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紫如李梅芳

(1.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 2 中国农业大学烟台研究院,山东 烟台 264670)

2019 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指出:依托种养业、绿水青山、田园风光和乡土文化等,发展优势明显、特色鲜明的乡村产业,更好彰显地域特色、承载乡村价值、体现乡土气息。 烟台作为著名的水果之乡,莱阳梨是其著名特产之一,是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烟台市政府《关于加快推进莱阳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2021 ～2025 年)》一文中提到:预计到2025 年,全莱阳市莱阳梨种植面积发展到8万×667m2,建设莱阳梨标准示范园10 个,完成2万×667m2老劣梨园改造升级。 然而,作为莱阳市农业主导产业的莱阳梨产业,也面临着诸多问题,比如: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如何有效衔接;以莱阳梨为主导产业的绿色高质量产业如何发展等等。

自2018 年开始,关于农业绿色及高质量发展的研究逐渐成为热点,代表性的主要有:漆雁斌等构建了绿色高质量发展全视域下农业转型研究框架,指出转型升级的目标是生产安全、高效、优质的农产品[1];金书秦等提出农业绿色发展的3 个阶段,其中的第三个阶段是绿色成为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动力[2]。 于法稳等提出了实现畜牧业高质量发展的六条路径,即从新发展理念、创新生态、技术创新、发挥优势、提高核心竞争力及完善保障政策来阐述畜牧业高质量发展[3[。 辛岭等基于绿色发展引领、供给提质增效、规模化生产、产业多元融合4 个农业高质量发展主要特征,构建了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体系,研究发现农业自然资源禀赋与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4]。 贾冀南等构建了生产生活、农业绩效、社会发展、资源利用、生态环境等五个维度的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并进行实证研究,发现秸秆循环使用率、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粮食单产水平、农产品质量合格率、农药使用强度及节水灌溉面积占比对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水平有较大影响[5]。

本研究通过实地调研莱阳梨农户、合作社、联合社、龙头企业等相关经营主体以及农村农业局等政府部门,了解莱阳梨产业发展现状,深入分析产业发展存在的问题,根据绿色生态理论和产业融合理论,探索以莱阳梨产业为中心的多产业融合,充分发挥以莱阳梨为主导产业的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以期促进莱阳梨特色农产品的绿色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1 莱阳梨产业发展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1. 1 莱阳梨产业发展现状

2021 年,莱阳市编制《莱阳梨产业发展规划》,从深化产业链条、开展电子商务、乡村旅游等各方面明确提出支持发展莱阳梨产业,确定“提品质、保品牌、扩规模”的总体规划。 所以,利用好”莱阳梨“这块金字招牌,拉长产业链、延伸价值链,莱阳梨产业必须走绿色高质量多产业融合发展之路。

根据赵瑞雪等的调研:2019 年,莱阳全市梨园面积4 067 hm2,产量12 万t,其中莱阳梨800 hm2,产量2. 6 万t;黄金梨1 200 hm2,产量3.9 万t;秋月梨1 400 hm2,产量1.5 万t;新高梨400 hm2,产量1.8 万t[6]。 由以上数据发现,传统莱阳梨的种植面积仅占总面积的19. 67%,产量约占总产量的21. 67%。 作为梨膏、梨汁、梨酒等产品原料,莱阳梨衍生出多种加工品,延伸了产业链条,特别是“一枝笔莱阳梨汁”已成为全国知名品牌。 2021 年11 月,莱阳古梨树群系统通过第六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认定。 古梨树文化遗产景观具有非常独特的旅游价值,形成独具特色的旅游资源,像梨花节、风情节等,带动观光、采风、拍摄等文化活动,彰显出巨大的文化旅游开发潜力,进一步延伸了产业链,形成三产融合的发展模式,增加了当地经济收入。

