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振

近年来，纸厂、手工纸作坊开发了越来越多的书画手工纸，以满足不同水墨表现形式的需要。同时，画家们对山水画创作的需求也在不断变化，对画作表现力表现出与过去不同的标准和期望值，以及更加多元化的理解和审美，对手工纸的性能要求和呈现出的水墨效果也更加挑剔。不同种类的手工纸，一定要具有可靠的质量才能帮助画家巧借材料充分发挥技巧。画家在创作时应视自己的技法需求、表达需要合理选择纸张。因此，若想创作更加精美的山水画，熟悉、开拓不同手工纸的水墨性能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山水画教学课堂上不可缺少的一项技能训练。

1 手工纸性能的成因与选择

不同的手工纸呈现出的颜色、表面特征都不尽相同，润墨性和结实度也存在差异。就润墨性而言，麻纸介于生宣和皮纸之间，麻纸表面有很多纤维束，通常比宣纸显得粗涩。它自身源于未完全漂白而产生的颜色，反而使其有助于呈现某些特定山水画的形象、意境。竹纸整体颜色偏白，有些呈现出白的发冷的冷色调，不同于其他手工纸偏暖、微微泛黄的白色。就韧度和强度而言，竹纸要比皮纸差一些，其快速渗化的润墨性使其对线条、点画的形象保留存在天然劣势。通常，在纸张表面进行施胶可以提升对线条的保留性能。这种施胶的纸俗称熟纸，不容易渗墨。没有施胶的纸，俗称生纸，容易渗墨。通过采用人工手动刷胶和矾水的方式，生纸可以制成熟纸。在调制胶矾水时，配比上需秉持“三矾七胶”的原则。半生半熟纸其润墨性介于生纸、熟纸之间，其润墨性能得到了适度控制，虽然可以渗化水分，但速度较慢。

在进行书画用纸的选择时需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原料成分、厚度、韧性、润墨性、表面光滑度和寿命等。通常以润墨性作为判断纸张好坏的主要标准。所谓润墨性，就是水墨渗化纸张的性能，体现在渗化速度、是否均等的渗透向各个方向、渗化后表现出的边缘特点和墨色品质等几方面。好的书画纸应能够极好地体现出墨的色泽，不是污浊灰暗，而是墨色清晰、通透，更富层次性。不好的纸张通常缺陷明显，表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墨色品质被削弱，画上去的墨色没有光彩，看起来灰暗污浊；二是无法表现墨色浓淡的细微变化，不同浓淡的墨画显现出近乎相同的墨色；三是无法保留墨色层次，在用积墨的方式作画时，画面往往会模糊掉，无法区分先后不同的墨色；四是渗化墨的程度太大，导致线条很难呈现出明确的形象。有些纸的润墨性极强，哪怕是用很干的笔、很快的速度，线条依然会失掉原本形象，边缘由于渗化而模糊，这种纸质量差，不宜用来作画。

如果保存方法妥当，书画作品可以历千年而不坏，即“纸寿千年”，这是一种中国独有的手工纸种类。研究发现，纸的寿命多取决于纸的pH 值。古往今来，我们的造纸工艺，使纸张呈碱性，PH 较高，很少出现酸化变质。较长的纤维可以增加纸的耐久度，麻料和皮料都具有这种纤维特性，这是纸得以长久保存的基础，因而，皮料的含量是宣纸的重要指标。画家或者是正在学习书画的人，在进行成熟作品创作时，需慎重选择纸类。既要了解纸的品种、特性，特别是润墨性能，又要不断实践探索如何将纸的效果最大限度发挥出来。

2 手工纸与毛笔、水墨之间的关系

虽然毛笔、墨和纸性能不同，但通常很难将某一特点单独而论，彼此之间都需要借助其他两者才能发挥效用。显然，毛笔一旦离开了墨与纸其特性无法全面凸显；毛笔唯有蘸墨，借助于纸才能产生画痕；墨色依靠毛笔才得以调配和铺散，借助于纸才能呈现微妙变化；宣纸需要依靠毛笔的柔软，才能承受笔力并呈现出变化的力量速度，也只有墨色能将纸的洇墨性能充分展现出来。所以，要了解3 种材料的各自属性，也要了解三者彼此之间相互反应和发挥关系的互为影响作用。

