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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康在何种意义上是黑格尔主义者?

2023-01-24斯拉沃热齐泽克译者李西祥邵红霞

关键词:拉康黑格尔符号

斯拉沃热·齐泽克,[译者]李西祥,邵红霞

[译者导言]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Zizek) 生于1949年,是斯洛文尼亚精神分析哲学家、文化批评家和黑格尔式的马克思主义者,斯洛文尼亚卢布尔雅那大学社会学和哲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齐泽克是一个跨越多个学科领域的思想家,其思想融合了拉康精神分析德国古典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并一直尝试将高深的哲学思想与大众文化贯通起来,其主要的思想意旨在于用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来复兴黑格尔的辩证法。《拉康在何种意义上是一个黑格尔主义者》这篇论文将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的回溯性取消的逻辑与拉康的实在界的理论联系起来,较为清晰地论述了黑格尔辩证法与拉康死亡驱力、实在界理论之间的同构性,是理解齐泽克思想的关键文本之一,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本文原文为法文,由瑞克斯·巴特勒译为英文,本文根据英文本翻译,选自Interrogating the real,原题为Lacan:at what point is he Hegelian?Continuum出版社2005年版,瑞克斯·巴特勒(Rex Butler)和斯考特·史蒂芬(Scott Stephens)编辑和翻译。

一、黑格尔式原质

福柯曾经说过,哲学本身可以被标志为“反柏拉图主义”。 所有哲学家,从亚里士多德开始,都把其规划界定为与柏拉图的远离,确切地说,是因为柏拉图这样的思想家,其事业就是分离哲学领域。以同样的方式,我们可以说,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与黑格尔(这个泛逻辑主义的实体化怪物)的分离界定了哲学。泛逻辑主义即现实总体的辩证中介,即在理念的自我运动中实现现实的完全消解。针对这个“怪物”,不同的企图都假设性地断言,有某些因素逃离了概念调和,这种姿态在三种伟大的反理念专制主义的后黑格尔颠倒(1)具有讽刺性的是,这里齐泽克的语言是阿尔都塞式的,众所周知他拒斥对黑格尔辩证法的任何唯物主义的颠倒。中可以识别出来:意志的非理性深渊的名称(谢林)、个体存在的悖论(克尔恺郭尔)和生活的生产过程(马克思)。甚至更为赞成黑格尔的批评者,虽然对其认同,但拒绝跨越建构绝对知识的界限。因此,让·伊波利特坚持认为后黑格尔主义的传统以空洞的重复虑及了历史-时间过程的不可还原的开放性,摧毁了理性过程的框架……简言之,对黑格尔体系的每一种联系总是这样的关系:“我知道得很清楚,但是尽管如此……”(2)这种拜物教式否认的公式是由Octave Mannoni在Perversion and the Social Relation中所发展的,由Molly Anne Rothenberg、Dennis A. Foster和Slavoj Zizek编辑,杜克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68-92页。人们很清楚,黑格尔肯定了行动的根本对抗特征、主体的离心等,尽管如此……这种分离最终被在缝合了所有伤口的绝对理念的自我调和中被克服了。绝对知识的地位、最终的调和,在此扮演了黑格尔式原质(the Thing)的角色:一个既恐怖又荒谬的怪物,人们对其最好敬而远之,某种既是不可能的(绝对知识当然是不能达到的,一种不可实现的理想),又是被禁止的怪物(绝对知识必须被避免,因为它威胁要通过概念之自我运动杀死生活的丰富性)。换言之,任何要在黑格尔的影响领域中界定自身的企图都要求一个被阻碍的认同点——必须被牺牲的原质。

