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菀莹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苏南京 210095）

绿色是农业的底色，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农业绿色发展。农业绿色发展是在经济增长导致资源耗竭、生态环境恶化的背景下产生的新发展理念，是以提高资源环境承载力为基础，推动资源高效利用，加快生态环境保护与培育，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环境友好型发展模式，既是我国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可靠路径，也是推进乡村振兴、建设农业强国的战略要求。农业绿色生产对农业绿色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农户作为农业生产的主体，其在农业生产活动中不合理的行为会导致农村生态的进一步恶化，因此可通过鼓励农户在农业生产过程中实施绿色生产行为，从源头上减轻农业污染。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现阶段研究人员多从农户的个人特征、家庭特征等方面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展开研究[1-2]。农户是农业技术的最终实施者，绿色生产行为最终能否落实和应用最终还是取决于农户的认知。有学者提出，技术认知是影响农户技术选择的关键点，如果农户对新技术缺乏正确有效的认知，会使他们产生风险规避意识，进而阻碍技术推广[3]。姜维军等验证了农户的生态认知正向影响其秸秆还田意愿[4]。但是，由于农户的受教育水平普遍不高，其在实际农业生产过程中的认知与期望存在一定的偏差，而经过学者研究发现，这种偏差可以通过社会学习的方式得到转变[5]。

以上研究从不同角度探究了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的因素，但既有研究未将社会学习、生态认知与农户绿色生产行为三者结合起来，未进行生态认知的中介作用分析。基于此，本文利用江苏省393 份农户数据，建立中介模型，探究生态认知是否在社会学习影响绿色生产行为路径中起到中介作用。

1 数据与方法

1.1 理论假设

1.1.1 社会学习对绿色生产行为的影响

社会学习是指农户在生产生活中或与周围人交流中获得知识与能力的过程，其中的学习途径包括与周围亲朋邻里交流学习、农业生产培训学习、大众传媒学习及其他途径学习[6]。研究发现，邻里交流学习对农户施肥用药行为有显著的促进作用[7]。通过政府组织的农业生产培训，农户可以增加对绿色生产行为的了解，提高专业技能水平，从而提高实施绿色生产行为的可能性。农户通过手机、电脑等媒介的学习，深入了解过量化肥、农药的施用对农村生态环境和农村居民的危害性，有助于引导农户转变落后的农业生产方式。除以上几种途径外，农户可能还存在其他学习途径，如通过与农资经销商的交流学习、农业技术推广学习、村干部的宣传教育等途径获取绿色生产技术的相关信息。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1：社会学习对农户的绿色生产行为具有积极的影响作用。

1.1.2 社会学习对生态认知的影响

农户生态认知是指在生产行为过程中，农户对农村当前生态环境污染严重性、绿色生产价值重要性、当前农业生产过度施肥用药危害性、当前施行的环境保护性政策的认识[8]。绿色生产技术是一种新的生产技术，如果没有得到广泛宣传和推广，会导致农户产生认知偏差。社会认知理论认为，个体所处的社会环境会对其行为产生很大影响，因此农户可通过一个稳定的信息渠道获取正确的知识，以减少可能产生的认知偏差，而社会学习是较为稳定的信息获取渠道，农户之间的交流互动会使个体的观念和行为发生变化，农户一般会认可并接受周围其他农户所传授的知识。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社会学习对农户的生态认知具有积极的影响作用。

1.1.3 生态认知在社会学习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中的中介作用

1）农村地区邻里之间的交流学习对农户的认知有较大影响，如果有部分农户的生态认知发生变化，一定程度上会导致其他农户生态认知的转变，从而影响农户的绿色生产行为。2）借助农业生产培训进行学习，不但可以帮助农户熟悉新型的生产技术，更能帮助农户纠正错误的认知和落后的观念，树立正确的生态认知理念，从而促进农户实施绿色生产行为。3）农户借助手机、电脑等网络设施获得生态知识的成本更低，也更加方便快捷，对其生产行为也会产生影响。4）农资经销商居于农村农资网络的核心位置，具有信息资源优势，农户的绿色生产行为很大程度上会依赖农资经销商提供的技术信息[9]。5）加强政府宣传教育活动力度，增强农户对当前农村环境污染现状的了解，促使其实施绿色生产行为。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3：生态认知在社会学习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的影响中具有中介效应。

1.2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22 年江苏省农户调查，涵盖泰州市、常州市、南京市，共获得402 份样本数据。剔除重要数据缺失及重复样本后，有效样本393 份，问卷有效率97.76%。

样本特征如表1 所示。1）从性别特征来看，调研农户中男性占比为90.84%，女性占比为9.16%。与当前我国农村地区户主绝大多数为男性，且农村农业生产行为大多数由男性承担的现实情况相符。2）从年龄方面来看，占比最多的年龄段是51～69岁，占比为50.13%。符合当前农村普遍存在的农业劳动力老龄化的特征，也侧面反映出可能存在农业生产力短缺的问题。3）从受教育程度方面来看，农户的整体受教育程度不高，以初中文化程度为主，占比为55.73%。4）调查样本中曾担任村干部的农户较少，占样本的11.70%。

