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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人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2023-05-19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23年5期
关键词:马英九

2023年3月27日至4月7日,中国国民党前主席马英九赴大陆祭祖。在祖墓前的马英九,褪去俗世赋予他的光环,以一颗赤子之心虔诚地接受氏族祖辈跨越时空的凝视。

湖南湘潭,马英九祭祖之地,也是其父马鹤凌的出生地。自1948年离开,马鹤凌与故乡一别47年,直到1995年才有机会踏上大陆的土地。马鹤凌在国民党内身居高位,政治立场鲜明,坚决反对“台独”,力促两岸统一。

“我的家寺门前在湘江边,湘水涟漪,碧波荡漾,下望朱亭(株洲),上望石湾(衡阳),空间辽阔。我家在这湘江岸畔,就像一只匍匐的大鹏,展翅欲飞。”这是马鹤凌写的怀乡文。每当他给后辈讲起家乡的情景时,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1997年,画家虞福来参加全球第六届汉诗研讨大会时与马鹤凌相识。虞福来回忆,大会期间,二人经常在一起畅谈,马鹤凌曾有感而发:“台湾文学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是喝中华母乳成长起来的。”他呼吁两岸诗界携起手来,捍卫汉字,弘扬中国文化。

2000年7月,虞福来应马鹤凌之邀,赴香港出席第七届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大会。当时,马鹤凌已年届八旬,身体状态不太好,虞福来劝他多多保重身体,他却说:“乡贤左宗棠在晚年还为一统中国而带棺出征呢!”

马鹤凌对家乡充满了深情。1981年,一向节俭的马鹤凌捐赠1万美金给家乡母校作奖学基金。1998年,一闻家乡湖南水灾,马鹤凌又筹赠了百万善款。

1993年以来的历届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大会,马鹤凌热情邀请乡亲和其他大陆同胞莅临。虞福来回忆:“第七届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大会期间,有人激烈地谈到台当局纠集‘台独,鼓噪‘公投和进一步制造‘汉语拼音之争的高浪头时,马老一拍桌子说:‘真是卑鄙无耻,还想置两岸于干戈扰攘的深渊吗?‘啪的一声,他面前的杯子被震落在地,碎了。他脸上露出一股平时罕见的金刚怒目之气,满座皆惊。”他直言道:“和平统一兴中华,天下为公进大同!”

在莫斯科2003年召开的世界华侨华人反“独”促统大会上,马鹤凌的发言给加拿大中国统一促进会前执行副会长车英麟留下深刻印象:“他说‘台湾人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与大陆人一样负有21世纪实现中国和平统一的使命,应有决心,诚意配合中国大陆,通力合作,全面振兴中国,否则将是危害台湾的千古罪人,也是危害中国和世界的罪人。”

马鹤凌去世后,中共中央台湾工作办公室评价:“马鹤凌先生生前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反对‘台独分裂活动,追求中国和平统一。”他至死不忘两岸统一,骨灰盒上赫然刻着他的遗愿——“化独渐统,全面振兴中国;协强扶弱,一起迈向大同”。

其父为“湘中第一团总”

马鹤凌,湖田马氏第二十一代孙,媒体曾报道其是东汉名将马援的后代。湘潭当地乡亲至今仍对其父马立安有清晰印象。在马氏后人的记忆中,马立安是一位为人宽厚、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浸润的乡绅。

马立安于清朝同治年间(1868年)出生于湘潭县白石乡马家堰寺门前,1927年卒于衡阳衡山县。马家堰有三块近百年历史的大石碑,是纪念马立安等人当初捐资兴建码头的功德碑。

马家发展到马立安这一代,家业已非常大。马立安很会做生意,开有铸铁锅厂、屠宰厂、米厂等。马家的店铺也很多,大多临江建在码头旁,交通十分便利,所以生意非常红火。此外,马家还有300多亩水田,雇了40多名长工、好几个管家。

积累下大量财富的马立安并没有忘记乡亲们,乡里修建码头、路、桥、育婴堂等,他都积极捐款。为了勉励后世,马立安留下了“黄金非宝书为宝,万事皆空善不空”的遗训,告诫子孙后代要重视教育、崇尚行善。后来,这14个字成了马家的祖训。