对我们而言,黑格尔作为泛逻辑主义者的形象——他吞没并杀死特殊的活的实体——是其批评者的实在界,拉康意义上的实在界:一个事实上不存在的点的建构(一个与黑格尔本人无关的怪物),但是为了使我们对其他的否定性指涉即我们的间距化具有合理性,它仍然必须作为前提假设。后黑格尔主义者在绝对知识的怪物面前的恐惧来自何处?通过其迷人的在场,幻象建构掩藏了什么?答案是:一个洞,一个空缺。辨识这个洞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拉康来解读黑格尔,即是说,通过拉康的他者中的短缺,通过作为意义过程表达自身之背景的创伤性空洞的问题式来解读黑格尔。从这一视角看,绝对知识显现为黑格尔的名字——拉康在其关于合格(passe)(精神分析过程的最终环节)中所勾勒的——对大他者之短缺的体验。根据拉康的著名公式,如果萨德给予了我们康德的真理(3)拉康确切的表述如下:“《卧室里的哲学》出现于《纯粹理性批判》问世8年之后。如果,在表明前者与后者是一致的之后,我能够证明前者完成了后者,我就能够断言它产生了批判的真理。”,那么正是拉康本人允许我们接近概括了黑格尔辩证法整个运动的基本母体:康德与萨德,黑格尔与拉康。那么,在黑格尔与拉康的关系中,蕴涵了什么?

现在,事情似乎清楚了:尽管没有人否认拉康应该感谢黑格尔,但是据称所有的对黑格尔的参照都限制在具体的理论借用中,并限制在拉康工作的界限分明的阶段中。在20世纪40年代后期和50年代早期,拉康试图按照欲望之认识和/或认识的欲望的主体间性逻辑来阐述精神分析过程。在这个阶段,拉康就已经审慎地与黑格尔体系的封闭性,与完全同质性的话语之不可达到的理想相关联的、自我完成和封闭的绝对知识保持距离。后来,非-全(not-all)逻辑的引入和被划杠的大他者的引入,使对黑格尔的参照被废弃了。人们能够设想一个比黑格尔的绝对知识、封闭的圆圈之圆圈、与拉康的被划杠的大他者和绝对空的知识之间的对立更为不相容的对立吗?难道拉康不是黑格尔之最卓越的反对者?

但是,具有讽刺性意味的,正是在拉康受惠于黑格尔的基础上,许多批判者向前走了:由于将文本传播限制在目的论循环中的隐蔽的黑格尔主义,拉康仍然是菲勒斯中心主义的囚徒……对这种批评,拉康派可以正确地通过强调拉康主义与黑格尔主义之间的断裂予以回应——通过强调拉康从来不是黑格尔主义者来竭力拯救拉康。但是,现在是采用不同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的时机了,即通过以一种原初的方式对黑格尔与拉康之间的关系的表达来解决这一问题。按照我们的观点,拉康根本上就是黑格尔主义者,只是他本人不知道这一点罢了。他的黑格尔主义当然不是在人们期待的地方——就是说,在其对黑格尔的公开参照中——而是确切地存在于其教学的最后阶段,在其非-全逻辑中,在对实在界和大他者的短缺的强调中。并且,相互地,对黑格尔的拉康解读给予我们一个完全不同于(一般所认为的)泛逻辑主义者的黑格尔的形象,它使能指逻辑学的黑格尔,使自我指涉过程——这一过程被表达为核心空洞的重复实证化——的黑格尔变为可见的。

因此,如此解读将影响这两个术语的定义。它将划分出一个从泛逻辑主义和/或历史主义的残余中解脱出来的黑格尔,一个能指逻辑的黑格尔。结果是清晰地理解拉康教义的最为颠覆性的内核,即大他者的建构性短缺得以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根本上我们的观点是 “交互学的”:发展出思想的肯定性的线索而不包含与其对立主题是不可能的,即是说,实际上,那些关于黑格尔的已经提及的常识,它们在黑格尔主义中看到“理性帝国主义”的最好的例证——理性帝国主义是封闭的机制,在那里概念的自我运动扬弃了物质过程的全部差异和消散——是不可能的。这种常识在拉康那里也可以发现,但是它们伴随着另一种概念的黑格尔,人们在拉康的显性陈述中不能发现的黑格尔,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默默地错过了这些陈述的大部分内容。对我们而言,拉康并不知道他自己在那些方面是黑格尔主义者,因为他对黑格尔的解读是铭写在科耶夫和伊波利特的传统之中的[1]。因此,为了说明辩证法与能指逻辑学之间的联系,暂时将拉康对黑格尔的参照括在括号中是必要的。

