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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蔽”与“解蔽”: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及其应对

2023-03-22陈国华郑磊

理论导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话语人工智能政治

陈国华,郑磊

(成都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成都 610059)

话语既是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由理论诠释向实践转化的重要媒介,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由观念倡导向意识形态权力跃升的重要载体。思想政治教育的受众认不认可、传播效果强不强,关键在话语。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解和话语效应离不开语言表达与时代语境的有机结合”[1]。当前,以大数据、强算力算法和深度学习为主要基础,人工智能日渐依托其多场景、个性化技术优势成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生态格局重塑的决定性力量。然而,基于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现实张力,人工智能“技术本身已经成为一种意识形态”[2]116,在赋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与载体更新的同时,人工智能技术的工具理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合理表达产生“遮蔽”风险,亟须引起学界的高度重视。在人工智能时代,如何有效观照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转向趋势,成为关乎新时期主流意识形态宣传与教育能否顺利开展的重要前提。基于此,本课题沿循何以可能——何以表现——何以可为的研究理路,深入分析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何以可能,系统梳理人工智能“遮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与传播的多元风险何以表现,在此基础上提出“解蔽”人工智能技术负面效应以实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何以可为的基本路径,以期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实效,实现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事业的创新发展。

一、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何以可能

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引发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界限与实践范式的深度变革,“智能思政”[3]科学概念呼之欲出。以精准化、数据化、智慧化人工智能技术驱动为契机,思想政治教育在话语描述、话语解释、话语建构层面展现出全新发展图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由此成为可能。

(一)话语描述:话语叙事的精细化数据呈现

话语描述指向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叙事—呈现层面。所谓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描述是指话语主体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所承载的价值观念、政治观点、道德规范的勾勒、反映与呈现。在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进程中,话语主体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活动的整体性把握较多建立在经验性的惯性思维基础之上,由此往往致使“话语本身无法描述、表达、输送、转译思想政治教育信息或内容”[4]。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描述的可测量性实践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日渐成为可能。

其一,精细化数据考察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描述准度。在“智能思政”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体、客体、介体、环境等诸多结构要素得以按照既定理论模型被架构为对应参数并遵循一定的预设路径进行独立运转,由此生成的庞杂数据痕迹在智能程序的捕捉筛选、聚类分析和兼容处理后建构呈现为各类相对具象化的思政“数字画像”。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体据此得以对社会成员的价值趋向、观念变迁、思想动向开展精细化数据考察,话语描述准度显著增强。

其二,深度化数据挖掘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描述效度。话语描述效度关注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受众内在需要的满足。“教育人,这很好,但困难正在于正确地挑出对他们最重要的东西。”[5]就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而言,如何准确把握与体现话语受众“最重要的东西”以满足主体内在需要,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描述的重要本质规定。借助强算力、深度学习等技术的数据收集、整理和分析功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能够对社会成员的“数字画像”进行深度化数据挖掘和反思,进而准确获取话语受众的真实价值愿景和社会现实需要等,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体据此得以将主流意识形态核心内容以更为契合主体价值期许的方式进行呈现,话语描述效度也相应得到有效提升。

(二)话语解释:话语内容的对象化学理阐释

话语解释指向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认知—阐释层面,这一指向意在借助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具体内容的对象化阐释,帮助话语受众突破理论文本的抽象演绎,实现其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核心要义的真切感悟与领会。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在话语传播实践中往往容易陷入“自说自话”的尴尬境地,以至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呈现内容始终无法有力地说服话语对象,其根本缘由便在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在微观领域中的解释退隐,或者说是解释力的匮乏”[6]。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解释力的大幅提升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日渐成为可能。

其一,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在内容解释上化繁为简,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深刻理论逻辑“化约”为个性化的生动叙事。在智能算法等技术赋权下,虚拟现实、元宇宙等全新媒体形态日渐成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主要解释载体,视觉、听觉、触觉等多维感官全方位参与的话语生态中,思想政治教育原本单调乏味的学理性话语内容被转化为更加契合话语受众认知水平与具身体验的生动化叙事。

