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李德南（文学博士、青年评论家、专业作家）

作者：旧海棠

《秦媛媛的夏然然》

作家出版社，2022年10月

作者: 孙一圣

《必见辽阔之地》

新星出版社，2022年6月

面向存在的疑难而写

韩少功曾说过，他和史铁生有个共同的看法：“能想清楚的写随笔，想不清楚的写小说。”而小说中“想不清楚的”，又有不同的形态。它可能展现的是“一片轻盈的迷惑”——借用张大春的说法，也可能是层层叠叠的、错综复杂的“存在的疑难”。当然，还可以是别的。现在，在我的视野内，旧海棠的《秦媛媛的夏然然》与孙一圣的《必见辽阔之地》，都可以说是面向存在的疑难而写的作品。

《秦媛媛的夏然然》是一部短篇小说集，主要收入旧海棠的《遇见穆先生》《团结巷》《山中对话》《稠雾》《天黑以后》《返回至相寺》《像没发生太多的记忆》《秦媛媛的夏然然》《海滩的上空》等作品。它们普遍涉及对生之艰难与欢乐的书写，涉及很多无解的难题，而旧海棠对困厄的表达往往取回望的视角，并且时常以随笔般放松的笔调展开讲述，有一种历尽沧桑后的释然、淡然与怅然，小说戏剧化的成分也因此而淡化。这些作品中对存在的疑难的表达，是探寻，是回忆，又是与往事的交谈。读者的阅读过程，也很难指向一个必然的答案，而是领略一段人生的况味，从中得到共鸣或抚慰，领略释然、淡然与怅然。

孙一圣是一位注重锤炼语言和形式探索的青年作家。他对写作既谦逊又执着，有浓厚的问题意识。缓慢地迎向巨大的谜，迎向存在的疑难，这可以说是孙一圣独特的写作姿态。在长篇小说《必见辽阔之地》中，这一姿态有所调整——不如过往那般用力，却又没有根本的改变。这部小说写了千禧年的小城里发生的一桩罪案，与“我”同班的武松和安娜是罪案的主角。“我”是武松的好朋友，暗恋安娜，与两人都有密切的交集。多年后，“我”整理纷繁复杂、不断变形的记忆，往事与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在对一段少年生活和心事的打捞和想象中，在陌生化的凝视和表述中，存在的疑难一点点地积聚、展开。

旧海棠和孙一圣都面向存在的疑难而写，写得少，也写得慢，而艰难中的跋涉与寻求，会将他们引向并必见辽阔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