二、符号界的三个阶段

只有在说明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与能指逻辑学之间的关系后,人们才能把黑格尔主义置于拉康的立场上。让我们来看拉康的符号界概念发展的三个连续阶段。

第一个阶段,即“精神分析中语言和言语的功能和领域”[2]96-268的阶段,其强调言语的主体间性维度:作为欲望的主体间性认识的维度。在这一阶段,占主导地位的主题是作为历史化和符号实现的符号化:症候、创伤,是主体的符号世界中的非历史化空间、空白、空缺。这时候,精神分析“在符号界中现实化”这些创伤性空间,通过在事实之后回溯性地赋予它们以某种意义,将其包含在符号世界中。这里基本上保持了接近于梅洛·庞蒂的语言现象学的概念:分析的目的是通过“完整说出”来生产出欲望的认识,把欲望整合进意义世界中。以一种典型的现象学方式,言语秩序与意义秩序是同一的,且分析自身在这个层次上运作:“所有分析体验都是意义的体验。”[3]325

第二个阶段,以对“被窃的信”的阐释为范例,在某些方面是对第一个阶段的补充,正如语言是对言语的补充一样。在这一阶段,其将重点放在作为封闭的、差异性的、共时性的结构(之秩序)的意指秩序上:意指结构作为无意义的意指自动机制发挥作用,而主体服从这一机制。言语、意义的历时性秩序由此被无意义的意指自动机制所支配,被差异性的和可形式化的生产意义效果的游戏所支配。“运行游戏”的这一结构被想象关系隐藏——在此人们处于“L图式”的层次上:

当然,我们认识到在那些符号替代(它们给予了符号链以表象)的部分化中想象孕育的重要性。但是我们坚持这一链条的具体法则支配着对主体是决定性的精神分析效果:诸如排除,压抑,否认自身——忠实地遵循能指的置换,以便想象因素(尽管是惰性的)只是被描述为这一过程的阴影和反射,以适当的强调来具体说明这些效果[2]6。

如果说第一阶段是现象学的,那么这一阶段不如说更多的是结构主义的。这个第二阶段的问题是主体——就它是能指的主体,不能还原为想象自我而言——是彻底的不可思议的:一方面,存在着想象自我,即盲目和误认的位置,就是说,a-a′的轴线的位置;另一方面,主体完全服从于结构,被无剩余地异化了,并且在此意义上,是去主体化的:

以最激进的绝对的使用方式进入符号功能运作结束了对个体行动的如此完全的抹除,以致由于同样的原因,它消除了与世界的悲剧关系……在事件之流的核心,理性的功能运作,主体从一开始就发现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卒,他被系统内在所强迫,并被任何真正的强烈的、因此是悲剧性的真理之实现的参与中被排除[3]168。

使自己完全从a-a′的轴线中解脱出来的、在大他者中完全实现了自身的主体,获得了其符号实现,作为无自我的主体,没有想象的盲目的主体,立即就是彻底地去主体化的,被还原为符号机器即无主体的结构功能运行的一个环节。