其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在解释方式上不拘一格,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精确制导。超强算力、深度学习是人工智能的重要技术支撑,以此为依托,“智能思政”能够在极短的运算周期内从海量思想政治教育数据资源中提取出“有价值”的信息,精准解析、破译及绘制话语受众的思维和行动导图,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体据此可以准确把握不同受众群体的具体情况,进而有的放矢地根据个体实际需求定制差异化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解释方案,真正做到精准施策、精确制导。

(三)话语建构:话语价值的深度化技术塑造

话语建构指向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在本质的价值—建构层面。从本质上看,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作为一种价值传播和劝导行为,其终极旨归就是“明确告知人们应该信仰什么、拒斥什么,如何让我们信仰的价值获得恒久性,值得人们为此不懈地去奋斗与追求”[7]。因此,无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逻辑的外源环境和内部结构如何改变,其核心功能都必须始终紧紧围绕主流意识形态的发展和变化需要运转。在信息过载的数字语境下,伴随着算法、符码、数据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描述与解释流程中日趋占据主导地位,内容如何推送、推送何种话语内容等诸多议程在一定程度上都由人工智能程序决定。由此,人工智能得以超越技术范畴,演变成为一种全新而强大的权力形态。技术权力的强势跃迁赋能意识形态建构功能充分发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创新变革亦成为一种可能。

其一,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批判性逻辑的理性建构。批判性逻辑强调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对自身合法性与合理性的批判辩护。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利用人工智能的数据分析、行为预测、机器决策等功能机制,能够对网络意识形态领域进行全天候、全过程、全覆盖的动态监测,研判错误意识形态话语动向,从而在主流价值的话语引导框架内实现对多元价值话语的批判、引领与转化,在剔除异质价值话语生存空间的同时形成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高势位”,有力巩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

其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建设性逻辑的强势回归。建设性逻辑注重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对自身建设性与科学性的提升。人工智能技术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度嵌入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实践日渐向着智慧化、智能化路径发展,随着话语主客体自由支配时间的明显增加,人的主体地位和本质得到彰显,同时思想政治教育育人效果明显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身的结构要素、运作逻辑和内在体系也得以持续优化,话语建设成效相应提升。

二、“遮蔽”: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的多元风险何以表现

人工智能程序的运转并不是完全客观理性的,其背后隐藏着程序设计者和管理者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这种隐形的权力规训极有可能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间性、话语语境、话语交往、话语内容产生一系列负面效应,进而“遮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正义表达与转换。

(一)数据形态的遍历性弱化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间性

话语间性一般是指不同话语系统在其功能实现的过程中存在的特殊意义和表现形式。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生态场域中,涵盖着政治话语、权势话语、学术话语、道德话语等诸多话语系统,不同话语系统的差异性所形成的张力状态在丰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与形式的同时,也使得教育对象对不同话语内容理解程度得以提升。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活动中数据的泛在性、普遍性致使话语间性持续弱化。

其一,数据形态的泛在性弱化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独特表现形式。泛在性指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呈现样态层面。生命现象学认为“技术的本质是对生命的否定和排斥”[8],在人工智能技术的运作逻辑中,人和物、生命和程序、价值和代码并无本质区别。在工具理性的强势支配下,“现实的人”完成向“数字人”的异化,成为一种完全能够以数据要素进行量化、管理与评价的客观对象,以此为导向,政治话语、权势话语、道德话语等内涵丰富的多元化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也全部被泛化输出为冰冷数据呈现给话语受众。随着本应体现出差异性价值特质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被人工智能以“整齐划一”的数据形态进行呈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的层次性、丰富性价值内核与独特样态也就不可避免地遭遇“遮蔽”风险,话语间性进一步弱化。

