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彤婕

（作者单位：东北师范大学）

漫威系列电影接地气的英雄设置、喜剧式的剧情使其在商业上获得了巨大成功。将漫威系列电影的叙事空间与其他超级英雄类电影的叙事空间进行比较后可以发现，前者的叙事空间十分宏大，对于人物的刻画也更加生动细致。在漫威系列电影中，其叙事空间主要分为物质空间、社会空间、心理空间和心灵空间四种类型[1]。独特的叙事空间是漫威系列电影收获大量粉丝的前提，也是电影中人物形象真实生动的关键所在。

1 漫威系列电影中存在的叙事空间类型

1.1 物质空间

物质空间是指故事中人物的生存空间和活动空间，是直观展现给观众的、客观存在的物理空间，即故事发生的地理位置[2]。大到宇宙、星球、国家、城市，小到街道、广场、房间等，都可以说是物质空间。物质空间是电影叙事中运用最广泛的一种空间，它可以直观地交代故事背景，辅助电影迅速展开叙事。在漫威系列电影中，物质空间又具体分为真实地理空间、重构地理空间、魔幻空间三种类型。真实地理空间指电影中所呈现的空间背景是现实中存在的，如《钢铁侠1》中先后出现的阿富汗库纳尔省、拉斯维加斯、阿富汗巴格拉姆空军基地等都是真实地理空间。重构地理空间指在真实地理空间的基础上对已知的具体真实空间进行艺术加工改造，这种重构需要现实的支撑，以加深大众对重新构建出的空间的理解，如漫威系列电影中《黑豹》的瓦坎达《银河护卫队》中的太空就是重构地理空间。魔幻空间则是从神话传说中取材进行空间虚构，魔幻空间的应用使叙事背景变得多样化，其空间的奇幻感也使超级英雄的身份形象塑造更具选择性与创造性。在漫威系列电影中，《雷神》中的神域阿斯加德、《奇异博士》中的魔法世界就是魔幻空间[3]。

1.2 社会空间

电影中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构建了社会空间。与电影中直接呈现的物质空间不同，社会空间是一种抽象的叙事空间，主要通过呈现物质空间中电影所需的环境、相应的道具、人物的服饰及人物行为方式等具体内容被感知。社会空间与物质空间并不是相互隔绝的，相反，二者之间存在本质与虚化关系。社会空间是展现漫威系列电影人物关系的重要叙事空间，其构建的社会空间通常比较简明。例如，《蜘蛛侠：英雄归来》中以彼得·帕克为中心构建的社会空间包含的校园中的同学关系，在斯塔克大厦里与钢铁侠间的关系，在损坏控制中心的深度储藏库中与智能蜘蛛战衣的战友关系等，都展现了彼得·帕克在学生与蜘蛛侠之间的身份转换，也为其青涩莽撞的行事风格作出合理解释，为后期蜘蛛侠的成长与蜕变埋下叙事伏笔。漫威系列电影中也存在较为复杂的社会空间，在《美国队长3：内战》中，就涉及由多个人物间的关系所构成的社会空间：美国队长与钢铁侠因在政府管制问题上产生分歧而从伙伴关系转变为敌对关系，重拾记忆的冬兵与美国队长重回友人关系，钢铁侠因冬兵杀害自己父母一事而与冬兵形成仇视关系。这些关系共同组成了影片当中的社会空间，并将其变得庞大复杂，为电影中人物的行为制造动机。漫威系列电影的叙事发展依赖电影中人物社会关系的碰撞，多种关系组成的关系网构建出了一个属于超级英雄的社会空间，电影正是在这种社会空间中拉近了观众与超级英雄间的距离。

1.3 心理空间

心理空间是反映人物内心活动的叙事空间，心理空间可以通过改变场景结构或场景内容来构建，其主要为表现人物的心理服务[4]。电影中常见的梦境、幻觉等场景就是典型的心理空间，漫威系列电影就多次采用心理空间叙事。例如：《黑豹》中主角特查拉两次食用“心形草”进入梦境中与已故父亲对话；《蚁人2：黄蜂女现身》中斯科特在梦境中的量子领域里见到了初代黄蜂女。心理空间区别于物质空间的现实性与社会空间中人物间的互动性，更多是以人物在无自主意识情况下的想象为基础进行构建，构建心理空间的主体也多是电影中的主角。心理空间将可知可感的物理空间转移为抽象化的想象空间，而想象空间在构建上的弹性非常大，能够充分表现出人物心理状态与活动。这种发散性的叙事空间也为漫威系列电影的叙事发展提供了便利。