当地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南北二兵几万千,人人醉倒寺门前。湖南团总谁第一,天下闻名马立安。”从清朝末年至民国初年,马立安曾主持团练(旧时地方乡绅为对抗盗匪、保护乡土而自行组织的武装)10余年,还经常拿出银两犒劳路经附近的军队。这一善举为湘潭人士所推崇,他因此被尊称为“湘中第一团总”。

1924年,马立安把家搬到湘江对面的衡阳。去世前,他交代一定要落叶归根、葬在湘潭。因此,子女们便将他的棺木从湘江对面运了过来。

马立安因病去世后,家道中落,正在读私塾的马鹤凌不得不中止学业。后来,母亲向氏把他送到湘潭县城一家店铺当学徒,但他只要有时间就会读书。店铺老板见他心思不在经商上,便劝说向氏让马鹤凌继续求学。

不久,马鹤凌在族人的资助下再次入学。1935年至1940年,马鹤凌在岳云中学读书。他不仅国文、地理和历史三门课成绩优秀,而且还是学校里的体育明星。当时,在校体育主任杨一南的指导下,马鹤凌在初中二年级就夺得了湖南省运动会的万米长跑冠军。

多年以后,马鹤凌向岳云中学捐助了1万美金,设立“一南体育奖学基金”,以表达对母校和恩师的感谢之情。他还向母校赠送了一副楹联,表达对祖国强盛的期盼:

岳峙南天,万千桃李兴中国;

云飞四海,十亿炎黄进大同。

美满的“四同”婚姻

马鹤凌友人汤从伊(民革党员,多年来为两岸和平发展做了很多工作)曾在《我所认识的马英九之父马鹤凌》一文中,详细回忆了马鹤凌的生平:

马鹤凌先生,湖南省湘潭县人,1920年生,与笔者同庚;1941年冬,考入重庆中央政治大学法政系,與笔者同班,彼此以兄弟相称。1945年毕业前夕,他响应“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号召参军。不久,抗战胜利,他复员后经香港小住后赴台。他的一生:学政治、从军、辅导青年、办党,并为反“台独”促统一而奔走海内外,是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协会(简称世华和建大会)的主席。回望他传奇式的精彩人生,给我最深刻印象的,莫过于他的处事坚决果断,待人热情诚挚。

鹤凌兄在校时非常活跃,他曾在重庆中央政治大学担任社会服务处总干事(即学生自治会会长),组织、领导各项学生活动。他多才多艺,诗、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其对各项运动情有独钟。在参加政大校庆运动会时,他一天之内竟夺得400米、800米、1500米和1万米四项第一。

鹤凌兄的夫人秦厚修女士,1922年出生于湖南宁乡一个书香门第。她在长沙一女中毕业后,1941年与鹤凌兄同时考进中央政大。1943年两人在编辑校庆特刊时坠入情网,一年半后在本校内附小新建成的礼堂举行婚礼。礼堂大门上正中嵌着“亲、爱、精、诚”的校训,两旁是同学们撰写的喜联:“同学、同乡,同心、同德;新郎、新妇,新厦、新婚。”主婚人、证婚人和介绍人基本上都是老师和同学。100多位来宾都是本校师生,我也是以同班同学身份作为来宾之一参加婚礼。

自此以后,二人相濡以沫,患难与共长达61年之久。

2014年,秦厚修去世,马英九在《追忆母亲》一文中,回忆了父母的婚后生活:

民国33年(1944年)秋,抗战进入尾声,日军准备反扑,重庆震动。蒋公(蒋介石)号召“十万青年十万军”,父亲带头响应。当时妈妈至为不舍,但国难当前,义无反顾,她在送别会上说了一句鼓励父亲参军的话,令人动容,也让我至今引以为荣:“历史上成功的男人,都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

父亲加入青年军不久,抗战就胜利了。父母带着大姊,回到湖南,二姊、三姊相继在长沙出生。民国37、38年父母两度来台湾,其间曾辗转香港,我便出生在九龙。民国40年10月,全家来到台湾,先借住在桃园,半年后搬到台北市万华,在一个拼凑的大杂院住了11年,我的童年在此度过,小妹也在此出生。

时隔47年踏上大陆的土地,“等祖国和平统一,我们再到台北相聚”

马鹤凌有四女一子,他教育子女,颇有规划。汤从伊回忆:

鹤凌兄认为,充分发挥教育的功能,作为家庭教育的主角之一——父亲,必须结合家人的力量,对教育子女做到“养成良好习性”和“确立人生理想”两项重点工作。

在“养成良好习性”方面,鹤凌兄的五位子女確实也都如父所愿,他们自小读书开始,就养成了良好的自学习性:上课时勤记笔记,晚上在家复习一遍,考试前再复习一遍。鹤凌兄和朋友们说过,他的子女“考试考得好,从来没有补习过”,并深以此为荣。曾经有一位台湾知名补习班的负责人,他也是鹤凌兄的中学同学,对方向鹤凌兄提议,自己愿意全权负责为他的子女们补习,不料却被鹤凌兄痛骂了一顿:“你不要害我的小孩!”

而在“确立人生理想”方面,鹤凌兄始终坚持“子女的学问、婚姻、事业、都必须依据子女的性格、兴趣等主观条件,再参考当时时代、社会环境等客观条件,审慎选择人生的目标,制定完整的计划,并结合一切力量切实力行”。在对儿子马英九的培养上,他在儿子念初中时,就以毛笔书写了“此生理想、近期计划、今日功课”这三句话,放在马英九的书桌前,迄今马英九仍置于案头。

自1948年离开,马鹤凌与故乡一别47年,直到1995年才有机会踏上大陆的土地。汤从伊回忆了马鹤凌当时的行程:

1995年5月,是我们政大11期毕业50周年的纪念,决定在宁、沪、渝三地举办联欢活动,并在会后编印《南泉别后》纪念集。

鹤凌兄作为纪念活动的总发起人和总联络人,组织和带领了来自欧、美、澳、亚四大洲五个国家的同期校友和家属30人,鹤凌兄称其为“天下第一团”。他们5月19日、20日两天在南京,接着三天在上海。我为了负责筹办和接待在上海举办联欢、座谈、游览和对《南泉别后》一书的组稿、校对和转发等工作,与马兄之间往返电函不下20余次。

5月21日,我们在复旦大学东院专家楼举行的联欢聚会上,鹤凌兄发表了激情感人的讲话。他说:“我们这次组成包括四大洲的同学在内的‘世界第一旅行团回到祖国来的确不易……这次的团聚也许是空前的,但希望不是绝后的一次。我衷心祝愿各老同学保重身体,健康长寿,等祖国和平统一,我们再到台北相聚。”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当晚,全体同学在专家楼餐厅会餐,把盏畅叙,谈笑风生。

5月22日下午3时,9位政大同学应邀到上海市政协孔雀厅参加两岸文化经济交流座谈会。鹤凌兄在发言中提出台湾革新、中国统一、世界和平的目标和设想,并分发了摘自《第一届世华和平建设大会实录》中有关“中国统一与世纪和平”一文。

次日下午6时,在市政协文化俱乐部,鹤凌兄代表海外归来的同学和家属感谢各单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和上海同学的精心安排,才使这次的联欢和游览获得非常圆满的成功。聚会结束时,大家相约5年后再见。

“台湾文学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是喝中华母乳成长起来的”

画家虞福来回忆了与马鹤凌的相识和交往经过:

1997年12月,我应马来西亚“山城诗社”之邀,出席全球第六届汉诗研讨大会。第二天的学术大会上,有位魁伟又儒雅出众的老者刚发言,就有人冲上讲坛,要把他拖下来。顿时,会场哗然。但他只是微微一怔,就沉稳下来,理正气和地予以了化解。在这少长咸集、群贤毕至的全球性大会上,他并不感到羞辱和愤怒。对他的涵养,我肃然起敬。有人告诉我,他是台北诗人马鹤凌!

