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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班·确吉乃上师唐卡

2022-12-19撰文钟本基编辑关月

艺术品鉴 2022年31期
关键词:鲁宾司徒手印

撰文=钟本基 编辑=关月

对页 图1:司徒班钦·确吉迥乃上 师唐卡 藏东 18 世纪 棉布矿物胶彩 北京湛然拍卖2018 年秋拍

“梵心轩”珍藏喜玛拉雅文化艺术品《莲生妙相》一书中重点谈到了北京湛然2018 年秋季拍卖的司徒班钦·确吉迵乃唐卡(图1),其中有这么一段文字,这是一件“题材十分少见,描绘精细,品相完好,宗教内涵丰富,十分难得的精品之作。”实际上,这幅唐卡的全称为司徒班钦·确吉迥乃上师唐卡。

《莲生妙相》一书中在谈到这幅唐卡的稀有程度时还特别作了一个比较陈述,即“喜玛拉雅艺术网中注录一幅同一题材内容的唐卡,两者应出自同一粉本。其年代可能略早,但线条、画法以及品相尙不及这一幅。”除了题材的稀有之外,这幅唐卡画面上的主尊上下两侧还分别绘有两个大的金色手印和脚印。

纵观喜玛拉雅艺术史,类似这样的唐卡绘画作品是比较罕见的。而这种罕见的布局也绝不是简单体现在唐卡构图上的特别,它是唐卡大师遵循其特殊仪轨而精心描绘的具有不可替代的最高等级及其殊胜无二的力作与圣物,也象征唐卡所绘本尊和佛菩萨的特殊愿力与因缘。修行者及其他受众观想主尊及这样的手印和足印,会产生因应于本尊身语意一致的殊胜功德和力量。见即获益,甚至见即解脱!

了解唐卡的人都知道,在唐卡的正面和背面,也偶见上师、活佛为唐卡特别加持的诸如朱砂及其同色的手印。而这件司徒班钦·确吉迥乃绘于唐卡画面中央,四周的手印和足印,更可能是象征意义而非上师亲自所留。鲁宾博物馆《鲁宾精品集》第85 页写道:“上师的手印和足印如同佛骨舍利子,被认为代表了加持者真身。”另外,在造像或唐卡中,法轮既是佛教之法理象征,同时当它由上师持有时又代表这个上师及其传法的至高与无上,或者“代表某一派别中位置极高的重要上师传承”。佛祖与佛足同音,见足印如见佛。法轮画在足心,代表修行之路入法入理的不二之选,并寓意佛法轮转永不停息。而当法轮和手心相连,则又代表法理的善巧与方便。法轮的权威象征意义,在持有法轮的上师造像中指代性极强。《寂静与愤怒》一书第160 页这样描述:

“持法轮者通常当过统治者或国师阶级,表转轮圣王之意。”

而关于唐卡,《鲁滨精品集》唐卡书第137页有这么一段精彩的文字表述:

“表现上师手印和足印的唐卡比较罕见,有时手印和足印出现在唐卡的背面,均为开光加持时所绘。”

本页 左图:图2 红卡金刚萨埵唐卡 北京湛然拍卖

右图:图3第四世夏玛巴上师(红宝冠法王)确吉札巴·仁波切唐卡 16 世纪 98.43×63.50cm 美国鲁宾博物馆藏

无独有偶,“梵心轩”珍藏的《雪域湛然》唐卡一书中那一幅罕见的尺寸巨大的极可能与噶举派祖寺楚布寺渊源深厚的朱砂打底再施设金黄的红卡金刚萨埵(图2),此幅唐卡画面上下左右四角也绘有手印足印且掌心足心带有法轮标志。

书中写道:

“此唐卡具有非凡的加持力,因而在藏传佛教密法修行里被视为无上珍宝。”

藏传佛教文化艺术研究学者苏南老师认为,仅通过这幅构图罕见的巨型的金刚萨埵红卡的图像学元素来判断,它也极可能出自罗布林卡当时的御用大师之手。由此可见,有手印和脚印加持的唐卡,均代表唐卡同类题材最高的尊贵!《寂静与愤怒》书上还有这样一句话:

“手印是唐卡开光的印记,必须是当时的大喇嘛举行特殊仪式之后才能盖上手印,它代表加持与认证,通常背后有这种手印的唐卡都是大寺庙珍藏的唐卡。”

《莲生妙相》中谈到的这幅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画面“主尊上师头戴红色僧帽,双手结说法印,眉目俊秀,神采奕奕。身上内着交领僧衣,橘色袈裟,外披红色大氅,坐于宝榻之上。前方供桌上有净瓶,噶巴拉碗等供器,身后花木葳蕤,祥云升腾。画面主尊极可能表现的是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司徒活佛是藏传佛教噶玛噶举红帽系的一支,因此皆按夏玛巴活佛的规则着红帽红衣。天界最上方中央为红色身的弥勒菩萨,表示司徒活佛是弥勒菩萨的化身。弥勒菩萨下方有四位头戴红帽的祖师,代表司徒班钦的前辈活佛。主尊左右两侧有菩萨和空行母,座前下方有弟子,黑袍护法,二者之间供法轮,五色珍宝。”

有关司徒活佛题材的唐卡是极其珍贵和少见的。唐卡题材是恭请唐卡佛像者必须关注的重要环节,它往往可以从侧面反映出此幅唐卡的珍稀度,同时也寓意并揭示出修行者的佛报缘起。在所有有关噶举派上师绘画的老唐卡中,噶玛巴、夏玛巴以及司徒活佛题材的唐卡都具有特殊的加持力,遗存量不多,更是国内外各大博物馆争相收藏的唐卡品种。

TIPS

夏玛巴确吉札巴·仁波切(1453-1524)

第四世夏玛巴确吉札巴·仁波切于藏历阴水鸟年(1453)三月三日诞生于藏东多美地区的康玛。降生之夜,当地人见到天空出现两轮皎洁明月。出生后,确吉札巴即告诉亲人说他认识嘉华噶玛巴。夏玛巴仁波切也称为红宝冠法王,据史料记载,第一世大宝法王杜松浅巴圆寂时曾预言他将转世两个化身在此世界,即噶玛巴和夏玛巴,历代转世互为师徒,相互传法,以将佛法留存于世。夏玛巴(正式全称为昆津夏玛巴)是藏传佛教噶举派(俗称白教)中的噶举巴之最高持教法王之一,并且也是最早拥有活佛转世制度的藏传佛教领袖之一。至今,夏玛巴以化身方式转世了十四次。夏玛巴和噶玛巴有互相认证的传统,已在位的一方与新登位的一方为师徒关系。夏玛巴(也称红帽喇嘛,后来又称红帽噶玛巴)是藏传佛教噶玛噶举宗派一个重要的传承转世者。

回到正题,我们非常有必要把这幅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的主尊名称展开讨论。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提到《莲生妙相》中这幅主尊为司徒活佛的唐卡的时候我们又不得不联想到美国鲁宾博物馆珍藏的一张几乎同一粉本的唐卡(详见鲁宾博物馆出版的自藏唐卡《世界的转换》一书第85 页,图3)。此幅和《莲生妙相》中这件构图及其图象元素几乎完全一致的红帽上师唐卡,鲁宾博物馆把它认定为夏玛巴上师。那么问题来了,同样的粉本,《莲生妙相》认为唐卡主尊乃司徒活佛而鲁宾博物馆把它断定为夏玛巴上师,谁对谁错,我们不妨尝试做一些简单的展开论证。

本页 上图:图4 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鲁宾博物馆出版的《赞助人和画家》唐卡珍藏一书第27 页

下图:图5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18 世纪 79×57cm 北京古天一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2019 秋季拍卖会