其二,数据形态的普遍性弱化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内在育人价值。普遍性指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意义解读层面。毋庸讳言,人工智能教育场景下主体意识形态考察手段的数字化转向的确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实效的显著提升,但与此同时,“在语言沟通理解这一方面,人工智能只能理解话语的表面含义,而对其中的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很难把握”[9]。换言之,人工智能对思想政治教育不同话语系统特殊意义的解读是有一定限度的,当话语内容的复杂性超出技术的理解能力时,这种意义解读便只能被人工智能的预设程序、流程框架以“普遍性”数据形式进行有限演绎,而无法对其深层价值进行有效阐释。伴随不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所具有的独特育人向度被逐渐消弭,话语间性也呈现弱化态势。

(二)拟态环境的渲染性解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

作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重要范畴,话语语境是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与传播所面临的语言环境。弗雷格语境原则强调,“决不孤立地询问一个词的意义,而只在一个命题的语境中询问词的意义”[10],话语只有处于具体语境之中,才能被赋予自身以社会价值和内在意义。而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辩护工具,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能否将其内含的思想观念、价值观点以及道德规范有效传达至社会成员之中,关键取决于其话语语境的整体性建构。就思想政治教育而言,人工智能凭借现代技术的无限可能性架构起的“拟态环境渲染”日渐对其话语语境形成解构效应。一方面,作为人工智能“以现实环境为蓝本,运用符号系统在媒介上构建出反映现实环境的信息,形成一个符号化的信息环境”[11],拟态环境对现实世界的仿象化投射的确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全息呈现、话语空间的全域覆盖提供了一种全新路径。然而,另一方面,拟态环境过度渲染造成的场景脱域化、信息失真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的崩解与紊乱,进而遮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本真意义的合理表达。

其一,场景脱域化消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的实践性向度。一般而言,一种价值观只有积极融入社会实践之中并发挥劝导作用才能“落地生根”。然而就当前发展趋向来看,拟态环境主要表现为以“虚拟数字居所”替代“现实生活世界”。以“符码”“模型”“数据”等技术特质为编织要素,拟态环境将各种脱胎于社会实践的对象进行想象化演绎后在数字世界搭建起一个极度契合主体心理诉求的意象世界,以致虚拟与真实的场景边界日益模糊。长期置身于这种满足主体虚幻性、即时性精神愉悦的语境之下,话语受众愈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从而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中“回归生活”的实践性呼唤视若无睹。

其二,信息失真化消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的规范性向度。在拟态环境中,话语信息的传播往往需要进行二次加工,经由人工智能程序的拟像化处理,本源性事件得以以直观、立体的数据形态呈现给话语受众。然而,在此过程中,数据加工主体的利益考量和复杂技术架构形成的数据损耗等因素也极易导致信息失真。话语受众在将失真信息奉为圭臬的同时,往往会不自觉地对思想政治教育出于内在规范性发出的理性劝服话语产生疏离乃至抵抗情绪。

(三)算法技术的有限性宰制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

话语交往旨在达成共同理解,即话语主体经过沟通交流实现彼此的互相理解与认同。而话语主体间双向互动与充分沟通的前提就是要保持话语交往的真诚性与正当性。“从工具理性的角度来看,人工智能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冲击本质上是算法操控在话语引导、话语空间以及话语认同层面形成的技术异化。”[12]在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建构带来契机的同时,算法技术自身的“有限性”也使其在嵌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的过程中衍生出诸多风险宰制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体间的交往理性,以至于话语交往真诚性不足、话语交往正当性缺失。

其一,“算法黑箱”降低话语交往的真诚性。真诚性指向的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言说者主体性的内在揭示。而算法的本质是基于计算机器的一整套数据运行指令或代码规则,算法技术复杂的内涵构造使得数据加工并非简单的线性递进过程,输入端的数据“原材料”在向用户进行推送之前,一般都要经由人为预先设定代码规则的自动化处理才得以呈现为最终输出形态,专业性的机器语言和不透明的中间流程往往致使算法技术成为除持有者以外常人无法理解的“黑箱”。在算法权力的隐形规训之下,大众无需知晓运行规则,算法输出即为“良品”。基于算法技术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是以数据为基本要素进行信息互递与交流的,算法“黑箱”中数据处理环节的透明度缺失极易引发话语主体对现代技术的认知隔阂与怀疑态度,导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言说者之间的信任危机,进而降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的真诚性。