说来有缘,我和他下榻的房间正好对着门。平时相遇,他总是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微笑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一天晚上,他邀我去聊聊。他的房间弥漫着书香,柜上、床头摆满了书,桌上还摊着一本翻看得卷了边的《剑南诗稿》的线装书。他一边让座,一边问我从哪儿来。当他知道我来自杭州时,高兴地说:“好,贺知章的小老乡!”见我愣了一下,又说:“就是写《回乡偶书》的呀,他不是萧山人吗?”说着,竟击节吟哦起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吟得是那么投入,两眼微闭,头也晃动起来。“我湖南老家是个好地方啊!”他从亘古的诗意中回过神来感叹着,接着告诉我,他1948年去了台湾。从此,青灯夜雨,白发秋风,不知何年是归年,乡心早也脆弱得一经触动就会渗出血来。

一个朦胧的月夜,我和马老品茗聊天。他说:“一个‘善字可以供养人一辈子的!”他告诉我们,他的父亲马立安的家训“黄金非宝书为宝,万事皆空善不空”,已传给了他的儿子马英九。他点化说,善也就是儒家倡导的孝养父母,而大善则是要爱我们的国家,而爱国的深层次就是要爱祖国的文化。他又自豪地说,那构建中国文化的一个个汉字,是世界上最美的文字,充满着科学和哲理。我们祖辈耕耘在汉字的方格田里,创造了流光溢彩的华夏文明。

这时,他话锋一转,台湾文学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是喝中华母乳成长起来的。而今天,台湾的“抵排汉字”和“文化台独”,就是想使我们的庄稼失去泥土,就是想割断我们的民族血脉。他呼吁两岸诗界携起手来,捍卫汉字,弘扬中国文化!我想起他在会上交流的诗词、楹联和文章,用的是传统的带红框的信笺、竖写的格式和半行半草的书体……字里行间流淌着精神的钙!

一天晚上,我正在房间作画。马老陪朋友们来看我。当知道我要积累作品,再度海外展出而不能卖画时,他关切地问:“虞先生,资金周转有难度吗?”并表示愿集资帮助我办画展,还拉着我的手说:“对同胞中的优秀有为者,应当提携,中国文化要薪火相传啊!”

会议期间,代表们常聚在马老的房间,谈诗谈词谈两岸,没有陌生之感,一切如沐春风。像这样和谐、宽松的交流环境还有什么不好说呢?于是我问马老:“您给蒋经国念过祭文吗?”他快人快语:“不错,这种文章,只有我们湖南腔才念得好啊!”马老一直为是湖南人而自豪。说他家乡有条与爱国诗人屈原融在一起的汨罗江,它的圣水孕育了祖国优秀的湘楚文化。又说,他求读于衡山岳云中学,湘楚文化的修身、齐家和治国平天下的参政意识,渗透着他的生命,激励着他的精神。

大会期间,东道主山城诗社组织代表去郊游。马来西亚临近赤道,天气炎热,但那天一会儿碎雨,一会儿阳光,给人以一种高爽的快意。我们快步来到一座寺院,刚进山门,那墙上孙中山题写的“霹雳洞”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老辣刚劲,气魄撼人。马老凝视良久,才缓缓地说,他原先想走科学救国之路,一个偶然的机会拜读了孙中山的著作,就改变了他的人生,于是报考了中央政大,追随三民主义。到了抗战最艰难的岁月,又毅然投笔从戎。

一路上,马老又从当年阋墙兄弟共御外侮谈到他老家衡山藏经殿前一棵叫“同根生”的树。说它两条互相盘桓、共同撑起一顶偌大绿冠的根,一直牵动着他思念故土的心,使他常常想起那段烽火连天的岁月和为国捐躯的同胞,激励着他继续召开以谋求“和平、统一”为主旨的世界性大会。

“和平统一兴中华,天下为公进大同!”

虞福来回忆:

马老曾告诉我,1989年,台湾导演凌峰来大陆拍摄的《八千里路云和月》影片中,有几组是他湖南老家的镜头,他是流着泪连看了三四十遍。他说:“我给老家的外甥刘肇礼写信,台湾不能寄,只好托女儿马以南从美国寄出。一封直邮只要两天的家信却要绕过大半个地球,这真是本该完整的版图被裂土分疆的悲哀啊!”