1. 2 莱阳梨产业存在的问题

早期,在盲目追求产量的驱使下,农药和化肥过量使用,尤其是过度施用氮肥,让莱阳梨不再“清香甜脆”,品质受到质疑,一些古梨树也因化肥过度使用而受害,甚至死亡。 近几年,国家推行农药化肥“双减”等行动,莱阳梨在水肥一体化、绿色防控及化肥农药减施等方面取得极大成效,同时配套各类限产管理措施,恢复了莱阳梨的较高品质和土地的长效营养。 然而,莱阳茌梨(又称慈梨)老产区的梨树主要在农户手中,管理方式很难统一,再加上古梨树梨果需要特殊的生长条件,即便是同一棵树,其产出的梨果品质也不一样,无法进行标准化、规模化生产,故其经济价值较低,已经出现撂荒现象。

鲜果上市的季节性及不易贮存运输等特点,迫切要求对莱阳梨进行精深加工。 目前,果品以初级加工为主,加工企业规模较小,仅有天府“一支笔”莱阳梨汁曾辉煌一时,在全国略有影响力之外,大多数企业的生产设备和技术落后,加工品附加值较低。 另外,在旅游开发与农业文化的融合方面,其所含自然生态和人文旅游资源未能充分发挥出来,致使游客只做短暂停留,以旅游带动的餐饮、住宿、娱乐等功能不能得到有效发挥。 特别是,随着现代农业快速发展和消费者口味的变化,以及香水梨、秋月梨等新品种的推广,莱阳梨作为一个地域特色农产品,显现出效益降低、市场竞争力减弱、传统文化流失、生物多样性丧失和生态环境退化等问题[7]。

2 莱阳梨产业绿色高质量发展路径

当前的莱阳梨种植,有莱阳慈梨老产区和万亩莱阳梨现代高效农业孵化区,对于二者,本文构建了不同的发展路径,见图1 所示。

图1 莱阳梨产业绿色高质量发展路径

2. 1 莱阳古梨树发展路径

2. 1. 1 分类分级定价提高梨果经济价值

莱阳慈梨主产区主要分布于莱阳市照旺庄镇,种植总面积为866.2 hm2,其中400 年以上的古梨树177 hm2、1 049. 1 株,为莱阳古梨树群核心保护区。 如此庞大的古梨树数目只靠政府的保护是不现实的。 基于此,可以借鉴并发扬砀山梨的做法,在保证莱阳梨高品质的前提下,对不同树龄老梨树的梨果进行分类分级定价,树龄越长、梨果价位越高,果品等级越高、梨果价位越高,以此打造一批莱阳梨高端精品。 “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保持住莱阳梨“皮薄、肉细、香甜多汁”的上好品质,加上适当的新媒体宣传,将会为梨农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作为重要文化遗产的老梨树的保护,将不再是一句空谈。

2. 1. 2 挖掘旅游价值增加梨农收益

薛芮等提出”乡村文化具有历史、文化、经济、生态等多重价值,需要通过利用来保护、在保护中利用,实现活态传承。 基于地方品牌建构,乡村文化的旅游活化正是使扎根乡村本地的原真性文化在旅游产业中流动起来,以文化原真性为起点,通过文化消费、去地方化、文化再生产、再地方化的节点形成循环路径[8]。”因此,应该加强莱阳古梨树自然资源和梨文化的融合,特别是梨产业资源和生态旅游相结合,赋予“梨花的美、梨树的沧桑以及梨农的勤劳”以深刻的文化内涵,深入挖掘梨产业生产、生态、生活、休闲及文化旅游价值,促进生态环境保护、美丽乡村建设与乡村旅游协同发展,推动以莱阳梨产业为基础的设施农业休闲采摘、农业生态观光、现代农事体验和设施农业新品种展示等项目建设,让梨农及当地农民更多地分享涉农三产的增值收益。

2. 2 现代化莱阳梨园发展路径

2. 2. 1 构建全产业链绿色高质量生产体系

张丽琼在研究生态农业绿色营销困境及应对策略时提出:将绿色理念融入产品生产、物流配送和营销等全环节,通过优化农产品结构,培育绿色有机品牌,助力农业产业向绿色低碳、现代高效方向发展[9]。 所以,对于现代化莱阳梨种植,应通过引导种植户及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实现生产、过程和产品的绿色化、标准化,并加强现代莱阳梨种植、管理及采摘分选等环节的技术培训。 在现有梨汁、梨酒、梨膏等产品的基础上,推进莱阳梨由初加工向高附加值精深加工转变,推动梨果加工的产业化发展。