第三个阶段——这是应该被理解的——当然不是前两个阶段的某种综合,即言语的现象学视角和语言的结构主义视角的联合;这两个阶段本身已经是相互补充的,是同一个理论大厦的两种版本。第三个阶段必须与这个共同大厦(这个言语的补充关系被意义和自足的结构所充满)断裂,通过设置一个划杠的大他者,未完成的、非全部的、一个在空缺基础上链接的大他者,一个在其内部携带着外密性的、非-可符号化内核的大他者。只有从被划杠的大他者(A/)出发人们才能理解能指的主体(S/):如果大他者不是断裂的,如果它是一个完整的安排,主体与结构的唯一可能关系就是完全的异化,无任何剩余的服从;但是,大他者之短缺意味着在大他者中存在一个剩余,一个非-可整合的残余,对象a,并且只有主体把自己设置为这个剩余物的相关项时,主体才能逃避完全的异化:S/◇a。在此意义上,人们能够设想一个与自我区别的主体,想象误认的位置:一个没有迷失在结构联合的无主体过程中的主体。人们也可以从欲望问题出发来克服这个危机:被划杠的大他者意味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匿名的机器,结构联合的自动机制,而毋宁说是欲望着的他者,一个缺乏欲望的对象-原因的他者,一个向主体索要某物的大他者。人们也许会说能指的主体是外-在的(ex-sist),就问题的这一维度坚持在大他者之中而言,这个问题不是作为面对大他者之谜的主体问题,而是作为大他者自身出现的问题。

初看起来,似乎是拉康对黑格尔的参照根本上限制在第一阶段,其符号化的主题是历史化与符号世界的整合等。贯穿这一阶段,拉康对黑格尔的文本解读是被科耶夫和伊波利特所中介的,占主导地位的主题是斗争和在主体间性认识的中介中的最终调和,即言语。事实上,符号实现的达成、症候的消除,以及创伤性内核被整合进符号世界,这一最终和理想的环节——在这时候主体终于从想象的晦暗中脱离,这时候主体历史的空白被“完整言语”所填充,主体和实体之间的紧张最终被言语所消解,在言语中主体能够假想其欲望,等等——难道不可能把这种丰富的状态认识为一种黑格尔绝对知识的精神分析版本吗:一个未被划杠的大他者,没有症候,没有短缺,没有创伤性内核?

因此,随着划杠的大他者的引入,似乎任何对黑格尔的公开参照至少被降低为背景了:划杠的大他者确切而言意味着绝对知识之建构性的不可能性,符号实现之达成的不可能性,因为伴随着符号化运动,存在着一个能指的短缺、空洞,或者不如说,在另一层次上,存在一种必然伴随着意义的出现而存在的无意义。拉康的第三个阶段的概念领域因此是大他者的领域,这个大他者在各个方面反抗符号化的达成,是被实在界的、不可能的假想内核(这个内核的惰性阻碍了辩证化,即阻碍了在符号中和通过符号进行的扬弃)所清空的大他者——简言之,一种最好的反黑格尔的大他者。

三、取消

在过快地屈服于反黑格尔的拉康的诱惑性形象之前,发展拉康教义三个阶段的逻辑是合理的。这可以通过几个决定因素来达到。例如,证明三个阶段的每一个对应于精神分析过程结束时的具体概念是可能的:(1)符号实现,症候的历史化获得;(2)符号阉割(原初压抑)的体验,一个作为主体进入在大他者层次上的欲望开启的维度;(3)穿越幻象,对象的失落在大他者中插入一个洞。然而,更好的选择是死亡驱力:原因仅仅是死亡驱力与符号秩序之间的连接在每一阶段都是以不同方式被阐述的——其余所有的概念在拉康的理论中保持不变。

1.在黑格尔主义的现象学的阶段,它在黑格尔的“语词是对事物的谋杀”的主题中充当了一个变量:语词、符号,不仅仅是事物的反映、替代和代表;语词即事物自身,即是说,事物被扬弃、压抑内在化在其概念中,而概念以语词形式存在:

记住黑格尔关于概念所说的——概念是事物的时间。确实,概念不是事物之所是,原因仅仅是概念总是在事物不是之处存在,正是在那里事物被替代……关于事物,可以在的是什么?既不是其形式,也不是其现实,因为在其现实的状态中,并无空位。黑格尔以极端的严格性来表达——概念不是使事物在的东西,而是——且一直都是——使其不在的东西。