马老留在老家的妹妹马云英,直到1991年秋冬之际,才带着儿子刘肇礼赴台探亲。当母子俩在桃园机场一下飞机,等候的马老和家人立即拥了上去。看到妹妹过早苍老的脸,马老一把抓住她的手,淤积了40年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恸哭失声。他一吐心曲,时间的流水可以带走很多的东西,但带不走故乡留在他心底的那份温馨和感动。1998年,一闻湖南水灾,马老立即筹赠了百万善款。他表示:要在有生之年为家乡的建设竭尽仁孝之心,一定要以民族大义为重,把两党恩怨早日化作沧桑道上一粒微尘。

马老曾说:台湾诗人余光中当年针对所谓“两国论”讲的那句“不要为50年的政治而忘却华夏五千年文明”的话,常在他脑海闪出。又说,1995年湖南省政府赠给他的一轴家乡风光的中国画,一直供在堂前。

1993年以来的历届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大会,马老热情邀请乡亲和其他大陆同胞莅临。2000年7月,我应马老之邀,赴香港出席第七届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大会。重见马老,他已令人心酸地老了。昔日英俊的脸上长出了许多的老年斑,偶尔几声咳嗽也带有令人心悸的血丝,我难过地劝他多多保重,他说:“乡贤左宗棠在晚年还为一统中国而带棺出征呢!”

在第七届大会上,马老的演讲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他的豪烈使我想起一天与他同餐的情景来。席间,有人激烈地谈到台当局纠集“台独”,鼓噪“公投”和进一步制造“汉语拼音之争”的高浪头时,马老一拍桌子说:“真是卑鄙无耻,还想置两岸于干戈扰攘的深渊吗?”“啪”的一声,他面前的杯被震落在地,碎了。他脸上露出一股平时罕见的金刚怒目之气,满座皆惊。他直言道:“和平统一兴中华,天下为公进大同!”

马老在国际上有很高的声誉,这是一种不因其政治信仰不同而受到的尊敬。

最后三封信流露出其忧国、爱乡、恋家之深情

汤从伊回忆:

马鹤凌于1990年退休后,用一年多时间,通过讨论、访问方式和300多位學者、专家、侨领坦诚交换意见,终于联合1000多位志同道合之士,于1992年7月在台北园山大饭店召开第一届世华和建大会。至2005年筹开第九届世华和建大会,成立了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协会世界总会和全球12个重要地区分会以扩大影响。

为了实现和平统一,马鹤凌不顾年老多病,往返奔走于台湾大陆之间,向中央领导人多次进言。从2002年至2005年,马鹤凌以本人名义或其他国侨社名义,向历任中央领导江泽民、朱镕基和胡锦涛、温家宝上书三封,向时任国台办主任陈云林写信两封,建言内容由“三通”到大中华经济园大规模交流合作,由互惠互利、互信互尊,化解独立思想,到集中力量开发大陆贫困偏远地区。中央领导同志对鹤凌兄的上书建言很重视,陈云林曾当着很多人说:“马老,听你这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马鹤凌在生前最后的10个月里,在为马英九助选中国国民党主席和筹办召开第十届世华和建大会的百忙中,还同我深谈国事家事并给我写了最后三封信,信中流露出其忧国、爱乡、恋家之深情。当我再次翻阅这些充满炽热情怀的激情来信时,不由得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第一封信于2005年1月27日收到,是他接到我贺年卡后的回信。信中说他从军、办党45年,不断建言,徒劳无功,自退休后的十多年来,奔走海内外,幸获立师(陈立夫)、樵师(顾毓琇,号一樵)鼓励教诲,学者名流认同参与,志同道合者赞助支持。2004年“七七”,国务委员唐家璇在两小时座谈中,面对30多位侨领,三次称道:“马老高见,甚为钦佩。”

第二封信于2005年9月19日收到,是马英九当选中国国民党主席,马鹤凌接到我们给他发出贺信的回信。当时,我们在上海与马鹤凌同班的四位同学发出的贺信称:“欣闻令郎英九贤侄当选中国国民党主席,吾兄长期栽培、引导、关怀、襄助,终于结成硕果,可喜可贺!令郎满腹经纶,一表人才,特别在两任台北市长任内,政绩斐然,深孚众望,故能在竞选中水到渠成,脱颖而出,此乃吾兄全家之光荣也,弟等亦与有荣焉。”他在回信中说:“英九真是政校之子(马英九的父母、妻儿均为政大毕业,他本人也曾在政大任教三年),各位老同学关心、高兴,我想得到,这是我一生心血结晶。”“英九体力好,每天可工作17小时。跑一万公尺,还可游一千公尺,连续俯地挺身一百次,酒色财气不沾身,我相信他可完成我的心愿。”在发此信的同时,他还以快件小包寄我《开创美好的明天》与《中华一统,世界大同》两册大著留念。