首先,司徒活佛的红色帽冠虽然和夏玛巴的帽冠均为红色,但帽冠上的标志物却很有研究之处。为了明确帽冠标志物的身份特征,我们先看一幅确定无疑的司徒班钦·确吉迥乃上师唐卡(参见鲁宾博物馆出版的《赞助人和画家》唐卡珍藏一书第27 页唐卡 图4),这幅唐卡的主尊为司徒班钦·确吉迵乃活佛是毫无疑问的。这个定论除了鲁宾博物馆在这本唐卡书上认定之外,还因为国内有一幅同样粉本并在唐卡画面左上方有明确的藏文题记,大意是这幅唐卡专为司徒班钦·确吉迵乃上师而作(图5)。而这幅唐卡和我们前述两幅唐卡有些细节上的区别很重要。即第三幅带藏文题记的司徒活佛帽冠正前方从上往下分別绘有太阳月亮和三色摩尼宝,侧面两侧绘有带珠宝镶嵌的云朵(图5 局部)。这些特殊的标志物均和《莲生妙相》上注明的司徒活佛(图1 局部)以及鲁宾博物馆《世界的转换》夏玛巴头上的红色帽冠上的标志图案(图3 局部)基本相同,只是《莲生妙相》那张唐卡红色帽冠的侧面没有云朵图案。而《世界的转换》一书上师的红色帽冠两侧的云朵图案却清楚可以,和有题记那幅完全一致。这看似细微的差别从宗教意义上又预示着什么不一样的含义呢?

还有一个重要的启示是,《莲生妙相》上司徒活佛红色帽冠上左右两侧没有绘制云朵及其它任何图案,这种红色帽冠两侧的完全空白在其它司徒、夏玛巴以及噶玛巴的帽冠上是极其罕见的。这从夏玛巴和司徒活佛唐卡的帽冠形制及其细节的统计数据上可以略知一二。我唯一在唐卡上找到的例证是《中国唐卡艺术集成德格八邦卷》第82 页由同拉泽翁和四郎仁青画的《罗珠塔耶》唐卡(图6)。

对页 左图:图5 局部 司徒班钦唐卡 18 世纪 79×57cm 北京古天一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2019 秋季拍卖会

中图:图1 局部 司徒班钦·确吉迥乃上师唐卡 北京湛然拍卖2018 年秋拍

右图:图3 局部 第四世夏玛巴上师(红宝冠法王)确吉札巴·仁波 切唐卡 美国鲁宾博物馆藏

本页 图6 《罗珠塔耶》通拉泽翁、四郎仁青 彩唐民国时期 画心 100×49cm 八邦寺保存

难道这是唐卡画师的笔误还是另有特殊涵义呢?这有待我们更深入的了解和研究。即便我们综合认为这两张几乎源于同一粉本的唐卡应该是司徒班钦·确吉迥乃活佛唐卡。但依然有专业人士和老师认为鲁宾博物馆认定为夏玛巴唐卡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有趣的是,如果是夏玛巴,这个问题的确认还要复杂一些。因为从整体画面去分析,从第六世、七世、八世到第九世甚至到第十世,皆有可能。但从唐卡上某些图像元素的逻辑去比对考量,比如从主尊所坐法椅的形制以及椅前供座形制去看,唐卡断代可早至17 世纪至18世纪。断代偏早这也是他们同意鲁滨博物馆判断为夏玛巴唐卡的图像学上的依据之一。篇幅有限,不展开。但共识是,无论其题材为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还是夏玛巴唐卡,它们都是珍稀和难得的珍品唐卡。其中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乾隆皇帝下令自第十世夏玛巴开始停止转世,这从根本上对夏玛巴及其红帽系噶举是毁灭性的伤害和打击。继而也导致了红帽系噶举派尤其是夏玛巴为主尊的唐卡被禁止、毁损和破坏,遗存至今的夏玛巴唐卡和佛像愈发弥足珍贵。于收藏于文史于宗教研究,均意义重大!

TIPS

佛教第一大护法:大黑天神(玛哈嘎拉)

大黑天又叫“玛哈嘎拉,藏语中多尊称“贡布”,是藏语中“怙(hù)主”的意思。在藏传佛教中各派对他的不同化相都备受倚重。

大黑天是藏传佛教的首席护法,密宗最重要的护持者之一。他不仅保护寺庙,更是整个藏域众生的守护神,因而备受佛教信徒的崇信。大黑天在一般情况下都是以一副忿怒的面孔出现,可是藏民并没有因为大黑天恐怖的形象而疏远他,相反,大黑天深受藏民的喜爱。

