑞璐.赛博朋克电影的美学建构与文化表达[J].传媒观察，2020（01）：64-71.

（作者简介：蔡琦，男，硕士研究生在读，吉林艺术学院动漫学院，研究方向：动漫创作）

（责任编辑 王瑞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