第三封信于2005年10月18日收到,是马鹤凌以大会总联络人名义寄发邀请我参加第十届世华和建大会和中华一统与世界大同学术研讨会的请柬。次日,我即手持请柬到民革上海市委,联络部部长马铭德热心地与上海市府对台办负责人通了电话,他们都表示支持我赴台参加。我立即写信给鹤凌兄,请尽快为我办理入台手续。就在我焦急等待之际,突然传来马兄不幸仙逝的噩耗。未想到这封请柬竟成了他给我的绝笔。

“台湾人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与大陆人一样负有21世纪实现中国和平统一的使命”

加拿大中国统一促进会前执行副会长车英麟曾回忆:

我与马老先生是2003年在莫斯科召开的世界华侨华人反“独”促统大会上,经过梁肃戎(海峡两岸和平统一促进会首任会长)先生介绍认识的,一些往事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当时梁先生说:“马先生对反‘独促统有独到见地,可以说是老马识途。”我告诉他:“我姓车,我们是一套马车。”马老先生打趣地说:“你就不怕我拉你跑错路?”我说:“还是梁先生说得对,老马识途嘛!”在交谈中我才知道马英九是他的儿子。当时我向他介绍了加拿大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坚持一手抓反“独”促统,一手抓“化独促统”的主张,立刻引起了他的浓厚兴趣。他说:“我主张‘化独渐统,‘化独是我们比别人多的共识。我找到了知音。”

马老先生拿出大会发言稿说,“我们是炎黄子孙,21世纪赋予中华民族的时代使命就是实现祖国和平统一。事实证明:中华民族是最优秀的,21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主要是弘扬中华文化,倡导和平建设,‘化独渐统,全面振兴中国”,因此,他呼吁海内外热爱国家民族的同胞,正视21世纪中华民族的时代使命。“我一直主张,一个中国,和平统一,彻底解决祖国分裂的状态。中国分裂的根本原因,是美国为了霸权,实行其对中国的围堵与以华制华的政策,台湾的民进党充当美国以华制华的工具,为人唾弃,遗臭万年。”他认为:“现在美国不可能改变国策,放弃霸权,‘台独分子啊有恃无恐,全力散布‘台独意识,也不可能放弃‘台独的主张。我对‘台独分子口口声声爱台湾嗤之以鼻,要知道爱台湾,就要爱中国。”他对台湾近十多年来不断增长的“台独意识”非常关注。大陆领导人不断调整对台政策,他非常赞赏,对祖国实现和平统一充满信心,他说:“中华民族文化高深,人口众多,举世无匹,中华民族固有智慧‘八智和推行中华民族固有的道德‘八德,特別是用善意化解台湾人的疑虑,一定会‘化独渐统,全面振兴中国。”他对大陆领导人解决台湾问题高度肯定,“大陆领导人一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造福人群,流芳千古”。最后他说:“台湾人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与大陆人一样负有21世纪实现中国和平统一的使命,应有决心,诚意配合中国大陆,通力合作,全面振兴中国,否则将是危害台湾的千古罪人,也是危害中国和世界的罪人。”

马鹤凌去世后,中共中央台湾工作办公室高度评价:“马鹤凌先生生前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反对‘台独分裂活动,追求中国和平统一。”

马英九回乡祭祖:慎终追远,合启未来

2023年3月27日下午,马英九乘坐的航班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马英九步出舱门向人们挥手致意,此时的他已年近73岁。籍贯湖南省湘潭县却生在香港长在台湾的马英九,第一次踏上大陆的土地。临行前他为此行赋予三重涵义:为祭祖、为交流、为和平。

时间节点是紧迫的。暌违三年,两岸空中直航正常化重现曙光。包括深圳在内的10个定期航班航点,自2023年3月10日起正式恢复。紧锣密鼓的准备后,3月26日,深圳航空、台湾中华航空复飞深圳至台北航线;3月27日,台湾中华航空复飞广州至台北航线。马英九此行,进一步强化了两岸全面复航的必要性。

时间节点也是敏感的。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将在2024年1月13日举行,此刻岛内已经进入选战节奏,蓝绿阵营攻伐不断。“是统是独、亲陆亲美、是战是和”的二元叙事在选举政治的催化下进一步撕裂岛内舆论场。岛内媒体尤其是绿营媒体正拿着放大镜全面检视马英九此次大陆之行,找茬挑错、“抹红”抹黑,剑指马英九、意在2024年。