其二,“算法致瘾”削弱话语交往的正当性。正当性指向的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体之间合法性人际关系的确立。在满足用户需求精准化需求的同时,算法技术越位也伴生出算法致瘾机制:在对用户网络行为足迹分析的基础上,智能算法得以按照预先设定的信息推荐模型向受众推送其感兴趣的相关内容,长期沉溺于算法的精心“投喂”,受众无意识地形成一切服从算法“安排”的被动心态。伴随主体对算法技术的虔诚信奉与过度依赖,话语受众基于自主意愿和生活实践所具有的价值择取权利被日益蚕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中人的主体能动性日趋丧失,由此便不可避免地导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客体在实质上脱离了话语交往对平等、和谐人际关系的本质规定。

(四)智能程序的效用性消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

人工智能时代,现代技术的跨界运用和思维更新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的生发逻辑和基本前提。伴随现代科学技术的日渐勃兴,人工智能凭借其信息嵌入、算力驱动、深度学习、数据吞吐的机器语言和计算科学,持续生成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与信息,从而在育人手段和理念等维度不断推进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沿循智能化、信息化、现代化方向发展。然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客体在欣然接受人工智能技术红利的同时,也被迫置身于技术理性的辐射之下,基于“现实的人”的一切理性需要都致力于寻求人工智能给出解决方案,似乎“一个社会和它的统治利益打算对人和物所做的事情都在它里面设计着”[2]116。这种对人工智能“有用即真理”效用性的片面考量与尊崇导致技术理性对价值理性的僭越,智能思政内在耦合的机械性、程式性工具属性日渐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中占据主导,最终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所蕴含的丰富人文精神和深厚思想意涵被无形消解。

其一,人工智能的程序预设消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人文性。人文性指向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对人的本质、生命存在意义的彰显程度。建基于现代科学技术强大的逻辑推理、视觉处理以及记忆机理能力,人工智能得以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中的数据流转改造为一套精密契合、分工明确的标准化规则与工艺化流程,并在算法训练下不断实现流程与规则的自适应优化。事实上,有限层面上的批判性思维并未赋予人工智能的预设程序以主体独具的自觉意识,对于数据背后的人文价值和生命意义,人工智能程序常常难以触及其真谛及本质。由此,在人工智能的运行法则之下,隐含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中的丰富人文精神在技术理性贬黜中逐渐被忽视。

其二,人工智能的要素整合阻滞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思想性。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要在马克思言明的“鼓舞和推动别人前进”[13]的意义上感染人、影响人,实现话语内容对受众的思想启迪和哲理慎思是关键所在。现代技术在大众日常生活领域的深度渗透赋予人工智能以强大的超越时空阻隔的力量,人工智能通过对不同来源、不同领域的数据要素加以整合,持续供给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然而,困囿于机器“算法”贫困的思想生产能力,“这些数据以各自的方式存储在不同的服务器上,导致数据标准不统一,功能互不关联,各个系统间的数据难以整合和衔接”[14],经由人工智能要素整合而成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往往呈现出割裂式、离散式、碎片化特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真理性、时代性意涵被解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思想性也因此大打折扣。

三、“解蔽”: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何以可为

人工智能技术不仅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创新发展与时代转换的技术承载, 也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风险生成的重要推手。为此,应当坚持问题导向,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间性、话语语境、话语交往、话语内容面临的多重异变症候实施靶向治理,以推进人工智能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转换向更高水平、更深层次发展。

(一)间性舒张:广度收敛与深度延展并重,强化数据要素管理

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而言,“数据就像一个神奇的钻石矿,当它的首要价值被发掘后仍能不断给予”[15],在人工智能时代,数据成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与信息流通的重要“生成函数”和“基本元素”。审视人工智能技术发展,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间性弱化的一个重要原因即在于过分倚重数据之于话语实践的作用,数据由“基本元素”转化为“唯一元素”,成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的标准“硬通货”,伴随数据形态主导地位的确立,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之间张力程度日益弥散。为此,需从广度收敛与深度延展方法论视角出发,强化数据要素管理,进一步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间性。