1.4 心灵空间

心灵空间是一种直接展现人物内心世界、精神世界的一种叙事空间。心灵空间在电影中经常以回忆、闪回的形式出现，心灵空间可以直观地传达出人物内心的所思所想，是电影表意的一种重要手段。漫威系列电影中，心灵空间通常用来连接之前的剧情，如《美国队长2》就是通过展现美国队长心灵空间中他与巴基·巴恩斯之间的亲密友情来连接《美国队长1》中巴基遇难的剧情，这样的剧情联系将作为叙事线索贯穿全片。心灵空间与心理空间都是以人作为空间构建的出发点，表现人物自身在叙事中的转变，但由于两者在空间意义上的差异，二者的功能并不相同。区别于心理空间中主角在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空间变换，心灵空间指主角在有意识状态下所呈现的具体空间，它会直接将主角的所思所想呈现在银幕之上，使观众能够直观感受到主角成长转变的原因，这也为电影叙事发展提供了合理契机。

2 漫威系列电影中的空间叙事策略

2.1 声音参与空间建构

声音是电影不可或缺的一个元素，它丰富了电影叙事空间的层次。电影中的声音由多种成分组成，如台词、音乐和音效都是一部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部高质量的电影对剧中台词、音乐、音效的要求会更加严格。在恰当的时间、环境、情节中合理地运用声音进行空间建构，能使整部电影的空间叙事更具表现力，能够更好地增强影片叙事的视听感染力。在《复仇者联盟4》中，影片台词与以往的漫威系列电影联系密切，使电影具备连接当下空间和倒叙空间的功能[5]。例如，当美国队长决心战斗到底时，猎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在你的左边。”声音对当前画面外的空间进行拓展延伸，猎鹰的话与猎鹰角色的先后出场凸显了声音在空间叙事中的独立承担能力，使画面中的空间感更为广阔立体。

2.2 多种载体助力协作空间叙事

关于超级英雄“宇宙世界观”的电影作品数量较少，其中大多数影片都具有叙事短促、世界观呈现不完整的缺点。而漫画、电视剧、游戏等多种载体媒介的相互补充，丰富、完善了超级英雄所在电影的“宇宙世界观”。例如，在《复仇者联盟3》上映之前，相关漫画已经先行出版，将战争的前奏剧情呈现在观众面前，以此来弥补电影《美国队长3》和《复仇者联盟3》之间的情节空缺。而在《复仇者联盟3》上映之后，游戏的加入更是增强了电影的互动性，拓展了影片空间叙事的范围。以《未来之战》推出的游戏版《复仇者联盟3》为例，游戏再现了电影中的经典战役。玩家通过游戏加深了对电影人物的感知与对影片剧情的理解，获取在电影剧情上的沉浸式体验。各种媒体协同叙事开展工作，相比单一媒体独自叙事更具优势，能够承载更丰富的信息和更庞大的叙事体系，加深观众对漫威空间的理解。

3 漫威系列电影中叙事空间的作用

3.1 对人物的塑造作用

从人物塑造的方法来看，叙事空间是形成人物性格、促使人物行动、解释人物命运的现实基础和依据。一方面，叙事空间能够表现人物的生存处境与社会身份。如在《黑豹》中，瓦坎达就是电影制作者根据现实地理空间所重新构建的一个虚拟非洲国家。在这个重构空间中，影片能够更加自然地讲述“黑豹”所处的生存环境，表明“黑豹”的社会地位，丰富人物形象，使人物形象更加真实。这也能够很好地解释人物后期的行为，为“黑豹”的命运增添现实基础和依据。此外，瓦坎达在设定上可以更加契合电影的叙事线，添加许多可以辅助叙事的条件。另一方面，叙事空间能够揭示电影人物性格的形成原因和故事发展的方向，指出人物命运的社会必然性。叙事空间的变化会对人物的性格和命运造成影响。如在《蜘蛛侠：英雄归来》中，影片构建了以彼得为中心的多个叙事空间。在校园空间内，彼得是一个成绩优良却不善于交际的学生，在社会空间内则是助人为乐的蜘蛛侠，空间的变换引出了人物两种身份。在学校方面，彼得因不能承认自己蜘蛛侠的身份而受到同学的嘲笑；在社会方面，彼得拥有的超能力使其能够救死扶伤、匡扶正义。两种社会空间的存在，两种空间下人物境遇的矛盾，使电影叙事内容更加丰富，也使得彼得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此外，通过心理空间展现人物内心活动与通过心灵空间展示人物内心空间都是表现人物情感的叙事手段。漫威漫画公司塑造的超级英雄大多由普通人演变而来，主人公心理空间与心灵空间的存在既突出了超级英雄在成长中的转折点，也为超级英雄的形象塑造增添了主观因素，使人物形象更加真实、贴切，有助于观众解读超级英雄的形象特征。

