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华

近年来，文学小说改编电视剧呈小阳春回暖迹象。《人世间》《人生之路》等具有思想高度、文化厚度、情感温度和制作精度的优秀文学小说改编剧集的热播，引起业界和观众的关注和热议。

经典文学改编火热荧屏

根据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梁晓声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人世间》，以全国破2%的收视率名列去年全年收视第一。这部当年以最高票数获茅奖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后赢得多项殊荣。作品以北方省会城市周家平民子弟的生活轨迹为线索，从20世纪70年代写到改革开放后的今天，多角度、多方位、多层次地描写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和百姓生活的跌宕起伏，艺术而雄辩地展现了平民百姓向往美好生活的人生努力和社会发展的历史进步，堪称一部“五十年中国百姓生活史”，扣动了观众的心弦，引起强烈共鸣和反响，成为现象级国民大剧。正如当年的茅盾文学奖颁奖词所说的那样：“在 《人世间》中，梁晓声讲述了一代人在伟大历史进程中的奋斗、成长和相濡以沫的温情，塑造了有情有义、坚韧担当、善良正直的中国人形象群体，具有时代的、生活的和心灵的史诗品质。他坚持和光大现实主义传统，重申理想主义价值，气象正大而情感深沉，显示了审美与历史的统一、艺术性与人民性的统一。”小说所塑造的个性丰富的人物、蕴含的深厚博大的情感力量、史诗品质及理想主义精神为电视剧的改编成功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今年3月，由阎建钢执导，陈晓、李沁等主演的“上海出品”电视剧《人生之路》在CCTV-1综合频道首播。据中国视听大数据（CVB），该剧收视率多日破2.5%，位居黄金时段电视剧收视榜首，口碑收视俱佳。该剧首轮播出尚未结束，CCTV-8电视剧频道又开启二轮播出。

路遥的原著《人生》是发表于40年前的一部优秀中篇小说。时隔40年，作品被搬上荧屏，如何引得当下观众共情？而经典自有超越时代的精神价值和艺术价值。作家格非在谈阅读《人生》的体会时说：“我阅读《人生》时泪不能尽，觉得自己的生活道路、人生和命运跟路遥产生了某种共振，他的作品今天仍然跟我们的社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改编者正是抓住了原小说和当代社会的这种无法割裂的联系，在遵循原著精神的基础上，对电视剧里高加林的奋斗、挫折、不甘沉沦、对命运的抗争和对人间挚爱的追求，进行了创造性的续写和改写，让《人生》中的人物从原著中的20世纪80年代延伸发展，参与到改革开放40年的进程，打破了原著故事发展的时空限制，让主人公在更加宽广的舞台上展现自己的命运轨迹和人生追求。《人生》小说原著中高加林的故事，结束于他当民办教师被顶替的情节。在剧中，编剧让高加林从民办教师资格被剥夺的失意中振作起来，坚持文学创作，终于获奖。他来上海领奖时，因缘际会，考入上海报社工作，最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和小说作家。这一改编，准确地描绘出改革开放为人的解放和发展释放的巨大空间，在上海这个大舞台上，高加林得以重新抒写他的崭新人生。主人公的人生之路被激活、被开掘、被延伸，让我们看到“高加林们”的新人生的多种可能性，与当下生活和时代精神同频共振。电视剧《人生之路》的成功，离不开“高加林”这个主人公的原型塑造，创作团队的这种创造性改编，则重新挖掘、焕发了小说原著的感人魅力，呼应了观众对人生之路的回顾、思考与求索。

文学和影视双向奔赴

现代叙事伦理有两种， 即人民伦理的大叙事和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在《人世间》《人生之路》等电视剧作品中，在人民伦理的大叙事中，历史的脚步夹带个体生命缠绕前行，作品在时代、历史情绪的喧嚣声中更能让观众感同身受。而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只是个体生命的叹息、凝视或想象，某一个人活过的生命痕迹或经历的人生变故。

不同的敘事伦理选择不同题材小说文本改编，体现了可供改编的小说文本的丰富多样。影视界对精品文学作品的电视剧改编方兴未艾。小说文本成为电视剧创作的活水和源泉。优秀文学作品对于作品思想与艺术的不懈探索，为电视剧改编开辟了新鲜多元的再创作空间。

上海作家孙甘露的谍战小说《千里江山图》刚刚获得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即由上海市委宣传部牵头进行电视剧的创作改编。原著小说塑造了陈千里等一批我党的地下工作者，他们身上闪耀着忠诚与信仰、智慧与无畏、诗性与浪漫、勇毅与牺牲的卓越品质。有研究者指出，“《千里江山图》在小说结构、人物形象塑造和内心世界的描摹上，进行了大胆的文学创新，引入更有现代意义的叙事技法，围绕一场生死决战，将重大使命的路线图、时间表、任务书与重点人物的人生观、成长史、恩仇记共冶一炉，展现出作者高屋建瓴、布局谋篇的深淳思考和娴熟笔力。”小说人物和叙述上的这些特点，为该剧改编提供了鲜活的人物形象和崭新视角。先烈的浪漫情怀和牺牲精神将为谍战剧的改编带来新的质感和意境，令人满怀期待。

优秀小说文本为电视剧创作提供更为新鲜的创作素材，拓展电视剧的创作视野和表现疆域。影像未到达的地方，文学已经先期抵达，而影像则可能让文学走得更远。文学作品的电视剧改编值得高度重视。优秀文学作品记录的是时代和历史，书写的是人民和江山，彰显的是精神和信仰，是当代文学从高原迈向高峰的探索。同样，小说文本改编电视剧迎来的小阳春也必将助力电视剧创作不断从高原向高峰攀越。

（作者单位：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