其一,实现流量定制收敛数据形态覆盖广度。数据形态的泛在生存模式背后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大水漫灌”式的流量传递,在样态一致的数据“潮涌”冲击下,不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之间的独特表现形式再难维持。所谓流量定制就是结合不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学理内涵和个体价值诉求,借由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进行多元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定制化服务,以此突破数据形态的同质呈现,更好地满足话语受众差异化、丰富化、个性化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信息需求。在“小雨滴灌”式流量配送模式下,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推送精准度有效提升,数据形态之于多元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的无差别覆盖局面得以改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间性持续增强。

其二,坚持价值内嵌延展数据形态意义深度。“科学方法的应用本身不能提供意义,而是为了辅助有意义的结果呈现。”[16]进言之,作为一种人工智能时代的“技术人工物”,客观数据本身并不具备价值因子,在工具理性作用下其甚至可能导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意义流失。因此,坚持价值引领,既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服务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工作的本质要求,也是有效防止形成数据为主、思政为次的技术至上的题中之义。要以社会主流价值为内核引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发展方向,在数据的前端采集、中端聚合、末端分发等技术环节中明晰价值规则、标注价值底线、嵌入价值需求,赋能数据要素的价值回归,实现数据形态意义深度的真正延展。

(二)语境重塑:场域互动与信息降噪并举,优化智能场景治理

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既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的重要场域,也是话语主体、话语受众、话语内容、话语系统等诸多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结构要素的联系网络。在技术“赋魅”背景下,人工智能建构而成的智能场景愈来愈呈现出越轨化、脱序化传播表征,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由此面临被遮蔽风险。基于此,应通过场域互动和信息降噪双重路径开展智能场景治理,重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

其一,场域互动旨在实现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的交流耦合。在现代科学技术建构的智能场景情境下,“抽象生存实质上已替代了真实生活,这种间接生存拒斥和否认了本质性、肉身的人类权能”[17],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受众化身超级“赛博人”,日渐在虚拟镜像空间的沉浸追寻之中忘却现实。对此,作为一项建构主体价值观念和精神世界的教育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的创设应秉持实践理念,立足于现实的人,从现实生活出发,在积极运用主体日常生活话语素材丰富虚拟语境实践属性、扩展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的基础上,探索开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现实应用情境,在社会实践中将文本理论知识外化为真实生活世界的人化叙事。由此,在意识自由与生命自由的体悟中,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虚拟语境与现实语境的良性互动最终得以达成。

其二,信息降噪旨在掌控主流意识形态的议程设置主导权。信息失真的智能场景极易导致多元话语主体的“众声喧嚣”,主流意识形态的公共议程设置掌控权由此旁落“他者”,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语境最终陷入复杂化、混乱化局面。2021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新时代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指出,要“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坚持正确政治方向、舆论导向、价值取向……不断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18]。一方面,增强议程设置主题的时代性。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大力弘扬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广泛开展“四史”宣传教育,积极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紧扣时代发展脉搏的基础上统一思想、凝聚共识,从而推进话语主题时代化、现实化创新。另一方面,提升议程设置主题的引领性。要及时回应、介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受众普遍关注的社会热点话题,借助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整合与批判功能,消解“非马”“反马”言论,引领壮大主旋律议题,牢牢掌控主流意识形态的议程设置主导权。

(三)交往正义:优化算法与驾驭算法结合,加强算法运转规制

在现代科学技术与人际交往密切关联的人工智能时代,算法作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发展的重要技术承载,在话语互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地位愈益凸显。然而,算法运转机理背后存在程序设计人员价值观念的暗中植入,在客观技术因素制衡与主观人性动机操纵下,算法极易导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态度与意图难以捉摸、价值取向无从判定的技术有限性隐忧。为此,需从技术本身与主体内在探寻规制算法运转之道。