1.3 变量选取

1）因变量。本文的因变量为是否实施绿色生产行为。参照相关研究，在施肥、用药两个生产环节中，选取是否施用有机肥、是否采用机插秧同步侧深施肥、是否采用病虫害绿色防控技术和是否采用植保无人机施药技术为指标[10]。如果采用其中一项技术，赋值1；如果未采用，则赋值0。

2）核心解释变量。参照相关研究的做法，结合调研，以学习的频率进行社会学习各项指标的测量[6]。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设计，具体包括自我经验积累学习、邻里交流学习、农业生产培训学习、大众传媒学习、农技推广学习、其他途径学习。运用熵值法将农户的各项学习水平得出一个综合水平值用来代表社会学习总水平，具体如表2所示。

3）中介变量。借鉴已有相关研究，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设计[8]。调查问卷中选取目前农业生产污染的严重性程度、农业绿色生产方式的重要性程度、过量施肥用药对生态环境的污染性程度、农村生态环境保护性政策的了解程度4 个问题。运用熵值法得出农户生态认知的综合水平，具体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4）控制变量。选取农户的年龄、性别、是否担任村干部、受教育程度、是否参加培训、种植年限、家庭农业劳动力人数、农业生产类型、经营规模为控制变量。

1.4 模型设定

1.4.1 熵值法

利用熵值法计算社会学习和生态认知总得分，具体步骤如下。

1）构建基础矩阵Y=yij，其中yij代表第i个农户第j个指标的观测值，i=1,2,3...,m；j=1,2,3...,n；求得第j个指标下第i个农户占该指标的比重Zij：

2）求出第j个指标的信息熵Ej与信息效用评价值Dj，其中K为lnm，计算公式为：

3）基于上述步骤，计算指标权重Wj和综合评价值Vi，计算公式为：

社会学习指标权重和生态认知指标权重计算结果分别如表3和表4所示。

表3 社会学习指标熵值法权重

表4 生态认知指标熵值权重

1.4.2 层次回归模型

由于因变量的赋值为是否实施绿色生产行为，本研究采用二元Logit回归；由于中介变量生态认知通过熵值法得出，生态认知为连续变量，本研究采用OLS线性回归。模型相关设定如下。

1）二元Logit模型。模型基本形式为：

式中：Y=1表示农户社会学习，p表示农户社会学习的概率，Xi表示可能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影响的变量，α、βi表示待估系数。

2）OLS模型。模型表达式为：

式中：Y1表示农户生态认知水平，为通过熵值法计算处理后得出的综合得分；X1表示农户社会学习；α为截距项；β和θ为待估系数；ε为随机扰动项。

3）中介效应检验。参照已有研究采用层次逐步回归方法[11]。模型设定为：

其中：Y表示因变量，即是否实施绿色生产行为；X表示核心解释变量，即社会学习；M表示中介变量，即生态认知；a、b、c、c’为系数，e1、e2、e3为标准误。

2 结果与分析

如表5 所示，二元Logit 模型中社会学习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系数为3.027，假设H1得到验证。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农户通过社会学习可以获得自身所需的有效信息，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农户对生产技术的认知，进而提高了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实施的可能性。可见，社会学习作为一种获得信息的重要途径，可以显著提升农户实施绿色生产行为的积极性。

表5 社会学习对绿色生产行为影响的回归结果

如表6 所示，OLS 模型中农户的社会学习正向影响生态认知，并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系数为0.222，假设H2得到验证。一般来说，农户大多生活在村庄这一特定的地区，他们与周围亲朋邻里之间的稳定关系网络和彼此间的强烈认同感，会让农户间的学习交流更加频繁，彼此间的学习进而促进生态认知的提高。

表6 社会学习对生态认知影响的回归结果

如表7 所示，中介效应检验显示农户生态认知在1%显著水平上正向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农户的社会学习水平较高时导致农户对农村生态环境格外关注，有较高的生态认知，同时农户在生产过程中也会关注过量施肥用药的危害性，从而促使其实施绿色生产行为。中介效应检验将农户的社会学习指标和农户的生态认知指标同时进行回归，实证结果显示社会学习对农户的绿色生产行为仍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系数由3.027减小到2.670，由此可见在社会学习对绿色生产行为的影响中，农户生态认知具有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14.73%，假设H3得到验证。即生态认知不仅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具有显著的直接影响，而且会通过社会学习对绿色生产行为产生间接影响。

表7 农户生态认知的中介效应检验

3 小结

本文基于江苏省的393份农户调研数据，利用熵值法和分层回归分析法，以农户生态认知为中介变量，构建中介模型，实证分析社会学习对绿色生产行为的影响路径。分析发现，社会学习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和生态认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生态认知在社会学习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的路径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基于以上研究结果，提出以下建议。1）建立绿色生产行为补贴制度。政府应不断完善绿色生产方式补贴制度，加大对农户采纳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的补贴力度，增加对有机肥、生物农药等绿色生产方式的补贴，适量减轻农户的成本压力。2）加强绿色生产的宣传。可通过电视、乡村广播、通知宣传栏等传统媒体及公众号、短视频、微博等新媒体方式积极宣传和推广绿色农业发展技术，加大对农户的教育宣传力度，提高农户对绿色生产的认知水平。3）鼓励农户积极参加社会学习，增加与亲朋邻里的沟通频率，多与农业技术人员学习交流，提高农户社会学习的主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