就毛笔、墨、纸而言，毛笔充当工具，画家和书画学习者靠它完成作品，但最终的作品呈现里没有毛笔。与之相反的是，墨和纸都是最终作品中的组成部分，所以墨和纸是材料。笔锋的形状变化，部分原因是由于笔锋和纸面的摩擦，最终这种摩擦力的大小和方向被线条记录下来。毛笔可以吸墨和附着墨，也可用来调制浓淡不同的墨。若将笔锋、笔腹和笔根蘸满墨，就不太容易产生变化，蘸墨时，仅用笔锋和笔腹蘸取，保持笔根全是水，在绘画中，伴随墨和水的消耗，墨色会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干，呈现出极其自然的墨色变化。不同画家作画习惯不同，有的习惯先调制不同浓淡等级的墨，绘画时分别蘸取，有的习惯随用随调。二者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在黑白灰层级上较为清晰，墨色变化少。后者墨色变化多，但若把握不好，则会导致大的墨色层级在等级关系上不明确。

墨色的变化取决于不同的影响因素，毛笔的调配、墨在纸上的流动都影响着墨色，还有墨的渗化、吸收、固着和衬托都影响着墨色。黑色的纸无法显现墨色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一般用白色和浅色宣纸，来突出强调黑色的效果。通常，纸的光滑度影响墨的流动性、行笔时的摩擦力。而墨在纸上的痕迹特性又受到熟宣纸、生宣纸的直接影响，是否渗化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墨痕。对于那些渗透墨色的纸而言，由于纸的厚度不同，纸张吸收渗化的墨量也不相同。墨被吸收较多的，在纸面的呈现就稍显迟钝，也减弱了墨色原本黑的程度，导致区分微小变化的能力减弱。由此可见，哪怕是笔墨用法适当，纸本身存在的问题也会影响画面效果。所以，毛笔自身的柔韧度和硬度，是否能够在纸面顺畅行走，纸的柔韧度、光滑度能否满足毛笔行走需求，纸的润墨性、吸墨量和速度以及质地能否利于墨色发挥，墨的黏稠度、色相和光泽度能否利于调制毛笔，或能否利于纸的反应、吸收，这三者都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

3 山水画的运笔

笔即是行，墨即是色。笔可以表现出不同变化的墨色。山水画想要画好，在表现方式上必须学会笔墨兼有和以骨为法。晚唐时期，张彦远通过《历代名画记》阐述了他对画作立意和笔墨关联的理解，他认为墨通过笔得以表现，并提出了书画同源的文艺主张。他的主张流传至今并仍被视为经典。山水画创作，画家寓情于画，将情感灌注于笔墨，给予画面极强的生命力和浓厚的情感寄托。创作山水画，以笔为主导，以墨为依托，二者相互依赖、不可分割。评价山水画的好坏首先看笔的运用，其次看墨法的运用，墨依托于线条，墨法通过运笔呈现。例如，画一颗柳树，并借此表达精神的愉悦，即可把树干的斑驳用干涩的笔进行皴擦，再将笔进润泽，来画柳枝随风摇摆，用潇洒、轻盈的笔画画出随风飘动的树叶。即可表达出个人情感和柳树的姿态。在刻画山石的气势时，也可大胆尝试斧劈皴的方式。斧劈皴即侧锋用笔，可蘸浓墨也可蘸淡墨，大胆用笔，也可小笔去皴山石。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笔触之间不能重复，需一次性完成。然后再进行淡墨渲染，体现石头质感。

4 山水画的用墨

山水画既要有笔，又要有墨，做到墨韵生动。山水画整体是以笔为形，以墨作色。通过笔的运用可以很好地展现墨色，惟妙的用笔方式通过墨色得以展现。在创作山水画时，通常变换不同的墨色来表达不同景观的颜色，这充分表达出凝练的概括性和极佳的艺术趣味。在宋元时期，水墨山水画创作进入到巅峰时期。这个阶段多采用写意方式，主要以黑色为主，注重浓淡墨色的变化。丰富多彩的墨色运用体现了墨韵特色，让画面富有一种节奏感。在墨色的变化方面，需要虚实相应，通过虚实交替和近实远虚的方式，来展现墨韵变化。例如在画山石时，就需对墨色的浓淡做出变化，运笔也要注意轻重变化，可用较淡的墨色来刻画山石，同时笔的水分尽量要多一些。在渲染时，通常用大画笔，用侧锋进行从上到下的渲染，逐步加深，使其由淡墨色变为深墨色，待到前一层墨色风干之后在进行遍染，也可通过加皴加染的方式，这就是所谓的积墨法。

5 结束语

综上所述，无论是山水画创作还是教学，都面临材料与纸张的选择运用问题。画家或学画的学生在面对五花八门、良莠不齐的纸品时，通常表现得不知所措。劣质的和不符合笔墨需求的纸张是难以取得理想效果的，会直接影响教学和学画的效果。如果能够做到对纸张有基本的鉴别和把握，既有利于理解山水画的画法技巧，也有利于实现依据自己的水墨需求来展现特定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