时间节点更是微妙的。马英九3月27日率团启程前往大陆,蔡英文3月29日带队出发“过境”窜美,两人前后脚出发却在同一天返回台北,两架航班航线在大洋上空的分道扬镳极具象征意义。

回顾马英九此番大陆之行,首个公开行程是3月28日上午在南京拜谒中山陵。仰望孙中山坐像时,马英九表情肃穆、眼眶湿润。在祭堂耳房,他题写“和平奋斗 振兴中华”以志纪念。

重固抗日战争历史记忆是马英九此行的另一个主旨。从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中走出,马英九一脸凝重地向随访记者说了这么一番话:“关于南京大屠杀历史的书籍、照片,我看了一些,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野兽般的行为,中国人是最大受害者。”马英九受访时表示:“身为中国人,不管在海峡哪一边都应自立自强,面对外来欺凌要勇敢抵抗。我们这次带学生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他们可以了解也许在台湾了解不够的事情,作为自己往后发展的重要参考。”

慎终追远是中国人的传统,清明节祭拜祖先是两岸同胞共同的习俗。祭祖寻根,无疑是马英九此行的重中之重。在湖南湘潭县茶恩寺镇双阳村,马英九与他的四位姊妹马以南、马乃西、马冰如、马莉君如愿见到了祖墓。马英九全程用湖南方言宣读祭祖文,数次哽咽。他说:“亲爱的公公(祖父),这是我一生第一次来大陆祭祖与探亲,内心非常感动。您的遗训,使我们子女都懂得自爱自强,为善助人,尽忠职守。这是我们人生最宝贵的资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2023年4月6日,新华社发表评论文章《马英九“大陆行”:慎终追远,合启未来》,以下为原文:

暖春时节,天清气明。马英九先生踏上心心念念的“大陆行”,一偿寻根祭祖的夙愿。他带领台湾青年学生踏寻两岸共同历史记忆,感受大陆社会发展脉搏,开展年轻世代深度交流,一路行来,受到各地民众热烈欢迎。这趟迟滞了七十余载的归乡之旅,承载着中华民族慎终追远的渊源传统,也蕴含着两岸中国人携手同创未来的蓬勃希望。

短短十二天,马英九一行行程满满。犹如一扇窗口,海内外同胞由此看见两岸同宗同源、同文同种、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看见我们共同的历史记忆、休戚与共的命运,看见大陆发展巨变以及两岸同胞一家亲的深情厚谊,也看见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正确道路的美好图景。岛内舆论有言,此行像是一股春风拂过海峡,让人感受到暖意。

这是一次寻根溯源之旅。水有源,木有根。湖南省湘潭县茶恩寺镇双阳村,是马英九先生的祖籍地。初次归来,游子难掩激动。他以方言宣读祭祖文,几度哽咽,不时拭泪。回忆祖父遗训时,他说:“这是我们人生最宝贵的资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孺慕之情,令人动容。受访时,马英九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这是我们中国人道德教育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诚如斯言。古稀之年终偿夙愿,乡音未改,衷心不变。他是在以实际行动印证:两岸同胞都是中国人,血浓于水、守望相助的天然情感和民族认同,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法改变。两岸中国人不管走了多远,始终盼着叶落归根;不论分离多久,终将团圆。

这是一次缅怀历史之旅。拜谒中山陵,参观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南岳忠烈祠、张自忠烈士陵园、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四行仓库抗战纪念馆……一处处珍贵史迹,记录了全体中国人民共同的历史,承载着两岸同胞浴血奋战、抗击外侮的爱国精神,铭刻了近代以来中国人民自强不息的奋斗历程。“历史绝不可遗忘,我们所有中国人都应自立自强,才不会被人欺凌、任人宰割。”马英九先生道出了两岸中华儿女的共同心声。鉴往知来,民族强盛,是两岸同胞之福;民族弱乱,是两岸同胞之祸。回望前路、缅怀英烈,有助于更多台湾同胞了解宏大历史,体认到两岸命运紧密联结、不可分割,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的历史和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