唐卡艺术形象中,玛哈嘎拉多为双臂、四臂、六臂等形象,其中以六臂最为圆满,寓意最多。

鲁宾博物馆另外收藏有一件司徒班钦亲手绘制的绢本“黑袍大黑天”唐卡(参见《鲁滨精品集》第36 页图7),而“黑袍大黑天是噶玛噶举的不共护法,以及黑帽噶玛巴传承”,这幅唐卡所传递的信息或许对上述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的主尊名称研究有参考价值。毕竟,无论是《莲生妙相》中的司徒班钦唐卡还是同一粉本的鲁宾认定为夏玛巴唐卡的左下角,均绘有黑袍大黑天护法。

《莲生妙相》一书最后写道:

“司徒班钦·确吉迥乃为第八世司徒活佛,公元1700 年(康熙三十九年)生于今德格龚桠乡,3 岁时,被噶玛噶举黑帽系第十二世活佛绛曲多吉认定为第七世司徒活佛的转世灵童,由红帽系第八世活佛贡却南嘉取名为确吉迥乃赤烈公钦益西(简称确吉迥乃)。14 岁时,赴西藏在红帽系第八世活佛巴钦却吉旦珠坐前受沙弥戒,学习《量理学》同时向各派高僧请教,系统学习五部大论,求取了以噶举派诸多上师关于本尊,护法的经教,灌顶,后拜杜玛格西,益协为师,在其二位上师座前学习天文历算,占命术,量度法,以及医学,18 岁时返回德格。之后便回到德格,重建八邦寺。他不仅是一位精通佛学的大成就者,而且还是语言文学学家,藏医学家,绘画艺术大师。”

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大师的作品,博采众长,清新疏朗,画面优雅柔美,设色及空间感独具特色和魅力。后世学者尊他为噶玛噶举画派最重要的一个支系新噶玛噶举派的创始人实至名归。

而关于这幅唐卡的溢美之词,《莲生妙相》一书更是不惜笔墨:

“这幅唐卡生动再现了一代高僧精干睿智形象,博大高深的精神境界。唐卡左右两侧,上方绘一对手印,下发绘一对足印。手印足印以金汁绘制,掌心有法轮,手印足印纹路清晰,写实生动。佛教美术史中,手足印的图像由来已久,在原始佛教美术中,通常不表现佛陀的形象,而以手印足印代表佛的存在。在藏传佛教美术中,手印足印在噶举派的许多支派中都有出现,帕木竹巴所传的经文中有关手印足印采录,制作的方式,仪轨的详细记录。藏传佛教认为上师与佛无二无别,上师的手印足印也与佛陀的手足印迹具有同样的象征意义,其象征上师本人及其教法,是弟子密修观想的对象。喜马拉雅艺术网中注录一幅同一题材内容的唐卡,两者应出自同一粉本。其年代可能略早,但线条,法画以及品相尚不及这一幅。这幅唐卡题材十分少见,描绘精细,品相完好,宗教内涵丰富,是一幅十分难得的精品之作。”

对页 图7 黑袍大黑天 司徒班钦(1700-1774)绘制 藏文题记 西藏东部 高:113cm 宽56cm 含装裱:113cm 鲁宾博物馆藏

《五百佛像集:见即获益》一书导论开宗明义:

“藏传佛教尊神数量众多,各有其不同的图像学特征。这些图像学特征的来源非常复杂……其创作的基础往往是师承下来的粉本或借鉴现成作品,而这些样本与学院派经典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清晰的记载,二者之间经常会出现明显的差异,而这种差异产生的原因或经典依据却无法知晓。”

由此可见,即使专业人士在解读信息量极大的唐卡的时候出现歧义甚至差错,这种可能性也是客观存在的。但主尊名称因为特殊的图像学原因而导致专业的解读者也容易出现歧义的时候,从文史研究与收藏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唐卡便因此更加弥足珍贵。稀缺性题材的唐卡,其宗教、文史和经济价值,非同寻常!而《莲生妙相》一书上的这幅司徒班钦·确吉迥乃唐卡就是一幅比较罕见且极具研究与收藏价值的唐卡。

加持根本依上师!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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