其一,优化算法,坚持以育人价值驱动算法透明运转。思想政治教育育人价值指向的是对个体自由而全面发展需要的内在满足。进言之,算法唯有将育人价值引入自身运转体系,并在深度聚焦中使其成为支撑技术运转的主导驱动力量,算法方有可能在事实上摆脱“人工”干扰与技术羁绊的狭隘立场。从最终指向来看,思想政治教育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和中心环节,在此意义上,算法之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的技术运用便理所应当地应“坚持价值性和知识性相统一,寓价值观引导于知识传授中”[19],引导个体认同国家道路、体悟理论真谛、把握历史规律,最终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在实现育人价值引领与算法技术向善的有机统一中,价值理性超越工具理性,技术“黑箱”的神秘性被无情摈弃,算法以服务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为宗旨的透明运转机制最终得以成型。

其二,驾驭算法,以主体素养提升摆脱算法异化“圈禁”。在数字化生存状态下,算法技术对现实生活场景的延伸与介入已使其成为塑造大众思想观念、精神风貌及价值取向的决定性力量。而算法素养的缺位则进一步导致主体在算法“圈禁”之下从技术发明者、运用者异化成为技术的虔诚“信徒”。因此,若要摆脱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交往中算法力量的束缚,提升话语受众算法素养以激发主体“自为”形成驾驭算法技术的心智和能力是治本之策。一方面,强化主体对算法技术的科学认知。通过全面揭示算法工作原理与运转规律,充分了解话语传播流程中算法程序的参与机制、基本意图以及数据加工方式,在对算法技术的科学解读中坚定人的主体性在场,从而树立算法“为我所用”的思维。另一方面,强化主体对算法技术的应用能力。话语受众要养成算法批判思维,拒绝算法技术“投喂”,有目的性地自觉择取主流价值话语优质内容,举报抵制各种劣质话语信息的算法传播链条,进而增强话语受众对算法的主体性反抗力量。

(四)内容革新:以人为本与系统配置相济,加大技术理性纠导

当前,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发展场域中的人工智能技术运用仍处于弱人工智能阶段。在此过程中,将人工智能单纯地视为教育手段、载体的对象物,片面强调现代技术作为工具的自然属性而忽略其人化可控的社会属性,会直接或间接导致人工智能的工具理性无声侵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输出内容之中,进而在话语传递中压制人的内在本质力量。为此,应坚持理念优化与思维更新,纠导技术理性偏移,以彰显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育人价值。

其一,秉持“以人为本”理念,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人文关怀。思想政治教育归根结底是做人的工作。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20],人就是自己的上帝,而不是“神化”技术的附庸与目的实现的工具。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必须秉持“以人为本”理念,赋予话语内容鲜明人文关怀色彩,有效克服技术理性的侵蚀。一方面,坚持个性化原则。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要以人工智能技术的精智化信息分发优势为契机,以人的理想、追求、人格以及理性诉求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关注个体发展的差异化需求,激活个体潜在的兴趣生长点,以此推动话语受众的个性化成长与发展。另一方面,坚持生活化原则。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理应摆脱书斋气息浓厚、学术意味浓重的纯粹“说教”窠臼,着眼于现实的人基本立场,扎根话语受众日常生活场域汲取理论养分,进而在贴近个体实际感受中潜移默化地实现思想道德素质的隐性教育。

其二,树立“系统配置”思维,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整合。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整合既是保证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活动得以有效开展的重要前提,也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育人目标实现的基本保障。大数据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呈现出来源复杂性、性质参差性特征,若要最大程度实现话语资源之间的协同配合与功能发挥,就必须树立系统性思维,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配置“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21]。要从全局性、整体性视角透视各类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的结构层次、功能指向以及动态演变,完善人工智能技术生态中话语资源的系统输入、效果反馈、实践转化等运行环节,进而有力推进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整合能力与体系的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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