3.2 对叙事的推动作用

叙事空间的存在，既能够推动故事的发展，又可以辅助叙事的发展。分析漫威系列电影中存在的叙事空间，能够验证其空间的构建对叙事发展的推动作用。物质空间可以直观作用于叙事，使叙事带有具象的背景空间。社会空间和物质空间都是人物的生存空间，但社会空间相比生存空间有所升华，其展现的社会属性可以更具体地体现人物的阶级属性，为人物活动提供一个更广阔、内容更丰富的精神活动空间。心理空间与心灵空间则通过间接或直接的方式展现内心空间。这四种不同形态的叙事空间共同作用于漫威系列电影，构成了漫威超级英雄的具象化活动空间，有助于解释超级英雄的身份性格与存在空间的关系，为电影间的互动叙事提供背景基础，为“漫威电影宇宙”的多元化空间构建提供便利条件。

4 漫威系列电影中叙事空间的特点与思考

4.1 漫威系列电影中叙事空间的特点

以真实物质空间为基础所构建出的叙事空间是区别漫威系列电影叙事空间和同类型电影叙事空间的关键。超级英雄电影中，叙事空间由物质空间和心理空间构成。物质空间作为故事中人物的生存与活动空间，展现的是人工或自然景物所构成的环境空间；心理空间则是突出人物内心活动的形象空间，有时会受到观众情感指向的影响。

漫威系列电影的物质空间庞大且复杂多样，真实的物质空间是漫威电影故事的出发点，这也更符合观众的认知。漫威系列电影通常选择现实生活中的标志性城市构建故事背景，如《钢铁侠》《复仇者联盟》《蜘蛛侠：英雄归来》《奇异博士》等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城市——纽约。在计算机动画（Computer Graphics，CG）技术的支持下，漫威系列电影通过真实物质空间构建多元化叙事空间，不仅真实、客观地展现了影片中的场景，让观众有置身于场景中的感觉,也使其区别于其他通过心理空间进行叙事空间构建的超级英雄电影。

4.2 关于漫威系列电影叙事空间的思考

4.2.1 不足

漫威系列电影通过声音的参与、多媒体协作与电影情节的相互渗透共同构建出庞大的叙事空间。但正是因为叙事空间过于庞大、影片种类数量繁多，观众只能在有限的电影时间中感受漫威电影空间的一角，使得观众难以在初次观影时建立“漫威宇宙”的空间概念，从而流失影片潜在观众。

4.2.2 反思

漫威系列电影对于叙事空间的选择与运用有其独特的标准，系列电影中个人英雄影片所构建出的四种不同类型的叙事空间为漫威集合式电影《复仇者联盟》提供了叙事空间的基本框架，进而形成“漫威宇宙”这一空间概念。漫威系列电影逐渐一体化的叙事特点不利于初次观影的观众理解影片叙事背景。对此，笔者认为可以通过增添集合式电影互文情节、与自媒体合作、流媒体宣传三方面进行改进。其一，相较于个人英雄电影的叙事空间而言，漫威系列电影的集合式影片中空间更具复杂性，不易于观众理解。因此，在集合式电影中可以适当增添与前期漫威个人英雄影片的交互情节，在一定程度上解除新观众对庞大叙事空间的疑惑，吸引其对漫威系列电影的关注。其二，与自媒体合作，推出梳理漫威系列电影剧情、详细解析漫威系列电影叙事空间的相关视频，以当下流行的短视频形式为潜在观众解释电影中复杂的叙事空间。其三，通过流媒体平台宣传增进大众对漫威系列电影叙事空间的了解，使其明晰电影叙事空间的特点，并为新老观众相互交流开设影评互动专区。

综上所述，叙事空间承载着电影的叙事内容与对象，在电影中有重要作用。漫威系列电影的成功，一是凭借影片优秀的叙事策略，二是凭借对英雄人物的成功塑造。这两方面的成功体现了影片对不同功能形态叙事空间的构建与抉择。漫威系列电影通过声音参与空间建构、多种载体助力写作空间叙事的方式构建了以真实物质空间为基础的叙事空间，不仅提供了超级英雄故事的发生背景与社会关系，还间接或直接地展现出超级英雄形象的塑造过程，使漫威系列电影的叙事空间逐渐丰富，漫威所塑造的超级英雄形象也获得了观众的喜爱。