现代莱阳梨产业应建立覆盖莱阳梨种植、加工、检验检测、质量分级、标识包装、冷链物流、批发零售等环节的全产业链标准体系,提高良种化率及机械化管理水平,打造一批莱阳梨现代化种植示范园,实现生产技术规范、设施标准、病虫害防治、投入品供应、种苗“五统一”,鼓励生产企业开展标准认证和产品质量认证。

2. 2. 2 建立全程控制的可追溯体系

依托莱阳绿色食品流通信息追溯平台和农产品检验检测网络,全面落实农产品质量检测标准,建立莱阳梨绿色食品全产业链、全过程的质量监测、预警和追溯体系。 诚信是可追溯体系成功的关键,必须促进莱阳梨果品产地准出和市场准入有效衔接,并建立梨产业经营主体信用档案。 没有监管的体系很难持续下去,为此,要加强梨产品质量安全监管队伍建设,提升监管设施装备水平和检测水平,落实信息采集即时上传和互联互通,提升农业综合执法监管能力,并针对失信市场主体制定切实可行的问责制度,这样才能真正提升莱阳梨果品及加工产品的质量安全。

2. 2. 3 加强现代科技引领

针对莱阳梨种植、加工、仓储及物流等过程中的标准果园机械化作业、智能化中耕植保、病虫害预测预报与精准防控、初加工节能降耗、精深加工新产品开发等各环节,与各大高校及科研院所共同研发或推广应用新技术、新装备,探索科技成果熟化应用有效机制,培养育种、种植、田间管理、病虫害防治、贮藏保鲜、精深加工等领域专业技术人员。 通过提升加工装备聚集水平、实施专业技术人才带动战略、提高农业科技与成果转化水平、提升现代梨园农业信息化水平,打造生产加工现代科技引领集成基地。

3 以莱阳梨为主导的多产业融合

马晓河在研究产业融合时提出:“与农业产业化相比,产业融合发展是农业产业化的高级形态和升级版,其业态创新更加活跃,产业边界更加模糊,利益联结程度更加紧密,经营主体更加多元,功能更加多样,内涵更加丰富多彩[10]”。 作为莱阳市主导产业之一的莱阳梨产业,必须走多产业融合发展之路,才能发挥其更大的作用,实现农业多元价值。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莱阳梨为主导的多产业融合模式,见图2 所示。

3. 1 以莱阳梨为主导的多产业初级融合

由图2,以莱阳梨种植业和加工业为主导产业,与其相融合的产业有文创产业、旅游业、仓储物流业、营销业及废弃物处理等产业。

图2 以莱阳梨为主导的多产业融合模式

梨农在长期生产管理中,根据莱阳当地的风土气候以及莱阳梨生长的特点,摸索出一系列生产技艺、农用工具及管理心得,形成了其独特的农耕文化。 梨树是长寿之树,梨木具有致密的特性,制品经过打磨光彩照人,常被人们当作雕刻的良材,用其制作的印刷雕版、印章和工艺品等,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 莱阳自1991 年举办第一届梨花节,至今已连续举办30 多届,再加上莱阳古梨树树枝桠开张、虬枝盘绕,极具历史沧桑感和美感,梨园旅游业得到快速发展,进一步促进以梨文化为基础的文创产业的发展。

由于梨果具有不易储存的特点,仓储物流业及加工业的发展成为必要,特别是智能化的仓储物流建设,将是与农产品深度融合的大势所趋。先进的流通模式、绿色营销方式是现代流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结合“互联网+”、电商、微商等网络营销模式,促进交易市场及传统交易手段的升级,建立鲜梨及加工产品的全面营销网络。

梨树修剪枝条、梨果加工后的残渣等废弃物,旅游业产生的餐厨垃圾及生活污水等,催生了废弃物处理业。 合理利用农业生产资源,可以实现剩余资源的最大限度利用,提升资源的使用量,为后续梨产业的发展提供保障。

3. 2 多产业初级融合基础上的产业延伸

旅游业离不开吃、住、行、游、购、娱等几个方面,所以,莱阳梨文化旅游业的发展主要带动以下产业的发展:

一是餐饮、住宿、交通、娱乐、零售等服务业。住宿、交通和餐饮是旅游业发展的基础,而购物和娱乐等是旅游活动的必要组成部分。 进一步,开发特色旅游商品,特别是蕴涵梨文化的工艺品,成立旅游商品流通服务中心等。 二是建筑业。 各景点景区都需要加大对基础设施的投入以及修缮完善景点以及联接各景点之间的道路,这必然要带动当地建筑业的发展。 三是信息技术服务业。 结合数字化信息技术,通过“互联网+文旅”为游客提供多元化体验和服务,让智慧旅游助推莱阳梨多产业融合。

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是改善环境污染、发展循环经济、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有效途径[11]。 利用现代化技术对梨种植及加工业、旅游业等各产业的废弃物进行处理,将产生菌菇栽培和有机肥等的资源化利用。

莱阳市不仅是园林水果的主产地,还是蔬菜、食用菌、粮油作物等种植及畜禽养殖大市,而且有龙大、鲁花、春雪、新农创等农业龙头企业。 所以,借助莱阳梨这一金字招牌以及莱阳市仓储物流企业向“智慧+绿色”的成功转型,可以建设绿色农产品贸易集散地,对以莱阳梨产业为主导的多产业融合发展将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3. 3 多产业融合及延伸中的生态循环

莱阳梨一产种植、二产加工和三产旅游,均产生生产生活等废弃物,而废弃物处理后,可以生产沼气、沼液、沼渣和有机肥。 沼气可以作为生活燃料,也可以发电用来照明取暖,而沼液、沼渣和有机肥不仅可以用于梨的种植,也可以施用于蔬菜、粮油等作物。 粮食作物可以作为畜禽养殖业的原料,而粮油种植产生的秸秆、畜禽养殖产生的粪便等,可以进入废弃物处理中心。 秸秆等通过处理,可以制作菌棒等栽培基质,反过来,菌菇生产的废弃物又可以进入废弃物处理中心生产有机肥等。如此,通过废弃物处理中心,把莱阳梨三产延伸至其他作物的种植、畜禽养殖及新能源行业,把农业生产过程与生态环境保护很好地协调起来,构建其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生产生活方式。

4 推动莱阳梨产业高质量发展对策

4. 1 完善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相应政策

农业绿色发展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难度大、涉及面广、投入高,因此,必须制定并完善相应的政策,才能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绿色、安全、高效的农业高质量发展道路。 莱阳梨产业应立足当前、着眼长远,制定中长期的发展目标,完善政策体系、加强政策支持、减少政策限制、强化政策衔接配合,为农业持续健康发展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12]。

4. 2 提高农业绿色技术创新能力

农业农村部编写的《农业绿色发展技术导则(2018 ～2030 年)》指出:提高我国农业质量效益竞争力,必然要求以科技创新作为强大引擎,着力解决制约“节本增效、质量安全、绿色环保”的科技问题。 莱阳梨产业在现有科研创新平台的基础上,一方面要引进绿色种植及管理新技术、新方法及增加深加工新设备的投入,同时,还要加大绿色技术创新研发力度,以提升产业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创造能力。

4. 3 增强农业新型经营主体的绿色发展意识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发展多种形式适度规模经营,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建设现代农业的前进方向和必由之路。 所以,在培育莱阳梨产业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时,要注重加强其农业绿色发展意识的培养及绿色发展理念的形成。 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根植于农村,能更好、更及时地服务于农户和农业,是未来以莱阳梨为主导产业的多产业融合发展的主力军,他们绿色发展意识的提高,是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和根本。 农业的底色是绿色,是发展高质量农业的优势所在,只有兼顾生态效益,农业才能取得更高的经济效益。

4. 4 加强绿色高质量产业链建设

以现代化梨园规模化种植、标准化管理为方向,突出特色化、绿色化发展理念,在高品质一产产品的基础上,规范农产品精深加工的生产标准,推进梨产品精深加工的绿色发展。 推动仓储物流的转型升级,构建生产、加工、仓储物流及销售于一体的梨全产业链,建设绿色优质梨品牌,通过“互联网+梨”助推梨产业发展。 以莱阳古梨树群为依托,深入挖掘梨产业生产、生活、旅游及文化价值,提升莱阳梨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现代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