这种标志着概念与事物的关系的差异中的同一,也就是使事物成为事物和使事实符号化的东西……[4]

因此,死亡驱力代表了事物一旦被符号化后在其直接性和肉体性现实中的事物之消灭;事物与其说在其直接现实中存在,不如说是在其符号中存在。事物的统一性,使事物成为一事物的特征,相对于事物自身之现实是离心的:为了通过穿越其符号达到其概念的统一性,事物必须在其现实中“死亡”。

2.在接下来的结构主义阶段中,死亡驱力与符号秩序同一,就它遵循着超越主体的想象经验的自己的规则,即是说,“超越快乐原则”而言——“超越快乐原则”是一种通过其自动机制而打破、干扰主体的平衡和想象均衡的机制。符号秩序:

不是在其中自我与所有驱力一起被铭写的力比多秩序。它倾向于超越快乐原则,超越生活界限,这就是为什么弗洛伊德将其与死亡本能等同……符号秩序被包含了想象界的整个领域,包括自我的结构的力比多秩序所拒斥。并且死亡本能仅仅是符号秩序的面具……[3]326

3.在第三个阶段,拉康强调了作为不可能的/非-可符号化的内核之实在界,死亡驱力变成了(追随萨德) “第二次死亡”的形式的名字:符号性死亡,即意指网络之消灭,主体在其中铭写自己、现实通过它而历史化的文本的消灭——在精神病的经验中,显现为世界的终结、符号世界的崩溃和黄昏的名字[5]。用另一种方式说,死亡驱力意指着被符号化/历史化的过程所揭示和包含的非历史化的可能性:彻底抹除这一过程的可能性。

最好地指明了这一消灭行动的弗洛伊德的概念是“取消”,在这个行动中,一种行动被另一种行动所取消,以便看起来似乎什么行动也没有发生。或者,更简单地说,是回溯性的取消[6]。并且,人们在黑格尔的文本中也发现了这一术语,这绝不仅仅是巧合。黑格尔将“取消”界定为精神的最高力量[7]。这种取消过去的力量只有在符号层次上才是可理解的:在直接的生活中,在生活的循环中,过去就是过去,且因此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一旦人们处于作为文本之历史的层次上,在符号踪迹的网络中,人们就能够倒转已经发生的事情,或者删除过去。由此人们就能够将取消——否定性的最高证明——看作“死亡驱力”的黑格尔式版本:它在黑格尔的大厦中不是偶然或边缘因素,而毋宁说是指明了辩证过程的关键环节即所谓否定之否定,对立向“综合”的颠倒环节的因素:综合的调和不是在更高层次上断裂的超越或悬置(无论是不是辩证的),而是回溯性颠倒,这意味着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断裂——综合回溯性地取消了这个断裂。这就是人们必须如何理解黑格尔的《百科全书》中令人迷惑然而至关重要的段落:

因此,无限目的之达成存在于对其还未能达成的幻觉之扬弃中[8]。

人们不是通过得到而达成其目的,而是通过证明人们已经得到了它而达成其目的,即使当其达成的方式还隐而不显的时候。在前进过程中,人们还未达到那里,但突然之间,人们已经一直在那里了——无需对转化的确切环节的探查,“太早”突然之间变成了“太迟”。整个事情因此具有一种错失了的遭遇的结构:在道路上,我们尚未获得的真理,像幽灵一样推动我们向前,许诺我们在道路的尽头等待着我们;但是突然之间,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处于真理之中。这一逃逸的、在“恰当时刻”的错失遭遇中将自己揭示为不可能的悖论性的过剩,当然就是对象a:它是推动我们追求真理的纯粹假象,正当它在我们身后出现的时刻,同时我们就已经在它的前面了;它是一个荒诞的存在,没有其“恰当时间”,而仅仅在“太早”和“太迟”的间隙中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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