这是一次发现大陆之旅。南京、武汉、长沙、重庆、上海,参访团所到之处,无不精彩。从大型工程机械、新能源汽车到影视文化产业,从现代化深水良港到智慧城市建设,马英九一行实地走访,近距离感受大陆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看见了更为真实、立体的大陆。其间,他们数次乘坐“复兴号”高铁列车,在广袤神州大地上体验世界最大高速铁路网的便利快捷。“大陆在各方面发展都非常快,有些甚至我们可以说是梦想不到的。”马英九为大陆发展“点赞”,期许两岸有更多合作机会。岛内舆论也指出,此行传递求和平、求交流、求发展的民意,让台湾同胞体认到两岸携手合作、和平发展才是正道,方为台湾之福。

这是一次放眼未来之旅。青年兴则国家兴,两岸未来在青年。随行的台湾青年许多是首次来大陆,他们把所见所闻、所感所思带回台湾,能带动更多台胞特别是年轻人增进对大陆的了解,减少偏见,深化对两岸历史的正确认知,看见更广阔的未来。正如马英九先生所言:“很重要的就是让两岸年轻人多接触、多了解,增加友善,逐渐融合在一起。”在多场交流活动中,两岸青年热情洋溢、思想激荡、互学互鉴,真诚希望扩大交流往来。更多台湾青年来大陆走走看看,参与到两岸交流大潮中来,将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增添新生力量、注入青春活力。两岸青年加深互动,携手打拼,共同担当历史重任,定能开创更美好未来。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马英九先生生于1950年。他人生迄今的七十余载,恰是两岸分隔的长久年月。然而,中国人的血脉无论在海峡哪一头,总是繁衍不息;两岸中国人无论远隔千山万水,但使相逢总能柳暗花明。马英九先生此行多次谈到,两岸人民同属中华民族,应共同致力振兴中华。这也正是千千万万华夏子孙的不渝志向。我们坚信,两岸中国人相向而行、携手并进,定能共创中华民族绵长福祉,共享民族复兴的伟大荣光。

(责编/黄梦怡 责校/陈小婷 来源/《我所认识的马英九之父马鹤凌》,汤从伊/文,《档案春秋》2014年第2期;《马英九父亲的八字箴言》,张小平/文,《晚报文萃》2014年第4期;《泪眼苍茫追忆马鹤凌先生》,虞福来/文,《衡阳晚报》2010年4月6日;《忆马英九之母秦厚修》,汤从伊/文,《档案春秋》2015年第5期;《马英九家世调查》,李荣刚/文,《环球人物》2008年第7期;《马英九拜谒南京中山陵 题写“和平奋斗 振兴中华”》,陈键兴、王承昊、陆华东/文,新华社2023年3月28日;《马英九“大陆行”:慎终追远,合启未来》,石龙洪、赵博/文,新华社2023年4月6日;《马英九外传》,窦应泰著,当代中国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等)

马鹤凌大事年表

1920年11月:出生于湖南湘潭。

1935年2月至1940年1月:就读于衡山岳云中学。

1941年:考入国民党重庆中央政治大学第11期学习。毕业前夕,响应“十万青年十万军人”的号召从军。

1948年:到臺湾。

1949年:携妻女赴香港接老母亲,在港曾短暂居住,马英九即在此期间于香港出生。

1951年:举家再赴台湾。早年曾当过蒋介石的侍卫官,后来在蒋经国的“救国团”任职。先后任国民党阴明山党部书记,国民党台北市党部第2组、第3组组长,国民党公路党部设计委员,“中央委员会”秘书处秘书,国民党知识青年党部书记长,台湾当局“行政院青年辅导委员会”第四组主任等职。

1981年5月至1986年4月:任国民党台北市党部副主任委员。

1986年:任国民党“中央”考核纪律委员会副主任。

1990年:退休。

20世纪90年代初:组织中华四海同心会,并担任主任委员。还担任过台湾“国际”工商文化交流协会理事长。从事民间工作,联系海内外志士学人,筹建了世界华人和平建设大会,任创会主席。并先后在台北、美国芝加哥、旧金山等地召开了五届世界和平大会,其主旨是“谋求世界永久和平与人类真正幸福”,以反“台独”,促进海峡两岸通力合作、和平统一。

2005年11月1日:在台北病逝,享年8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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